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榮的念頭轉得非常快,一連轉了幾個念頭,立時有了主意,把手裡的茶杯一放,擊掌大笑起來。這番笑而不言,着實讓李清泉摸不到頭腦,象個丈二金剛似的,直愣愣的看着陳晚榮,過了好一會兒這纔不解的問道:“晚榮,這有甚好笑的呢?做買賣這事得看有沒有錢賺,沒有錢賺再好的東西也不能做,你的東西雖好,可這是買賣,我不能賠錢來做嘛。”
“做買賣是爲了賺錢,李老爺子這話可圈可點吶!”陳晚榮略一讚揚,話鋒一轉,反問起來:“老爺子,您可知我爲何發笑?”
李清泉仔細打量起陳晚榮,精明依舊,卻頗有點不屑,好象有點瞧不起自己,不由得很是奇怪,自己明明是羅家甸的頭面人物,他這個泥腿子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這也太小瞧人了。再一審視,陳晚榮這不屑並不是輕視他,而是嘲笑,一時間想不明白,只得問道:“敢問晚榮因何發笑?”
陳晚榮臉一整,肅然道:“我是在笑老爺子明明知道做買賣是爲了賺錢,卻有錢不賺,這不是很可惜嗎?”
對這話李清泉不以爲然,嘴角微微一扯,頗有幾分輕視,笑道:“晚榮,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你要站到我的位子上來想想,一百文一斤的話,我一個月投入百多兩百貫,所賺不過三二十貫錢,這太不划算了。這皮革是很好,不過頂多加一成價,還能咋樣呢?”
陳晚榮岔開話題,問道:“請問老爺子,長安什麼最多?”
“你問這做甚呢?”李清泉不明陳晚榮之意,不解的反問,轉着眼珠想了想:“要說起來的話,長安的人最多。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肩摩肩,踵碰踵,就算喘口氣,熱氣兒都會噴到小媳婦兒的臉上。”
長安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百萬人口大都市,而唐朝更是長安的黃金時期,差不多有現在西安十個那麼大,是君士坦丁堡的六倍,是稍後出現的巴格達六個多大,人是最多的,這話再正確也沒有了。
他沒理解到陳晚榮的意思,聽了他這答非所問的話陳晚榮不由得啼笑皆非,提醒他道:“老爺子說得沒錯,長安人是最多的。請問老爺子,長安什麼樣的人最多?”
男人和女人相差不多,要說最正確的答案應該是男人稍多,李清泉本想如此回答,轉念一想陳晚榮斷不會無聊到這種程度來問長安的男女人數,摸着肚腩,沉吟道:“要說多的話,長安的官員最多,比起揚州、洛陽多得多。”
揚州和洛陽是唐朝的大都市,非常繁華,人口也不少。長安是唐朝的都城,官員自然比哪個城市都多,這話雖然不夠完善,已經接近陳晚榮的意思,再提醒他道:“老爺子此言極是,長安的官員比任何地方都多。在這之後,還有什麼人多?”
“富商!”李清泉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這才一拍大腿,脫口回答,繼而奇怪的問道:“晚榮,你突然提到達官顯貴,富商巨賈做甚呢?”
就算他不這樣問,陳晚榮也把他往這方面引導,笑道:“老爺子,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做這些人的買賣。達官顯貴,富商巨賈,他們有的是錢,只要有好東西,他一定會買。”
“他們不愛錢,他們愛面子!他們可以大把大把的花錢來買面子。”李清泉點評這些人的德性,頗有點遺憾:“可是,我上哪裡去找他們需要的東西呢?就算我的皮革再好,做一雙靴子頂多值十來貫,這能賺多少?更不用說,我只是做皮的,不是做靴子的,大頭給別人賺去了,我只是賺點零碎錢。”
有錢人不在乎錢,在乎的是面子,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古今同理!
陳晚榮再次提醒他道:“老爺子,你這話很有道理,你做皮的絕對沒有做靴子的賺得多。可是,有一樣東西既值錢,而且你現在的技術就用得上,你不用投入一文錢,卻可以大把大把的賺錢呢。”
“晚榮,是甚?你快說!”李清泉眼睛瞪得老大,猛的站起來,右手握成拳重重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興奮得眼睛眨紅光:“晚榮,你是說制裘?”
“正是!”陳晚榮非常肯定。
裘衣其實是就把帶毛的皮處理成皮革,當然上面的毛不能掉,而且要柔軟舒適,完好無損,其技術上的要求比起制皮革就多了這麼一點。但是,其價值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一件好的狐裘價值上千兩銀子,一輩子不需要做得太多,做過三五件就可以吃用一輩子了。
李清泉現有的條件完全可以用來制裘,有了陳晚榮的鞣劑,處理出來的皮料品質上佳,要是製成裘往長安一送,那些達官顯貴,富商巨賈還不削尖了腦袋搶着買?集中在長安的有錢人甲於天下,這市場有多大,李清泉想想都頭暈。
制裘這事,李清泉以前不是沒做過,技術上過不去,做不出上佳皮料。現在有了陳晚榮的鞣劑,做出來的皮料絕對是上上之品,“錢”途無量,李清泉興奮不已,不住猛敲額頭,一連敲了幾下,發出砰砰的聲響,自我埋怨起來:“我這是做了甚呢?連這都沒有想到?鄭老爺子一直想做裘衣,只是沒有好的皮料,這事才一直拖着。”
略爲抑止一下興奮的心情,李清泉在桌子上輕拍一下,二話不說:“晚榮,一百文就一百文,我先要一百斤。”
先前還是死活不肯要,現在卻是搶着要,這變化還真夠大的。
陳晚榮的鞣劑效果奇佳,一百文雖然很貴,但絕對值這個數。用這鞣劑做出來的裘衣肯定會大賣,有多少銷多少,李清泉無異於挖到一座金礦。做得好的話,他這一輩子的積蓄不過一兩年就賺夠了,他能不爽快嗎?
他要是知道陳晚榮還有一個更賺錢的主意沒有說給他知曉,他肯定會氣暈倒。陳晚榮第一個想到的法子,就是要李清泉做手袋。手袋在現代社會廣受女人的喜愛,只要是個女人,無論美醜貧富,出門在外都要肩頭挎一個,這東西要是在唐朝做出來的話,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古代的女人隨身攜帶東西的袋子叫香囊、荷包,體積太小,能裝的東西太少,而手袋則不同了,型號各異,依各自的喜歡選用。女人私事比男人多,其用具也多,有了手袋會給女人提供非常大的方便。
唐朝民間殷富,老百姓不缺錢,再加上唐朝女性的社會地位高,拋頭露面的機會比起兩宋明清時期多得多,說人手一個手袋太誇張,至少其市場空間會無限廣闊。
要真是這樣的話,古代婦女出門就不必用一塊布把東西包了,挎在肩上,或是掛在手臂上,好象走江湖的一樣。而是把銀錢、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女人專用的私秘物品放在手袋裡,會成爲唐朝的一道風景線。
更不用說女人的手袋之後,還有男人用的手提包,男女都有包用,古人的寶貝“百寶囊”只好作廢了。
陳晚榮之所以不把這個主意說給李清泉知道,是因爲這前景比起制裘廣闊得太多,說是王牌一點不過份,買賣還沒有做穩,先把王牌打出來,這很不明智,是以陳晚榮纔出主意要李清泉制裘而不是制皮包。
纔要一百斤,太對不起自己這個金點子了,陳晚榮微微一笑,準備抓住時機搞促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