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謔了一陣,兩人這才吃早點。這早點是鄭晴精心準備的,味道不錯,兩人偎在一起用餐,沒有人打攪,杯來盞去,不時說點笑話,調笑一番,情意融融,樂也無窮。
吃過早點,兩人偎在一起看着天空,說些情話,陳晚榮樂不思蜀,居然把今天還要做酒精的事情給忘了。對於現在的陳晚榮來說,不要說區區兵部要的東西,就是睿宗限時要貨,也不會放在心上,與心上人在一起分享甜蜜時光那纔是最緊要的。
鄭晴頭靠在陳晚榮肩頭上,輕輕晃動,很是悠閒,望着天空,悠悠問道:“相公,你打算怎麼向爹孃說?”
兩人已經正式確立了關係,還得讓鄭建秋夫婦知道,這是一個大問題,鄭晴不能不關心。
陳晚榮摟着她的纖腰,笑道:“沒事,我自己去說,我就說我要娶你。”
這話固然讓人歡喜,又讓人有些害羞,更有些驚世駭俗,鄭晴臉一紅,盯着陳晚榮,嗔道:“相公,哪有這種事呢?”
唐朝的社會風氣相當開放,有好多女人爲子過自由的生活,不願結婚,遁入空門,以空門爲掩護,過着自由擇伴的生活。只是,在婚姻方面唐人承訓“六禮”古制,自有一套禮儀。
六禮是指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事。納采是指男方請媒人登門求親,若是女方有意,則正式帶禮物提親。納名是指男方詢問女方姓名及出生年月。納吉是男方在祖廟占卜吉凶,佔得吉則通告女方,送禮訂婚。納徵就是男方向女方送聘禮,正式確立婚姻關係,相當於現在的訂婚了。請期相當於現在商量結婚日期,一般要找個“黃道吉日”。利婚娶才行。親迎就是新郎親自去迎娶新娘。
無論哪一件事,都離不了媒人,應該由媒人去提親,陳晚榮這話有些驚世駭俗,鄭晴不能不驚訝。並不是說唐朝沒有自主擇婚的事情,只是很少。能有這種氣魄的人太少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現代社會除了鄉下農村,城市裡誰還在要媒人提親呢?陳晚榮一點也不在乎道:“我給岳父岳母說,我要把你娶進門,這不好麼?”
名份還沒有正式確立,陳晚榮就在叫岳父岳母,這臉皮不是一般厚,是很厚,鄭晴萬萬想不到陳晚榮這個懂得禮數的人居然如此超前。盯着陳晚榮,格格的笑個不住。
陳晚榮把鄭晴擁在懷裡,湊得近近的道:“你不願意?你不願意,我就不去了。”
“人家沒說不願意!”鄭晴忙投降,嗔道:“只是也太那個了。”
陳晚榮見逗她逗得夠了,這才道:“我是想,我先去說通了,然後再找個媒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主意不錯。鄭晴能接受,笑着點頭道:“相公,還是你想得周到。”
“喜不喜歡?”陳晚榮捧着鄭晴地臉頰,調笑起來了。
鄭晴早就歡喜不禁了。只是要親口說出來,太難以啓齒了,緊抿着嘴脣不說話。陳晚榮非要讓她說出來不可,臉一沉,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你不說,我可要生氣了。”
點點頭,忙把腦袋埋在陳晚榮懷裡。鄭晴羞不可抑。瞧着伊人這羞勁。陳晚榮大樂,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你自己願意的。不要怪相公了。”擡起鄭晴香頤,朝櫻脣啄了下去。
鄭晴擡起頭迎合,不經意間看見日上三竿了,嚇了一大跳,忙一推陳晚榮,跳起來:“相公,快回去,時間不早了,你今天還有急事要做呢。”
“哪有急事。”陳晚榮不當一回事,心想哪有和鄭晴親熱更急的了,擡頭一瞧,再不回去就餉午了。那麼多人等着我回去做酒精,而我卻在這裡和鄭晴卿卿我我,實在說不過去,只得收起戲謔之心,收拾東西回家去。
下了山包,找到馬,兩人並騎而行,朝家急趕。
遠遠望見老宅,鄭晴一顆心怦怦跳,很是不安,問道:“相公,要是有人問起,你怎麼說?”必然有人問起,要是不能找個好籍口,就會露餡,那還不羞死人?
遇到這種事,男人的厚臉皮總是會被髮揮,陳晚榮纔不當一回事:“我就說給一個漂亮地仙女纏住了。”
“去,不正經!”鄭晴輕斥起來。又喜又羞,格外嬌媚。
正說間,來到門口,只見陳老實夫婦站在門口東張西望,一臉地焦急。一見陳晚榮的面,陳老實急性子的脾性就表現出來了,劈頭蓋腦的問道:“晚榮,你都去哪了?那麼多人等着你,大半天不見人影,事情還做不做?”
今天這事的確是有點大,幾十號人在等着,陳晚榮卻跑去享溫柔豔福了,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鄭晴一聽這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老實氣憤難已,埋怨的話有一長串,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還待再說,卻給陳王氏一碰手肘打斷。陳老實氣憤憤的道:“婆娘,你少管……”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給陳王氏堵住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晚榮要去哪你管得着麼?晚榮爲了這個家忙前忙後地,那時節你不說,就曉得說這事,虧你還是做爹的。晚榮不在,你就不會幫着把事做了,就曉得埋怨其實陳王氏也有一肚子的怨言,可她的心細,一見陳晚榮和鄭晴的關係與往日不同,就明白過來,二人肯定是躲到沒人的地方膩味得忘了時間。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情濃的滋味,年青人食髓知味,難以舍卻,這很正常。
陳老實雖然不服,畢竟陳王氏說的有道理,要是陳老實能幹。完全可以頂起這個家。現在,所有的事情全壓在陳晚榮肩上,一旦他有事不在,很難運作,陳老實一下子沒法反駁,愣在當場。
“晚榮。吃了飯沒?飯給你們留着。吃了快去酒坊,他們都等着你呢。”陳王氏聰明地岔開話題。
要是再不把話題轉移了,鄭晴肯定會給羞死,很是感激的衝陳王氏一笑。
陳晚榮跳下馬,扶着鄭晴下馬,一點也沒有把陳老實的埋怨放在心裡,笑呵呵地道:“爹,這有什麼大驚小怪地。不就晚來一會麼?瞧你急的那樣,木桶做得怎麼樣了?”
陳老實就是做夢也是想不到陳晚榮第一句話就是反難自己了,一下子愣住了,結結巴巴的道:“沒沒沒怎麼做呢?”
“那你在這裡張望什麼?去添一斧頭,也是活兒,比在這裡空耗強。木桶做了,還要做木盒子呢,香皂也不能停。”陳晚榮得了便宜還賣乖,再次數落起來。
陳老實原本想好好數落一通陳晚榮。沒想到反給陳晚榮數落了,細細想來陳晚榮說的很有道理,甩下一句:“那我現在就去做。”不等陳晚榮說話,快步離去。
只要陳老實不在這裡亂說話。氣氛就同了,陳王氏笑呵呵的拉住鄭晴地手,親熱得緊:“鄭姑娘,快去歇會。晚榮,瞧你,去哪裡了,把鄭姑娘累地。”拉着鄭晴進了院子。忙着打水給鄭晴淨面。
騎了半天馬。確實很累了,出了不少汗。鄭晴接過熱水洗好臉,再打一盆熱水遞給陳晚榮。陳晚榮洗臉,鄭晴在旁邊忙着張羅着,遞東遞西地,比起往日更加親近了。
陳王氏看在眼裡,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把鄭晴支走:“鄭姑娘,鍋地飯菜你幫我端起來。”鄭晴明知陳王氏要支走她,可話都點明瞭,她又不能拒絕,只得應一聲,去了竈間。
拉住陳晚榮,來屋裡,陳王氏把門關上,笑呵呵的問道:“晚榮,說好了?”
陳晚榮裝糊塗,反問道:“娘,什麼說好了?鄭老子是要借人手給我,你放心吧,不會有事地。”
陳王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臉一沉,輕斥道:“晚榮,少給娘打馬虎眼,娘問你和鄭姑娘的事。”陳晚榮表現出了油鹽不進的良好品德:“娘,我和她沒事呀,你問地什麼事?”
陳王氏真恨不得從陳晚榮嘴裡掏出答案來,白了陳晚榮一眼:“娘是問你和鄭姑娘的婚事,她有沒有同意?”
陳晚榮拉開門,道:“娘,今天事兒多,我去忙了。”
“你現在才知道事兒多?”陳王氏不滿的埋怨起來,扯着陳晚榮的衣角不放:“你不給娘一個準信,娘不放你走。事情不做就不做。”
陳晚榮見她一臉的堅毅,絕不是說笑:“娘,您就等着做公婆吧。”
“好好好!”陳王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眼紋也不見了,放開陳晚榮,在陳晚榮肩頭輕捶一下:“這個晚榮,還和娘生份,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陳晚榮一出屋,就給鄭晴逮個正着,扯着陳晚榮的衣衫,問道:“陳大哥,你和伯母都說了些甚呢?”
“你叫我什麼?”陳晚榮壓低聲音問道。
鄭晴左右一望,壓低聲音回答:“這不有人嘛!”
沒忘記叫相公就好,陳晚榮心滿意足,在鄭晴耳邊嘀咕幾句,鄭晴笑得花枝招展,香肩不住顫動,跟着陳晚榮去酒坊。
離了家,鄭晴四下裡一望,見沒有人,有些發愁的問道:“相公,要是爹孃問起來,你怎麼說?”陳老實夫婦盤問得這麼厲害,鄭建秋夫婦也會來這麼一出的,不能不有所應對。
“那不正好麼?我正愁沒機會給他們說呢。我就說岳父岳母,我要娶你們的女兒做媳婦。”陳晚榮老着一張臉皮。
鄭晴受不了,粉拳舉得老高,嗔怪起來:“打你這壞傢伙!”
陳晚榮拔腳就跑,鄭晴提着拳頭從後追來,一邊追一邊笑,兩人嘻嘻哈哈地向酒坊趕去。
事實證明鄭晴的擔心是多餘的,鄭建秋夫婦根本就沒有問。來到酒坊,只見酒坊裡熱鬧非凡。酒坊的夥計和鄭府地傭人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
最讓陳晚榮想不到的是,鄭建秋夫婦和鄭宛如身着粗布葛衣,和傭人夥計一樣忙活,不論粗活髒活,他們都能拿上手。
這還真是掉眼珠。陳晚榮指着鄭建秋道:“晴。岳父這身打扮和莊稼人沒區別,我真是想不到。”
“不許叫!”鄭晴聽他叫出岳父有些受不了,輕斥一句,這才解釋道:“這有什麼,我們一家以前不就是做農活地麼?只是現在做得少了。”
鄭建秋夫婦對自己着實不錯,陳晚榮收起了戲謔之心,上去見禮道:“見過伯父,見過伯母。”
鄭周氏笑呵呵的道:“賢侄。不要拘這些俗禮,去忙活吧。”
“伯父,伯母,你們不用做這活,到處看看就成。”陳晚榮提議。
鄭建秋笑道:“賢侄,你不用爲我們擔心。這重活好多時間沒做過了,做了一陣子,挺舒服,身上正發熱呢。”
久了沒做重活是覺得很舒服。等這舒服勁頭一過就很痛苦了。至少暫時沒問題,陳晚榮只得道:“伯父,你得把握點,做得了的就做。做不了的就不要做。”
“理會得,理會得!”鄭建秋夫婦齊聲回答。
孫正平抹着汗水,迎過來道:“見過東家。東家,您瞧瞧,有沒有不合意的地方?”壓低聲音道:“我們等東家等不到,鄭老爺子說您有事擔擱了,要我們不必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於是。我就叫肖師傅看着,按照您上次做地方法先做起來了。東家。您得去看看,有沒有不對地。”
還是鄭建秋有見識!陳晚榮不到,陳老實夫婦除了守在門口張望以外,沒有任何實際地措施。鄭建秋卻不同,能把這麼多人指揮得有條不紊,能有這麼一個老丈人,實在是幸運。
“行,你先忙着,我檢查一下。”陳晚榮交待一句,四里查看。
蒸餾酒地工藝其實不復雜,雖只做過一次,肖致中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差錯,陳晚榮很是滿意。
鄭晴和青萼在一邊竊竊私語,不時打鬧,異常開心。陳晚榮也沒去湊一堆,跟着衆人忙活。過了餉午,袁天成把酒缸送來,陳晚榮一瞧,很不錯,非常滿意。和袁天成說了一陣話,把他送走,又投入到做酒精的事情上來。
五口鍋竈一起開工,效率高了許多,雖只一個上午,仍是做了不少蒸餾酒出來。現在計量用的酒缸也來了,應該邊做邊配了。
陳晚榮叫人去把配酒精的屋子清理出來,回到老宅到木工房一看,已經做出十來個木桶了。這木桶做得不錯,輕便結實,還有提手,搬運起來就更加方便了。
叫人搬到車上,陳晚榮趕着牛車去酒坊。來到酒坊,御下木桶,把小黑一拴,扔些草料。
正好有一口鍋做好,清理完成,肖致中正準備裝料,陳晚榮要他停下來。把鍋清洗乾淨,倒入蒸餾酒,開始提濃。
提濃的事情進入正軌,陳晚榮這纔去井邊清洗木桶。鄭晴來打下手,兩人又開始了既幹活,又溫馨的二人世事。
只可惜只有這麼一點木桶,清洗起來一點也不費事,很快就做完了。鄭晴意猶未盡,鳳目四下裡尋找,想找點活兒來做,事與願違,沒有適合兩人做的事情,只得作罷。
過了這一陣子,配酒精地屋子也整理出來了,把酒缸清洗乾淨,擡到屋裡放平整。這是計量用的,自然不能高低不平,一定要放水平。
經過兩次提濃之後,合乎要求的酒精差不多有兩百來斤,夥計們不等陳晚榮的吩咐就主動搬了過來。
陳晚榮找來一根乾淨棍子,再找來線。把一根細線拴在木棍上,肖致中不明所以,問道:“東家,這是做甚呢?”
上次計量就沒有把線拴在棍子上,他不理解很正常。陳晚榮的回答讓他更加想不明白:“今天用一種新辦法來配。”
“什麼辦法?”鄭晴眨着眼睛望着陳晚榮,脫口問道,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