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虔、張說帶着衆將一直相送十里,這才依依惜別.
走了一陣,細心的王忠嗣突然問道:“監軍,哥舒將軍呢?他自從出了城門就不見了,你們又鬧什麼玄虛?”
他一說話,王少華馬上附和:“對呀!剛纔哥舒將軍和監軍咬了一陣耳朵,就不見人了,不會出事了?”
“能出什麼事?”陳晚榮反問一句。
王忠嗣眼珠一轉,笑道:“我明白了!哥舒將軍辦大事去了。”
王少華很是想不通,問道:“王忠嗣,別說半截,你說,哥舒將軍辦什麼事去了?”
“不告訴你!”王忠嗣頭一歪,有點調皮的拒絕。
王少華瞪了他一眼,威脅道:“你不說,那好,下次,不帶你上戰場了。”
此番征戰,陳晚榮他們殺戮無數,唯有王忠嗣一個人也沒有殺,每當陳晚榮他們要上戰場了,陳晚榮都要命令王忠嗣呆在原地,不準亂動。這是他的痛處,王忠嗣眼睛一翻,嘴一翹,不理王少華了。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哥舒翰飛馬趕來。王少華迫不及待,劈頭蓋腦的問道:“哥舒兄,你去做什麼?”
“我去找尾巴了。”哥舒翰一拉馬繮,戰馬放緩,與陳晚榮並肩而行。
“尾巴?”王少華一愣,猛然醒悟:“哥舒兄,你說有人盯上我們了?”
哥舒翰點頭道:“沒錯!一出城,我就現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們,我落在後面,就是爲了打探一番。我們後面,真的有條尾巴。”
“還想救出墀德祖贊?在我們大軍掌控之中,這也太狂妄了。”王少華不屑的一笑。
這事,他們早就商議過了,知道一路不會太平,不過。連幾十萬吐蕃軍隊都全軍覆沒,這些跳樑小醜能興得起風浪?
陳晚榮笑道:“他們自然是無法與我們正面對抗。不過。吐蕃的地勢險要,要是他們埋伏在我們必經的險要之處。只需要一陣石塊砸下來,就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傷亡。所以。這事還是小心點爲妙。傳令。放緩行軍度。再走二十里就埋鍋造飯。”
王少華一愣,還沒有明白陳晚榮的用意。只見哥舒翰大拇指一豎,讚道:“陳兄。高明!”王忠嗣擊掌稱妙:“好計較!”
愣了愣,王少華也明白過來。笑道:“陳兄,有你這主意,這些尾巴就該現形了。陳兄,這事讓我來打頭陣。”
陳晚榮搖頭道:“哥舒兄出身俠客,對這些暗地裡的勾當最是熟悉不過了,這事,我們還是聽哥舒兄的爲是。”
哥舒翰好任俠使氣,再加上才華橫溢,這些跟蹤與反跟蹤之事,他是最拿手的,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王少華和王忠嗣自是沒有異議。
“多謝陳兄信任,哥舒翰一定不辱使命!”哥舒翰欣然領命:“陳兄,我以爲,我們行軍不僅要慢,還要快,不能給這些人找到規律。時快時慢,讓他們無所適從。”
“好計較!”陳晚榮他們齊聲讚揚。
王忠嗣補充一句道:“這些死忠,他們沒法與我們正面對抗,只能藉助於險要地地形了。凡有險要處,必得先行查探一番,然後再通過。我們應該派人來做這事。”
“陳兄,哥舒兄坐鎮全局,這事就非我莫屬了!”王少華很是振奮,興奮得眼睛泛紅光。
“哥舒兄以爲呢?”陳晚榮徵詢哥舒翰的意見。
哥舒翰點頭道:“此事就有勞王兄了。”
“仗打完了,我還以爲沒事做了,沒成想,現在又有樂子了!”王少華興奮得不住揮拳頭,帶着一隊人走到前面去辦事了。
按照陳晚榮地命令,炮兵放緩了行軍度,緩緩而行。這讓心急的費俊行受不了,派人來催,要炮兵行快點。陳晚榮回答他地是“炮兵自有炮兵的法度!”
行了二十里路,炮兵停下來埋鍋造炮,準備大吃一通這實在是讓費俊行忍受不了,不要說他受不了,就是程曉天也無法忍受,二人策馬趕來,要找陳晚榮討個說法。
一見面,費俊行就埋怨起來:“監軍,你們這是做什麼呢?費了這半天功夫,才趕了二十里地,照這度,猴年馬月才能到長安?”
程曉天說得要委婉些:“監軍,按照正常地行軍度,我們應該趕了差不多四十里路,現在才走二十里,是不是太慢了?監軍,要是炮兵地弟兄們走不快,就讓我們騎兵走前面嘛!”
陳晚榮懶得回答他們,拿來青稞酒,在二人面前搖搖道:“來來來,我們先喝上一通再說。喝好,吃飽,再睡個大覺,然後再出也不遲。”
“還要睡一覺?”程曉天和費俊行差點吐血。
陳晚榮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強拉二人坐了,給二人斟上酒,再把犛牛肉往二人面前一推:“這犛牛肉是剛剛燉地,嚐嚐我們炮兵的廚藝,一定不壞!酒香,肉美,風清,山秀,人間美景,別浪費如此好時光!”
費俊行氣得不行,端起酒杯,恨恨地喝了下去。抓起一塊犛牛肉,狠狠的咬了下去,把一通怨氣泄在牛肉上了。
程曉天地舉動要溫和些,不過,也好不到哪去。
陳晚榮喝着青稞酒,吃着犛牛肉,笑道:“你們二位跟我有仇麼?我記得我就是轟過程將軍的營寨,這事早過去了。”
哥舒翰和王少華在一邊偷着笑。王忠嗣衝費俊行一吐舌頭,做個打耳光地動作,是在說當初見面,打費俊行耳光一事。
“監軍,你們究竟鬧的什麼玄虛?”費俊行翻着白眼,無視王忠嗣的舉動。
陳晚榮笑道:“算了,還是告訴你們吧,要不然,我真成了你們的出氣筒。我們一出邏些城,哥舒將軍就現有條尾巴。這應該是墀德祖讚的死忠。”
“有尾巴?不太可能吧!”程曉天搖頭:“我們可是派人暗中注意了的,沒有現。”
陳晚榮笑道:“那是。我也在注意,不過。我也沒有現。我得提醒你們一句,這種暗中進行的勾當。哥舒將軍最是熟悉了。他說有肯定有!你們都知道的。哥舒將軍以前是俠客,他能弄錯?”
唐軍打仗沒問題。偵察敵情也沒問題,可要說到這種暗中進行的事情。還真不如俠客出身地哥舒翰,費俊行和程曉天二人點頭道:“我們自然是信得過哥舒將軍。請問哥舒將軍。現什麼情況?”
哥舒翰喝一口酒,這才道:“以我之見,這不過是個眼線罷了。真正的主謀還沒有露面,所以,我們打算把他引出來,然後,加以消滅。”
對付這些死忠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加快行軍,在這些死忠動手之前趕到隴西,就安全了。不過,這會給張說留下後患,會給張說以後清剿帶來困難,還不如趁現在這時機把他們全部給殲滅掉。
費俊行和程曉天一下子興奮起來,脖子伸得老長:“監軍,你打算怎麼做?”
“這事,我們得聽哥舒將軍地!”陳晚榮回答。
哥舒翰放下酒杯,剖析起來:“這些死忠肯定是衝墀德祖贊來的,他們是想救出墀德祖贊,墀德祖贊是我們地餌,得利用好了。我們只要做好三件事就行了:一是看好墀德祖贊,防止死忠們混進來。”
程曉天拍拍手,打斷哥舒翰的話頭道:“哥舒將軍,這事你放心好了,不會出任何差錯。吐蕃人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比較黑,要是敢進來,我們一眼就能認出來。”
吐蕃人地膚色和容貌與唐軍不一樣,很好辯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陳晚榮卻不這麼看:“要是他們趁黑摸進來呢?你們都得加強警戒。”
“監軍放心,我們一定小心!”費俊行和程曉天領命。
哥舒翰接着道:“這第二件事就是我們行軍一定不能有規律,要時快時慢,讓這些死忠無所適從。”
“妙計,妙計!”費俊行恍然:“怪不得監軍要炮兵地弟兄們慢慢行軍,還要睡一大覺。監軍,你有了好主意,也得給我們說一下,害得我們乾着急。”
陳晚榮吐吐舌頭,算是回答。
“第三件事呢?”程曉天忙問道。
哥舒翰回答:“那就是每到險要之處,必須先搜查,然後再通過。這事,王將軍去做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有我們地份!”費俊行很不服氣:“光是一個行軍,無聊得要死!不如找點樂子。樂子全給你們了,我們呢?”
光是行軍的話,地確是太沉悶。揪尾巴這事,雖然危險,卻夠刺激,費俊行他們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會怕危險麼?
哥舒翰笑道:“別埋怨了,我都給你們想好了。你們隊伍裡有沒有那種特別善於攀爬地兵士?有的話,有多少要多少,交給王將軍帶領。”
在吐蕃這種山高林密地地方,善於攀爬特別有用處。
“有是有,就是你們都有事做,我們卻是乾瞪眼!”費俊行有點沒好氣。
程曉天有一個疑問:“哥舒將軍,你這三條雖好,不過,如何殲滅這些死忠呢?這三條,無異於打草驚蛇,讓他們不敢現身,我們在哪裡去找他們?“對呀!找不到,何來殲滅之說?”費俊行附和一句。
陳晚榮好整以暇的道:“這有何難?誰叫墀德祖贊在我們手裡呢?你們想,這些死忠會讓我們把墀德祖贊押到大唐麼?一路上,他們不能下手,到了石堡城,他們還能不跳出來?到時,就看你們的刀快不快了!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這些死忠冥頑不化,不如殺了乾淨!
“好!我們就等着他們現身!”費俊行和程曉天大聲叫好。
這事一商量完,衆人聚在一起大吃一頓。程曉天和費俊行的心結解開,心情格外好。不住說笑。吃飽喝足之後,再睡上一覺。然後就啓程。不過,這次。行軍的度就快了許多,比得上急行軍了。
天還沒有黑。唐軍選擇一片地勢開闊的地方紮下營寨。佈置了警戒哨。
之所以選在開闊之地紮營。是因爲程曉天和費俊行的軍隊是騎兵,在開闊的地勢上才能揮出威力。
唐軍嚴陣以待。這一夜卻是過得特別平靜,沒有任何異動。不過。陳晚榮不僅沒有放鬆警惕,第二天反倒是更加小心。命令王少華加緊搜查。
太陽升起的時候,唐軍又開始行軍,沒走多久,就來到一處絕險之地。這裡,雙峰對峙,只有夾谷中一條山道,可供三排人馬通過。要是死忠埋伏在山上,只需要一陣石塊砸下來,任憑唐軍英勇善戰,也是無能爲力。
陳晚榮傳令,要唐軍暫停,等待王少華查探的結果。
王少華擔負起查探前路的責任,沒有一刻鬆懈,帶領那些從各部裡挑選出來,善於攀山地兵士分成兩路,向左右兩座山峰爬了上去。
爬到山頂,沒有現任何問題,王少華打起旗語,陳晚榮得報,這才命令唐軍繼續前進。王少華他們就在山上警戒,直到唐軍全部通過了,這才下山,趕上來匯合。
以後,凡有絕險之處,都由王少華帶人先上山去警戒,然後大軍再通過。幾天走下來,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問題。
算算路程,再有幾天,唐軍就能趕到石堡城了。不能怪陳晚榮過於小心,是不得不如此做。吐蕃有些地方,險絕之勢讓人難以想象,只需要極少的人就可以造成重大傷亡。
這天,來到一處山前,這山地勢絕險,山勢陡峭,一條小道從山腳通過。
王少華正要帶人去查探,陳晚榮派劉福清把他叫過去。一見面,王少華就問道:“陳兄,你有什麼事嗎?我正要去查探呢!”
陳晚榮翻身下馬,坐到路邊塊石頭上,道:“我今天之所以把你叫來,是因爲今天地查探與以往不同。”
“有何不同?”王少華很是迷糊。
陳晚榮解釋道:“過了這裡,前面就是大非川了。大非川比起我們現在走過的地方來說,平坦得多,無遮無攔地,有利於我們,不利於這些死忠。”
“監軍,你是說,死忠們會在這裡動手?”費俊行和程曉天飛馬趕來,飛身下馬。
陳晚榮點頭道:“沒錯!我是這麼想的。是以,我才把二位也叫來,要你們跟着王兄一起去查探。”
費俊行不太相信,笑道:“監軍,一路行來,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動,監軍卻是更加小心了。我們都在想,監軍是不是過於小心了。”
“不是我要小心,是不得不小心。”陳晚榮掃視一眼,只見王少華、程曉天和費俊行一臉地不信,不由得突奇想:“這一路行來,閒得慌,要不要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費俊行一下子來興趣。
一味行軍,讓人覺得很乏味,能賭上一把,鬧點樂子也不錯。不僅費俊行來興趣了,就是程曉天,王少華,哥舒翰,甚至連小大人王忠嗣也是眨巴着眼睛,齊道:“我要賭!”
“我們就賭一頓酒錢,誰輸了請我們喝一頓酒!”陳晚榮說出條件:“我賭這山上有死忠!”
“監軍,你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山上有死忠?”費俊行心直嘴快,直接道:“我賭沒有!監軍,你就等着請我們喝酒吧!”
“還有人讓認爲沒有麼?”陳晚榮問道。
王少華和程曉天齊道:“我賭沒有!”
哥舒翰卻笑道:“你們輸定了!我賭有!”
王忠嗣一雙小手不住搓動,一副數銀子地樣了,笑嘻嘻地道:“我也賭有!”
炮兵能有如今的戰績,那是因爲炮兵有兩個好智囊,一個是哥舒翰,一個是王忠嗣,二人地才情讓衆人欽佩,現在二人都說有,費俊行三人雖沒有盡信,不由得遲疑起來:“不行,不行,我改注,我賭有!”
“不準改!男子漢在丈夫,說話算數!”陳晚榮斷然否決。
“不就一頓酒錢,不改就不改!”費俊行倒也爽快,眨巴着眼睛問道:“監軍,你何以斷定此山有那些死忠?”
這話正是王少華和程曉天要問的,二人不住點頭。
陳晚榮並沒有回答,道:“還是讓王忠嗣來說吧。”
王忠嗣小腦袋瓜一揚,稚嫩地聲音響起:“這道理很簡單。過了這裡就是大非川,大非川地勢平坦,無遮無攔的,真要動起手來,只會對我們有利,那些死忠不過是來送死罷了!這是他們可以利用地最後機會,他們能錯過麼?”
“對呀!”費俊行三人在額頭一拍,恍然大悟。
“監軍,他們來了才叫好,我們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程曉天興奮得直搓手:“孃的,這些天除了行軍還是行軍,早就乏味了。我手正癢着呢!來得好!”
費俊行點頭附和:“說得好!我們這就攻上山去,把他們剁成肉塊!”
陳晚榮搖頭道:“我們一路行軍,不斷現有人跟蹤。他們雖然不清楚我們的行程,不知道我們會在哪裡紮營。不過,我們過險絕之處必然會派人查探這事,他們肯定知道。你們想着攻山,他們也在想着如何收拾我們呢。是以,這一次,我們得動點腦子。”
“監軍,你說怎麼打?”程曉天忙問道。
陳晚榮看着哥舒翰道:“哥舒將軍,還是你來部署!”
哥舒翰應一聲,開始部署起來。等他一說完,人人興奮,異常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