燕三娘從“黃河號”三桅戰艦上下來,震驚了起來迎接的杭州城官員和海商,就是一般看熱鬧的杭州百姓也震撼了,這是整個杭州人見到的最大海船,大出了杭州海商最大海船五倍有餘,停在碼頭宛如一座小山。
杭州城也有識貨的主,知道這是西洋的三桅帆船,全長二十丈,划槳手就有一百多,三層炮艙大約八十門大小佛郎機炮,還要配備水手士兵一兩百人,這在西洋也是數一數二的海上霸王。
碼頭上有些人不服氣拿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寶船比喻,鄭和寶船最大的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是大明上最大的海船,船有四層,船上九桅可掛十二張帆,錨重有幾千斤,要動用二百人才能啓航,一艘船可容納有千人,可惜那時傳說,沒有人親眼見過,關鍵是鄭和寶船出了大之外,鄭和寶船如果作爲戰艦炮火跟西洋三桅戰艦不是一個檔次的。
燕三娘跟以張家主爲首的海商打了一個招呼,就在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左參政曹大人的接引下,前往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去拜見巡撫潘汝楨大人,燕三娘也不避諱別人知道,讓手下帶着大批珍貴禮物堂而皇之跟在後面。
巡撫潘汝楨早就得到消息,親自來到承宣布政使司衙門門口迎接燕三娘,天啓六年六月潘汝楨借杭州的機戶之名,上疏聞於朝庭,奏疏這樣寫道:“東廠魏忠賢,心勤體國,念切恤民,鑑此兩浙歲遭災傷,頓蠲茶果鋪墊諸費,舉百年相沿陋習積弊一旦釐革,不但機戶翻然更生,凡屬茲土莫不途歌巷舞, 欣欣相告,戴德無窮,公請建祠,用致祝釐” 。
得到天啓皇帝的同意,潘汝楨建魏忠賢生祠西湖旁,天啓皇帝下詔賜名“普德”,從此潘汝楨官場的日子是風生水起,上個月給魏忠賢送禮的家人回來說,九千歲正考慮給他這個巡撫挪挪位子呢。
潘汝楨這段時間通過魏忠賢的手下知道了薛雲的特殊身份,更是在九千歲魏公公感受到了薛雲、燕三孃的分量,這也是潘汝楨這麼禮賢下士的原因,當潘汝楨接着燕三娘之後,看着燕三娘身後綿綿不絕的送禮隊伍,臉色開始顯得有些不自然了。
燕三娘大大方方地說道:“撫臺大人,這些只是繳獲番人的雜物,請大人便宜處理。”
潘汝楨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燕三孃的親兵們輕輕打開了捧着盒子的一絲縫隙,盒子頓時流出萬道霞光,潘汝楨最近送出了大財,正在肉痛着呢,現在財神上門自然是喜不自禁,連忙吩咐把物品送進衙門裡去,自己則陪着燕三娘直接去了衙門後堂敘話。
潘汝楨放下了平時的架子和藹地說:“燕總捕頭,這次出海有大收穫。”
燕三娘說道:“回稟大人,出海倒是出海了,不過沒有什麼收穫,幾乎的這艘三桅戰艦是荷蘭人的,是在荷蘭人進攻長塗島時被本捕頭手下俘獲的,東廠、錦衣衛一共受傷了三百多人。”
潘汝楨聽了大驚說道:“燕總捕頭,荷蘭人爲何要進攻長塗島。”
潘汝楨心說荷蘭戰艦一向在福建、廣東遊弋,怎麼出現到杭州灣附近,這可是一個不好的苗頭啊,燕三娘說道:“大人,據抓獲的俘虜交代,這是一支去日本貿易的商隊,有兩艘三桅戰艦,屬於荷蘭東印度公司旗下,當日看見長塗島船帆很多,於是認爲長塗島可能有便宜,就臨時停船來搶劫長塗島,雙方大戰一天,退潮時這艘三桅戰艦被困在沙灘上,我東廠、錦衣衛趁夜跳幫短兵相接奪下了這艘西洋三桅戰艦。”
潘汝楨聽了大怒道:“這些紅毛番鬼不是東西,平常以海商出現,一有機會就搶劫沿海人口財物,以前還在福建、廣東遊蕩,現在跑到本撫的地盤來了,真是膽大妄爲,幸好有燕總捕頭在,讓這些紅毛番鬼鎩羽而歸,這繳獲西洋三桅帆船可是大功一件,待本撫報於朝廷替燕總捕頭請功。”
燕三娘說道:“潘大人,報功倒可以,這三桅戰艦就不要提了,不然去朝鮮做生意,就沒有震駭李朝的手段了。”
潘汝楨遲疑道:“燕總捕頭,九千歲那裡也不報告嗎。”
燕三娘說道:“廠公那裡本檔頭自會秘奏。”
潘汝楨笑盈盈說道:“燕總捕頭,九千歲和東廠、錦衣衛的大員提起你和薛將軍都是稱讚有加啊,算起來現在你我係出同門,以後要互相扶持纔是。”
燕三娘看着潘汝楨說起魏忠賢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心裡忍不住有些替潘汝楨擔心,自己夫君是個神掛,說什麼就靈什麼,燕三娘都懷疑薛雲是不是偷看了天書,不過燕三娘是捕快出身,什麼奇怪的事情沒有見過,因此不太信鬼神,這使得燕三娘一直認爲薛雲還暗中潛伏了一股黑暗勢力,這也是燕三娘對薛雲暗中隱藏的心病。
不過燕三娘知道薛雲的身份,外面還有師父齊天遠這些暗勢力,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掌握薛雲的秘密,也沒有特別往心裡去,唯一讓燕三娘想不通的是,薛雲在臺灣或者長塗島,燕三娘根本沒有發現有人見薛雲,可是薛雲就是知道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這讓燕三娘非常的不解和驚疑。
燕三娘知道潘汝楨是比着河南開封城南薰門外魏忠賢生祠抄襲的,因此燕三娘對潘汝楨這種拾人牙慧的做法非常不恥,加上潘汝楨還特別的貪財,自己是不會考慮拉攏這種人的,偏偏夫君彷彿是求賢如渴,但凡是個人物就想拉攏,燕三娘懷疑要是潘汝楨投靠了夫君,徐元朗、楚翊、江陽這些人會不會生出怨恨來。
燕三娘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一下潘汝楨,不過潘汝楨是個老狐狸,一看燕三娘半天不說話,就知道燕三娘有什麼話吞吞吐吐猶豫着說不說,潘汝楨輕聲說道:“燕總捕頭,你們東廠說不說有什麼重要消息,你我不算外人,能不能透露一二。”
燕三娘說道:“潘大人,一個消息你知道就是了,不過本捕頭卻什麼也沒有說過。”
潘汝楨心裡一寒口裡說道:“燕總捕頭,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的。”
燕三娘指了指屋頂說道:“那個人病入膏肓了。”
潘汝楨聽了汗水立刻就流了下來,因爲潘汝楨知道燕三娘說的是天啓皇帝,天啓皇帝因爲去年遊船落水之後,身體就一直非常不好,但是並沒有宮內的消息說天啓皇帝不行了,現在燕三娘說天啓皇帝不行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不管怎麼說燕三娘是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那麼就是天啓皇帝真的不行了,那要是天啓皇帝晏駕,那就要換新君了,那麼九千歲魏公公還能不能繼續得到新君的重用呢。
要是新君不重用九千歲魏公公,那麼自己這些依附九千歲的官員,一定會被以東林黨爲首的文官集團打擊,然後批倒批臭踏上一隻腳,把自己徹底的掃除大明官場甚至治罪,原來自己引以爲自豪的給魏忠賢生祠一事,反而成了自己的追命索。
潘汝楨有些急促地說道:“總捕頭,哪位要是真的不行了,九千歲應該會挾新天子以自重,這樣的話我們還是能夠保住榮華富貴的,是不是啊。”
燕三娘緩緩說道:“潘大人,你執掌一方民政,本捕頭擁有東廠、錦衣衛、順天府和大明水師,那些東林黨要剝奪我們的富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潘汝楨吃驚道:“總捕頭,那不是跟朝廷作對嗎。”
燕三娘說道:“潘大人,我們守在浙江這裡發財,有事互相通氣,朝廷官員的亂命,我們浙江方面也可以不尊,只是爲了保住朝廷的一絲正氣,不讓東林黨爲所欲爲。”
潘汝楨說道:“總捕頭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最好還是和爲貴,”潘汝楨停頓一下說道:“總捕頭,這次杭州商隊朝鮮之行商機如何。”
燕三娘說道:“潘大人,朝鮮的貿易問題不大,只是朝鮮剛遭兵亂,國家財富損失很大,商人百姓也深受其害,這次貿易的收益恐怕不會特別豐厚了,另外就是建虜近期會興兵侵犯遼東,潘大人應該有所預知。。”
潘汝楨疑惑道:“總捕頭,建虜自去年皇太極繼位開始,西入蒙古咯爾咯,東進朝鮮打到平壤府,難道又要對遼東用兵了嗎。”
燕三娘說道:“潘大人,建虜皇太極打蒙古、打朝鮮還是打東江鎮,目的還是爲了進攻遼東,最遲不過五月之內,建虜一定會大軍威*遼東寧錦防線的。”
潘汝楨聽了眼珠子一轉說道:“總捕頭言之有理,不如本撫向朝廷上一個摺子,提醒朝廷讓遼東方面多多防範建虜的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