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獲成功(上)

從穀物提煉穀氨酸鈉,製備味精這事陳晚榮早就知道,只是來到這個世界後面臨着赤貧的家境,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哪裡還能想着從穀物提取味精。成天想的就是如何利用身邊的原料制些化工產品來賺錢,爲了省錢不得忍受廢水難聞的臭味。

若是沒有丁家鋪利用味精的“協同作用”做出這等美味的胡麻餅,陳晚榮肯定也會想到這事,只是來得可能有些晚罷了。

要知道當初味精上市之時,大受歡迎,人們排起長隊購買,多次買斷貨。這事一旦成真,賺到的錢肯定比做香皂的還要多很多,絕對會成爲鉅富。

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陳晚榮頭暈乎乎的,胃口大開,張嘴大嚼。吃飽喝足,陳晚榮會了帳,這才離去。

逛了半天,陳老實夫婦那種鄉下人的自卑感也消失了,興致高昂。陳晚榮雖然很累,想到做味精的美妙前途意興正酣,於是一家人繼續逛,直逛到深夜這纔回到客舍就寢。

第二天,一家人起個早,用過早點,趕着牛車,載着香皂直奔馬家店。還沒到馬家店,就見馬家店前人山人海,人們踮起腳,伸長脖子,一臉的好奇,好象在瞧西洋鏡。

“他們在看甚呢?”陳老實迷糊了。陳王氏和一般迷瞪。對這問題陳晚榮也是不解,心想管他看什麼,人越多香皂賣得越好,徑直過去。還沒到馬家店,就見昨天引陳晚榮去見馬致中那個夥計東張西望。一臉的緊張,彷彿寶貝丟了似的。

夥計看見陳晚榮,緊張的神情爲之一鬆,急急忙忙地迎過來。來到近前。還沒等陳晚榮說話就嚷起來了:“陳師傅,您現在纔來呀。您可知道我們有多心急麼?”

話裡滿是埋怨,彷彿陳晚榮有天大的罪似的。擡頭看看天色,早着呢,這也叫遲的話還有什麼是早地呢?陳晚榮問道:“有什麼事麼?”

“還能有什麼事?還不是香皂的事兒。”夥計仍是不乏埋怨口吻:“昨天您走後,掌櫃地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印了字,掛在店前面,安排夥計在店前給客人發送印刷單,發了幾千呢。今兒一早,我們還沒開店就有上千人圍在這裡。一等您不來。二等您不來,掌櫃的都快急瘋了,還以爲您不來了呢。”

馬致中一心想要些好處,提升一下馬家店的名氣,向陳晚榮討主意。陳晚榮要他去印些條幅畫掛在店外,條幅醒目,可以引起人們的注意。就沒有要他印宣傳畫。沒想到他竟然有這等頭腦,使用了現代社會搞促銷的辦法,打從心裡佩服他靈活的心思。“有勞馬掌櫃費心了。”這是兩利之事,對大家都有好處。陳晚榮不得預爲之謝。

夥計在前引路:“陳師傅,您請跟我來。掌櫃的要是再見不到您人,還不曉得給急成甚樣呢。”陳再榮趕着牛車跟着過去,從側門進了馬家店。

夥計撂下一句:“陳師傅,您先把貨品御下,我去給掌櫃的說。”飛也似地去了。

陳晚榮和陳再榮忙把車上的香皂搬下來,陳老實夫婦打下手。很快就搞好。

“陳師傅。您可算是來了!”馬致中的聲音遠遠傳來,蹬蹬的腳步聲格外沉重。衝到陳晚榮跟前,抓住陳晚榮的手臂,抹着額頭上的汗水,長舒一口氣:“這下總算是好了。我也是,昨兒天忘了問陳師傅住哪裡了,要不今兒一早去接您呀。”

陳晚榮一瞧,馬致中滿頭大汗,三月初天時,氣天不算熱,他卻是一頭大汗,不用想都知道給急的,笑道:“讓馬掌櫃掛心了。”

“哎,我掛心倒是小事,要是黃牛了,以後我地臉往哪擱呀?這以後的買賣還怎麼做呢。”馬致中埋怨完了,這才道:“陳師傅,您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吼着要看香皂呢。他們中有些人是衝香皂來的,有些是衝我來的,要是我拿不出香皂,那不是把天捅漏了麼?”

馬家店是長安第二大商鋪,前面有高家店,後面還有不少人盯着,這些競爭對手肯定不會讓馬致中過得太舒服,出於商業利益,說不定就要鬧點事。要是馬致中話放出去了,今天拿不出香皂,這些商鋪肯定藉機學渲染,把他說成無信無義,他地聲譽就會大受影響,買賣也就不好做了。

他雖是爲自己的買賣擔驚受怕,這也是因自己而起,陳晚榮甚覺過意不去,抱拳施禮道:“讓馬掌櫃受累了,陳晚榮這裡賠不是了。”

香皂還沒正式開賣,不過從現在這場面來看,一定會紅火,自己也沾了陳晚榮的光,名聲跟着大張,那正是自己想要的,馬致中哪敢受陳晚榮之禮,忙拉住:“陳師傅,千萬別,千萬別。陳師傅,我們去賣香皂。來幾個人,把香皂搬過去,讓那些兔崽子們開開眼。輕點,別給碰壞了。”

幾個夥計過來幫忙,還沒有等陳再榮動手就把香皂搬走了。馬致中打量一眼小黑,道:“關到馬廄去。”叫一個夥計帶路,陳再榮趕着牛車去了。

小黑神駿不凡,要是在以往馬致中見到,肯定會大加讚揚,現在的心思不在這裡,一句好聽的都沒有說,拉着陳晚榮匆匆而去。陳老實夫婦忙跟上。

從店裡經過,來到大門前,只見人頭攢動,和現代社會的產品推銷會差不多熱鬧。

“馬家店說大話,肯定沒有香皂!”

“對,他就會說大話!”

“再等等看吧!”

“馬掌櫃地,給我們一個交待啊!我們守了半天,屁都不放一個,你也太不是東西了!”

這些人有地靜觀瞧熱鬧。有的附和,有些唯恐天下不亂。不用想都知道這些言之鑿鑿地人裡面肯定有人是其他商鋪派來的人,要他們見機行事。馬致中遲遲沒有把香皂擺出來,正中他們下懷。不借機生事就不在情理中了。

陳晚榮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馬致中,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右手一揮。夥計們把箱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陳晚榮打開一口箱子,拿出一塊香皂擺在桌子上,清清喉嚨,雙手向下一壓,人羣立時靜下來。

指着香皂,陳晚榮開始推廣了:“這就是香皂,可以用來洗衣衫、淨身、洗臉。其用法,都在條幅上寫着。這上面也有說明,不用會地可以照着做。”

馬致中印了五幅條幅,上面寫的是“陳氏化工香皂”“馬家店贊助”這些大字,再以較小地字體把使用說明以及效用印在上面。

使用說明,效用這些人都很熟悉了,陳晚榮不必多費脣舌,略加說明就行了。

陳晚榮話音一落。一個身穿絲綢的中年男子,手裡拿着一把摺扇,在手掌上輕擊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你說得那麼神奇。香皂真有那麼好用嗎?我不信!”

他這話立時得到一片附和聲:“對呀!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在這一刻,陳晚榮對吳兢提議要他找鋪子的建議有了新的認識,這還是有馬家店在後面撐着,要不然指不定他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新產品要獲得人們的認同,這需有一個過程,陳晚榮也不以爲意,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來試。”

“怎麼試?”這個中年人仍是不以爲意。

陳晚榮扭頭對馬致中道:“有勞馬掌櫃使人打點水來。”馬致中吩咐一聲。兩個夥計小跑着去了,等他們迴轉。端來兩盆水。

在陳晚榮的指引下放到桌上,陳晚榮衝這個中年人道:“你可以把你身上的衣衫脫下來試試。”

中年人嘴角一撇:“要是洗壞了怎麼辦?”

陳晚榮眉頭一軒,想也沒想道:“要是洗壞了,我一賠十!要是香皂真地好用,你又怎麼說?”來而不往非禮也,越是在這種時候,底氣越要足,說話越要大,效果纔會越好。

果不其然,這中年人愣住了,想了想這才道:“你說多少錢,我都買,我要五塊。可我衣衫沒髒,今天才換上的。”他的衣衫真的很潔淨,轉着眼珠到處瞅,不經意間看見遠處有一個叫化子正在抓蝨子。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用他的衣衫可以麼?”

叫化子衣衫髒得不成樣了,這純粹就是刁難。人們盯着陳晚榮,靜聽他說話。

香皂是好用,馬致中昨兒親身體驗過,對香皂的效用很有信心。不過,用來洗叫化子的衣衫,能不能洗乾淨,馬致中心中沒底,很是緊張地看着陳晚榮。

頑童的衣衫不見得就比叫化子的衣衫好到哪去,用洗滌劑還不照樣可以洗乾淨,陳晚榮根本就不擔心。這事要是換個人肯定會斥責,陳晚榮卻很理智的處理了,說得非常有技巧:“只要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地話,我不會反對!”

中年人存心刁難,原本以爲陳晚榮會反對,沒想到陳晚榮把球踢到他面前了,心頭一凜難道香皂真的有這麼好用?要是香皂真的好用的話,就得找點很難洗的東西難住陳晚榮,這叫化子的髒衣衫最合適不過了。

主意一定,中年人快步擠出人羣,走到叫化子跟前,扔了五十文錢買下叫化子的衣衫。又髒又破地衣衫就是送給人也不會有人要,居然值五十文,叫化子還以爲自己吉星高照,拿着錢跑走了。

中年人嫌衣服髒,用一截棍子挑着回來。衣服又髒又臭,人羣避之唯恐不及,他所到之處紛紛讓路,沒費事就回來了。中年人把衣衫往盆子裡一扔,掏出五十文錢在手裡拋個不停,銅錢撞擊發出清脆地響聲,扯着嗓子喊道:“我出五十文,誰來洗?”

“這麼髒的衣衫。你出一貫我也不洗!”馬上就有人反對。

“就是!”人羣爆發出一片轟笑聲。

中年人再加五十文:“一百文,有沒有人要洗?”

還是沒有人,中年人只得再加:“兩百文。”

依然沒有人應允,中年人心想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五百文,有沒有人來洗?”

五百文是個大數目。人羣不再轟笑,更有人輕聲嘀咕起來。有人心動了,離應允不遠了,中年人不免幾分得意,拿眼瞄着人羣:“五百文,五百文呀!你們一天能賺到嗎?只一會兒功夫,只要一忽兒!”

今天還真是撞邪了,沒有人來洗,中年人咬咬牙:“一貫。我出一貫了,有沒有人來洗?”

“我!”一個有點猥瑣地男子出聲應道。

“要洗就快!”中年人得意地道:“爺等着給你發賞呢。”好象在打發叫化子似的。

這是叫化子的衣衫,凡是洗的人都會給人瞧不起,人羣裡立時響起一片鄙夷聲,更有人嘲笑道:“你看他那長相,和那個叫化子一模一樣,莫非是兩兄弟?”

這個男子原本已經站了出來。聽了這些話哪裡還能承受得住,臉紅過耳,說聲:“我不洗了!”擠出人羣,灰溜溜地逃走了。

有了他的前車之鑑。任由中年人叫了半天,再也沒有人敢來應允。今天這事不是撞邪了,是撞到邪祖宗了,中年人有錢徵不到人,詫異不已。

他要是不用叫化子衣衫地話,出一貫錢人們會搶着洗。洗叫化子衣衫,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只有那些沒有尊嚴。沒有人格的人才會來洗。這種人肯定有,只是中年人今天的運氣差。沒有遇到,反倒犯難了。

陳晚榮也是個捉狹高手,抓住機會反難他道:“錢不是萬能的,有錢未必就能辦成事!我看,你自己來洗比較好!”

這個提議太得人心了,人羣裡立時爆發出一片支持聲:“對!你自己去洗!就要你洗!”更有喝采聲、催促聲,響成一片,此起彼伏。

中年人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事到臨頭卻難倒自己,羞得臉紅脖子粗,忙道:“算了,不洗了。”

是他無禮在先,這種人太過份,絕對不能放過,陳晚榮有度量,但不會用到這種人身上,冷笑道:“你要是不洗,誰知道我的香皂好不好呢?你要是打退堂鼓了,朋友們還看什麼呢?朋友們,你們就要不要他洗?”

這種熱鬧哪裡去找,人羣哪會放過他,有人揮着手臂大吼:“要!快洗!”

“你今天不洗,別想走!”更有人擼袖子了:“你不洗,我們按着你洗。”

強迫他洗不見得,不過大話還是挺能唬人,中年人瞧見人羣裡不少人躍躍欲試,鬱悶得眼睛都發綠了。想了又想,這才一咬牙,走到盆子邊,把手伸進盆裡,人羣裡又爆發出一片叫好聲。

這衣衫實在是臭得夠可以的了,中年人有掉進茅坑的想法。陳晚榮退得遠遠的,指點他洗衣服。在陳晚榮地指點下,中年人抹些香皂,一陣揉搓,拿起來一瞧,很是驚異的發現原本髒得不成樣的衣衫已經乾淨了許多。

中年人的念頭轉得很快,這說明香皂的效果的確不錯,要是再洗下去說不定就把一件衣衫給洗乾淨了,那不是使豎子成名麼?還有什麼比“香皂可以把叫化子的衣衫洗乾淨”更好地廣告呢?

這事一旦成真,肯定會一十傳,十傳百,百傳千,傳成神話都有可能,中年人精明人一個,絕對不能做這等沒頭腦的事,把衣衫一放道:“好臭,薰死我了,不洗了!”

圍觀的人們主要是想看熱鬧,他已經出醜了,也就不再言語,笑成一片。陳晚榮哪會錯過這等露臉的機會,這事一定要他做到底:“是男人就把事做到底!是女人,你就半道而廢!”

人人都有好事之心,這話很得人羣地心意,又附和起來:“一定要洗!不洗也可以,把褲子脫了,讓我們看看你有沒有那玩意!”人羣中不乏沒教養的人,還有什麼話說不出來的。

中年人決定要耍賴了,擺手道:“不能洗,不能洗,再洗下去我就要給薰死了。”一邊說一邊往人羣走去。可是,他還沒有走到人羣,就給幾個人攔住了。

中年人右手一招,人羣裡出來五個人把這幾個人擋了開去。

陳晚榮看在眼裡,心念電轉,這中年人肯定是託,是別的商家派來生事的,不找你的晦氣還能找誰呢,這廣告一定要用你的雙手給我洗出來,衝陳再榮輕輕一擺頭。

陳再榮也看出不對勁,早想教訓中年人了,大步上去,在中年人地肩頭一拍,笑道:“這位大哥,做事怎麼能做一半呢?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中年人只覺一個巨槌砸在肩上,骨頭都差點散架了,本想張嘴叫疼卻又叫不出來。扭頭一瞧,只見陳再榮一臉地笑容,好象老朋友一般打量着自己,只是右手上的力道讓他快站不穩了。

他念頭轉得也不慢,右手連招,那五個人也瞧出不對勁,忙圍上來。其中一個塊頭大地男子右手伸向陳再榮,手還沒到手背上的青筋已經突出來了,他想給陳再榮點厲害瞧瞧。陳再榮冷冷一笑,左手搭在他右手一扯,這人站立不穩,直向陳再榮撞去。

陳再榮左腳支地,右腿側踢,腳尖不偏不歪,正好頂在他喉頭上。陳再榮笑容不變,好象很關心他似的:“這位大哥,你走路也不小心點,小心摔着了。我騰不出手來,你不要見怪。”腳尖慢慢向上,挑得這人呼吸困難,直到他站穩了,陳再榮這才收回腿去。

這人吃了暗虧,傻愣愣的站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另外四人也不傻,知道陳再榮不想傷人,要不然這人早就趴在地上了。原本以爲五個對一個不在話下,沒想到連陳再榮的衣角都沒沾上就給陳再榮制住了,誰也沒那個膽再去捋陳再榮的虎威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陳再榮架着中的人去了。

陳再榮架着中年人來到桌前,右手微一用力,中年人站立不住,直向桌角撞去,肚子疼得快裂了,張嘴想叫又叫不出,憋屈得臉紅賽過關二哥了。

馬致中湊到陳晚榮身邊,輕聲在陳晚榮耳邊道:“陳師傅,這是高家店的一個帳房,我幾年前見過一面。好象是姓馮,名字我記不得了。沒想到高家店居然派人來攪場,太卑鄙了!”

他要是昨天不那麼聲張的話,也不會驚動高家店。作爲競爭對手,高家店不可能任由馬致中折騰,會派人來看看情況,要是能攪黃了更好。這是生意場上很常見的手法,陳晚榮也不以爲意,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右眼衝陳再榮一閃。

陳再榮會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人,中年人知道不洗不行了,只得又洗起來。陳再榮這才放開他,笑道:“這就對了嘛!男人嘛,說話要算數,做事要做底!”

“洗快點,我們等着瞧呢。”人羣又催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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