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哥舒翰

崔正元實在是惹人厭,一衆龍武軍早就氣憤不已,陳晚榮一動手,哪裡還能忍耐,握住橫刀,看着楊思勖,只等他下令了。楊思勖號令極嚴,是以龍武軍兵士不得號令不敢動手。

楊思勖毫不猶豫,低喝一聲:“打!”

“得令!”龍武軍兵士應一聲,舉起橫刀就衝過去,對着那些惡奴就砍。

一衆惡奴正圍着壯漢大打出手,壯漢的武藝雖然高強,不過細長漢子也不弱,兩人堪稱半斤八兩,再有一衆惡奴騷擾,早就落於下風,處境維艱。等得龍武軍殺上來,惡奴哪裡是他們的對手,給殺得七零八落,到處逃躥。

壯漢精神大振,大喝一聲,宛如平地一聲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長劍出鞘,對着細長漢子就刺了過去。細長漢子正待閃避,斜刺裡一個拳頭飛來,打在他的肩膀上,只聽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起,整個肩膀塌了下去。

正是陳再榮出手傷了他,陳再榮對這種無惡不作之輩極是痛恨,出手不留情,用上了寸勁,他的肩不塌都不行。

細長漢子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壯漢一腳踏在他胸口上,冷笑道:“姓韓的,我不喜歡打落水狗,你這就滾吧。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們再好好打一架。”

韓姓漢子點點頭,露出一絲讚許之色:“你倒是有種。敢問你的大名。”

“我是哥舒翰!”壯漢直接通名。

韓姓漢子倒也硬氣:“哥舒翰,今天這事沒有完,你要殺我正是時候。要是過了今天,你將後悔。”

哥舒翰大笑道:“我哥舒翰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了今天不爲難你,肯定不會爲難你,除非你自討沒趣。”

韓姓漢子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盯着陳再榮。眼裡閃着眼鏡蛇般地怨毒目光:“請問好漢高姓大名。”說得挺客氣。心裡打地是先問清楚來路。以後再來報復。

陳再榮頭一昂:“我姓陳。叫陳再榮。要想報復。儘管來就是了。”

就在龍武軍動手之後。陳晚榮對着崔正元又是幾刀背下去。崔正元唯有趴在地上喘氣地份了。連話也說不出來。陳晚榮聽了韓姓漢子地問話。冷笑道:“我是陳晚榮。家住常樂坊。不服地話。儘管來就是了。”

反正樑子已經結了。要避是避不了。還不如得罪到底地好。再說了。這事龍武軍出手了。楊思勖也出手了。即使崔要爲難陳晚榮。李隆基不會不管。崔再橫。也不能把太子怎麼樣。

雖然陳晚榮不喜歡依仗權勢行事。不過。象這種事。陳晚榮不會那麼迂腐。該借用地力量還是要用地。

韓姓漢子牙齒一咬:“陳晚榮。我記住了。走!”手一揮。帶着惡奴走了。

崔正元在兩個惡奴的攙扶下,巴不得逃快點,不住的催促:“走快點,走快點!”想早點回去給崔說。要崔來收拾陳晚榮。

望着這羣惡奴的背影,圍觀人衆齊聲叫好,一通誇獎之詞飛過來,既誇哥舒翰,又贊陳晚榮,當然陳再榮和楊思勖他們也給誇獎了一通。

做好人的滋味着實不錯,這些好話,讓人聽着就舒服。

哥舒翰大步過來,衝陳晚榮一抱拳:“哥舒翰見過陳大人。要不是陳大人仗義出手。哥舒翰今天怕是討不了好。”

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今天會遇到哥舒翰,雖是適才已經知道是他,現在正式相見,心裡的驚訝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增幾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這首唐詩,陳晚榮是耳熟能詳,對哥舒翰這位威震邊陲地名將很是佩服。哥舒翰雖然在安史之亂中兵敗後投降了安祿山。最終被殺。他畢竟是一位以邊功起家的名將,攻打石堡城。揚威西北,爲後人讚頌。

哥舒翰本是西突厥哥舒部落,公元657年,唐軍在蘇定方的統率下一舉滅了西突厥,從此東西兩突厥全部滅亡。哥舒部落也歸順唐朝,而哥舒翰就出生在安西。

“大器晚成”是哥舒翰的特色,成年以後長住長安,仗義疏財,任俠弄氣,結交遊俠之士。重然諾,爲人排憂解難,凡他應承之事,一定要做到。直到四十歲時,他的父親病逝,朝廷要他做長安尉,他嫌官太小,施展不開,仗劍西北,從軍隴西。

不久,爲王忠嗣發現,王忠嗣對他的才幹很是欣賞,很是看重他,不時提拔。當然,王忠嗣年紀雖然比他小,可是王忠嗣是當時最出色的將領之一,不僅打仗得心應手,還在於他是優秀的戰略家,對大局的把握非常出色。更在於,他和唐玄宗地關係非同一般,是“養子養父”的關係,深得唐玄宗的信任。

哥舒翰對王忠嗣也是欽佩,兩人既是上下級關係,又是相交莫逆地密友。王忠嗣獲罪下獄後,正是哥舒翰犯顏直諫,弄得唐玄宗沒辦法,只得饒了王忠嗣一次,傳爲佳話。

陳晚榮只知道哥舒翰的名氣、軍功,對他的爲人不太瞭解,不知道現在的哥舒翰着迷於任俠弄氣,很是驚異,愣了好一陣,這才道:“陳晚榮這裡有禮了。”

哥舒翰非常高興,爽朗一笑:“久聞陳大人之名,沒想到今日方纔得見,快慰生平!哥舒翰見過楊大人。”

楊思勖對哥舒翰也有幾分喜悅,笑道:“哥舒義士仗義疏財,爲人排憂解難,楊思勖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是不假。”

言來頗多誇讚之詞,陳晚榮和楊思勖相識以來,頭一回見他如此夸人。如此讚譽,必然是對哥舒翰很是賞識了。

陳再榮對哥舒翰大有好感,上前見禮:“陳再榮見過哥舒大哥。”

哥舒翰哈哈一笑,拉住陳再榮的手,不住在陳再榮手背上輕拍:“陳兄弟。你那是什麼武功?威力好大!只一下,就把姓韓的肩膀給打塌了。打得好!打得好!”

陳再榮笑道:“一點微末之技,恐不入哥舒大哥法眼!”

“兄弟,你可真謙遜,那是絕技!我哥舒翰自認武藝不凡,也沒有這手本事呢!”哥舒翰不乏英雄本色。直言不如。

頓了頓,扭頭對陳晚榮道:“陳大人,今日相遇,哥舒翰很高興,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上一通。能與你們結識,是我莫大的榮幸。”

他豪爽過人,直性子。很對陳晚榮的胃口,陳晚榮欣然道:“好啊!不過,就到我家裡去。今晚上,我們不醉不休!”

哥舒翰搖頭道:“去望江樓,那裡的酒好,菜好,正是暢敘地好地方。”

陳晚榮笑道:“望江樓雖然不錯,不過,畢竟人太多了,我們大聲說話,不怕打擾人麼?還是我家裡好。再說了。皇上派了一個御廚在我家,你還愁沒好菜?”

“御廚?”哥舒翰一愣,欣然點頭道:“好!那就叨擾了。”

“走嘍!”陳晚榮心情好,扯起嗓子吼一聲,龍武軍圍住衆人,直向家裡行去。

哥舒翰騎馬,與陳晚榮並肩而行,問道:“陳大人,你如此明目張膽的告訴崔正元姓名。不怕崔報復你?”

陳晚榮不答所問,反問一句:“難倒你不怕?”

哥舒翰大笑道:“怕他何來?”

陳晚榮笑道:“是呀!何必怕他。宰相的權勢是大,不過,那也得講王法。他兒子如此胡作非爲,難道他不怕敗壞他的名聲麼?”

楊思勖接過話頭道:“陳大人,以我對崔地瞭解,他十有**會找上門來,而且很快。”

他料事十有九中,陳晚榮不得不信他的判斷。笑道:“他真要是找上門來。那也說不得,只好和他鬥鬥了。”

哥舒翰大笑:“不用怕。大不了。我進宮見皇上,稟明他的劣行。”

陳晚榮對睿宗有救命之恩,可以說睿宗對陳晚榮也是不錯,就是陳晚榮要想見到他也難。哥舒翰這話信心十足,陳晚榮不由得驚疑起來:“哥舒兄,你能見到皇上?”

不僅陳晚榮驚訝,就是楊思勖也是驚奇,打量着哥舒翰。

哥舒翰非常認真的點頭道:“那是當然。我說能見到皇上,肯定能見到。”

他雖無功名,卻神通廣大,說不定真能見到睿宗也未可知。陳晚榮一瞧,已經到家了,笑道:“哥舒兄,請。”

哥舒翰直爽漢子,稱兄道弟了:“陳兄,叨擾了。”和陳晚榮並肩進府。

把哥舒翰請到客廳,叫人送上茶水。哥舒翰到來,的確是一件讓人高興地大事,陳晚榮特地要牛尚新把司馬承禎師徒,吳道子和王翰叫來,讓他們相見。

哥舒翰喜歡結交,萬萬想不到陳晚榮里居然藏龍臥虎,連司馬承禎這世外高人也長住於此不說,還把徒弟也叫了來。哥舒翰大喜過見,一見司馬承禎之面,就是哈哈一笑:“道長,哥舒翰這裡有禮了。道長大名,如雷貫耳,早就想一睹道長仙範,一直未能如願。今日得見,快慰生平!”

司馬承禎對哥舒翰也是看重,笑道:“貧道早有耳聞,長安有一個哥舒翰,行俠仗義,爲人排憂解難,急人之急,沒想到今日一見,遠過傳聞。“道長過獎了,哥舒翰愧不敢當。”哥舒翰謙遜一句。

吳道子施禮相見:“吳道子見過哥舒兄。”

哥舒翰不見則已,一見之下,大喜過望,比見到司馬承禎還要高興三分,一把拉住吳道子的手:“吳兄啊,你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這話太讓人驚奇了,吳道子忙問道:“哥舒兄,此話怎講?”

哥舒翰笑道:“還不是想向吳兄討要一幅墨寶。自從吳兄聲名鵲起之後,哥舒翰心慕吳兄,四處尋找吳兄,終不可得,沒想到吳兄竟然在陳兄府上。”

吳道子住在陳晚榮這裡。極爲機秘,他哪裡找得到。

陳晚榮有點好奇,問道:“哥舒兄,既然你要吳兄的墨寶,這有何難,你可以去畫廓買呀。”

哥舒翰想也沒有想。大搖其頭:“陳兄,那就沒意思了。象吳兄這樣的大師,他的墨寶豈能以金錢來計?這墨寶,要吳兄心甘情願送給我,纔算有意思。”

楊思勖笑道:“哥舒兄,吳先生的畫作萬金難求,你要吳先生送一幅畫作給你,你不嫌太難麼?”

“不難,我輩何用?”哥舒翰反問一句。

“不難。我輩何用?”衆人品味他這話,不由得愣住了。繼而齊豎大拇指,讚道:“好!好一句豪言壯語!”就連司馬承禎也是豎起了大拇指。難得之至。

楊思勖擊掌讚歎:“此言妙哉!妙哉!哥舒兄,可願爲太子辦事?”他是想向李隆基推薦哥舒翰了。

哥舒翰才情不凡,再者楊思勖極得李隆基賞識,要是由他出面推薦,哥舒翰前程無量。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哪裡想得到,哥舒翰竟然搖頭道:“楊兄好意,哥舒翰心領了。哥舒翰喜遊俠,不願爲官。”

現在的哥舒翰對做官。對建功立業還不上心,喜歡地就是俠客之行,拒絕這大好機會,實屬正常。

楊思勖眼睛猛地睜大了,盯着哥舒翰:“哥舒兄,這可是千載難逢地良機,你要三思啊。”

哥舒翰仍是搖頭:“楊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爲太子辦事,將來必是重臣。這等機會少之又少。不過,我哥舒翰現在還沒這心思。”

楊思勖再勸道:“哥舒兄,太子聖明,必將開創大唐太平盛世。哥舒兄此等才氣,若爲不願爲國出力,豈不可惜?”

哥舒翰另有說法:“楊兄所言,哥舒翰自然明白。只是,哥舒翰現在還沒有做官地念頭。也許,將來有那麼一天。哥舒翰會爲國出力。”

“好!哥舒兄。你什麼時間決定了,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盡力。”楊思勖承諾一句。

哥舒翰念着吳道子地墨寶一事:“吳兄,可否賜一墨寶?若吳兄成全,哥舒翰答應爲吳兄辦一件事。”

他重然諾言,一言九鼎,他說辦事肯定辦事,多少人想得到他允諾而不可得。然而吳道子卻道:“哥舒兄言重了。承蒙哥舒兄瞧得起,我就爲哥舒兄畫一幅行俠圖。其他的事,哥舒兄休要提起。”

哥舒翰一愣,哈哈大笑起來:“吳兄如此知遇,哥舒翰如此說話,實是小氣了。吳兄但有差遣,哥舒翰無有不遵。”

“言重了,言重了!”吳道子謙遜一句:“那我現在就爲哥舒兄作一幅。”

哥舒翰大喜過望:“謝吳兄!”

陳晚榮命人把作畫一應工具拿來,吳道子也不客氣,捋起袖子,鋪開畫布,當場作畫。作畫對於吳道子來說,太輕鬆了,筆行龍蛇,不一會兒功夫,一幅《行俠圖》就畫好了。

畫的是一個俠客仗劍行俠之事,而這個俠客和哥舒翰形神俱似。衆人讚不絕口,齊聲叫好。哥舒翰最是高興,捧着畫作,哈哈大笑:“真是天人之作也!”

陳晚榮仔細打量起來,這畫更見功力了,比起初識吳道子時的技法更加成熟、圓潤,更加多樣。當日畫廓開張時,他地畫技已經讓司馬承禎他們讚歎不已,現在比起當日,更勝一籌。

“吳兄,恭喜!”陳晚榮爲他取得的進步高興。

王翰在陳晚榮肩頭拍拍:“陳兄,你真是後知後覺了。吳兄的畫技日漸成熟,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全盛之期。到那時,吳兄將開一代畫風!”

以吳道子的大才,要開一代畫風,沒人敢懷疑,衆人齊聲附和。吳道子忙道:“王兄言重了,不敢當,不敢當!”

哥舒翰把畫作欣賞了個飽,這才收起來,開心不已,和衆人大聲說笑。沒過多久,酒席準備好了,陳晚榮邀請衆人入席。

今天,大家都很高興,放開了吃喝,盡情說笑,氣氛熱烈,陳晚榮異常高興。酒酣耳熱之際,陳晚榮突然想起一事,道:“哥舒兄,你行俠仗義,交遊廣闊,可否爲我做一件事?”

哥舒翰已經有了三分酒意,斜着一雙眼睛望着陳晚榮:“陳兄,有話直言,我一定盡力。”

陳晚榮提醒一句:“哥舒兄,這事你得想好了,這事很難。”

哥舒翰渾不在乎:“陳兄,我哥舒翰就不知道難字怎麼寫,越是艱難之事,我越是要做。大丈夫,就是要做難事嘛!”

話音一落點,衆人齊聲喝彩:“說得好!”

陳晚榮笑道:“哥舒兄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言了。在座諸位都知道,我和新月派有樑子,新月派想殺我而後甘心。前幾天,新月派派了幾百人來對付我。這事,我和新月派沒完,只可惜,到現在對新月派所知不多,都不知道新月派在何處落腳,他們有些什麼厲害人物。”

爲了對付新月派,李隆基沒少下功夫,可是沒多大進展,好多東西還是推理得來的。哥舒翰交遊廣闊,人面廣,由他來打聽新月派是一個不錯地主意。

楊思勖眼睛放光道:“陳兄,這主意不錯。朝廷的人手雖多,不過新月派對朝廷很是瞭解,難以成事。由哥舒兄來打聽,或許有出人意料的收穫也未可知。”

這話深得衆人贊同,不住點頭。

哥舒翰沒有說話,眉頭擰在一起,成一個川字:“新月派?陳兄,你和新月派結仇?這事有些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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