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趕忙打了簾子進到裡屋去稟報李妱華去了,沒多一會李妱華就出來了。
短短几日,李妱華就憔悴了許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妱華對於在這裡見到葉柔兒感到非常的困惑,她明明吩咐下去,外人不得入內的,這葉柔兒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葉柔兒噗通就給李妱華跪下了。
她雖然是個現代人,對下跪這事打從心裡排斥。但她又是個講求實際的,沒有女兒膝下有黃金的想法,只要有用,下跪還是抱大腿,對她來說都沒問題。
這也是她前世孤苦伶仃混出來的生活經驗,如果溫飽都成問題,那過分的自尊就只能是負累。
“夫人,我是硬闖進來的。”葉柔兒冷靜說到,雖然跪着,但脖子和脊背挺得筆直,又很無謂的直視着李妱華。
葉柔兒這人的性子,如果伸頭一道縮頭也是一刀的話,那肯定是要伸頭試一下脖子的硬度的,儘管心裡很害怕,但該做的事一樣不落。
膽小和無謂這兩件截然相反的事,卻總能在她身上和諧統一。
李妱華皺了眉頭,凝重的看着她,“你有什麼事?”
葉柔兒的目光朝着內室緊閉的門看了一眼,“我想見公子一面。公子在我這裡留了一封信,他說以防後患,要是他有什麼事,就讓我拿着信來見夫人。”
李妱華驚異,“什麼信?”
葉柔兒低頭,從容的掏出一個竹筒,用火漆印記密封了,顯然是一封密函。
這就是葉柔兒留的後招,昨天夜裡連夜模仿着慕容錦的筆跡寫下的一封信。
她手裡還有個後招,那是模仿了道覺和尚的字跡寫的,說的是慕容錦身上的毒。
葉柔兒擔心如果真是慕容錦身上的毒出了問題,她自己近不了身,所以才借用道覺的名義,寫了一封信,這些天她看過了道覺留給她的醫書,裡面有很多現成的養氣補血的方子,她打算用那些方子先糊弄一陣,就算是不能治好慕容錦的毒,但至少也是沒有壞處的。
有了慕容錦的密函,再加上道覺和尚的書信和方子,葉柔兒相信李妱華怎麼也會信任她一二,她就有了近身呆在慕容錦身邊的機會。有了近身的機會,才能再圖以後。
李妱華本來坐在椅子上,這時就欠了欠身子,想要站起來去接過那個竹筒密函。
葉柔兒卻只把那竹筒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就又放回懷中,鄭重的看着李妱華說到:“夫人,請先讓我見公子一面。我這裡還有我師父留給我的東西。”
李妱華眼睛一亮,這大慶國誰人不知道覺大師一身醫術出神入化,乃是不世神醫,如果他真的給葉柔兒留了什麼東西,或許能救慕容錦一命。
“可以。”李妱華只遲疑了一下,就做了決定。
事已至此,葉柔兒孤身闖進來顯然是對事情有所察覺了,再瞞着也沒什麼意義。至於葉柔兒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李妱華寧願信真。
但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怕,更不怕葉柔兒把慕容錦的情形傳出去,葉柔兒闖進來容易,再想闖出去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她既然進了這府裡,就再沒有輕鬆出去的道理。
不管葉柔兒
手中那封密函是真假,恐怕她都要在這府裡呆上一段日子了。
打定了注意,李妱華便領了葉柔兒走進內室。
葉柔兒一眼便瞧見躺在病榻上,昏沉不醒的慕容錦,眼睛裡就起了一層水汽。
慕容錦平日裡如美玉般無暇的面孔,這時已然覆上了一層青灰之色,雙眼緊閉,薄脣抿成一條線。十來天米水未進,縱是鐵打的漢子也熬成了枯骨,更何況慕容錦從來都是清俊的,這時已然形銷骨立,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死氣。
葉柔兒簡直不敢相信,眼前如枯木一般,了無生氣的人就是慕容錦!那個溫潤無垢,芝蘭玉樹般的男兒,怎會病成這個樣子?
她也顧不得李妱華會怎麼想,急撲在慕容錦的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枯瘦僵硬,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葉柔兒的眼淚撲簌簌滾落,一時疼的心都要碎了。
付嬤嬤也跟在李妱華的身後進了裡屋。
葉柔兒哭的很悲切,又將李妱華的傷心也勾了起來,跟着哭了一回。付嬤嬤趕緊上前勸慰着。
關於葉柔兒如何頂撞了她,現下可不是告狀的好時機。方纔葉柔兒的話付嬤嬤也都聽見了,如果她手中真有道覺和尚留給她的救命良方,那誰還顧得上計較她的莽撞行爲。
“他爲何會這樣?可是毒發了?”葉柔兒掉了兩滴淚,也知道這時不時傷心難過的時候,又擡起頭來詢問起李妱華。
聽見她說毒發,李妱華又是一驚,暗道這丫頭竟然比她這個當孃的還知道內情,看來她說慕容錦和道覺留了信給她,應該是真的了。
李妱華穩了心神親手攙扶起葉柔兒,她現在把希望都寄託在葉柔兒的身上,對待她的態度自然是不一般。
“好柔兒,你怎麼知道公子中毒的事?是不是你師傅留了藥方給你?”
葉柔兒擦了擦眼淚,她也沒想到慕容錦竟然病的這麼重,“夫人,公子這樣昏迷了幾天了?”
“今日已經是第八天了……”李妱華又抹了抹眼角,充滿希望的瞧着葉柔兒,“你可有法子?”
葉柔兒哪有什麼法子,她原以爲可以用養氣補血的方子先糊弄一陣的,現在看來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
不過她如果說沒辦法,恐怕一時就會被請出這屋子去,所以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假裝有辦法。
“師傅確實留下兩個方子,我也只能盡力一試……”
她的話音還沒落,李妱華已經激動的握緊了她的手,滿眼的驚喜,“真的?”
葉柔兒只得沉重的點點頭。
她又從懷中拿出仿造的那個竹筒密函,“這是公子留給我的,請夫人過目。”
李妱華將那竹筒接了過去,拆開來看,果然是慕容錦的字跡。
書信的內容很簡單,用慕容錦的口氣寫了他對葉柔兒的信任,並說如果他真的毒發昏迷,則一定要讓葉柔兒隨身伺候,一應湯汁藥物都要經過葉柔兒的手,旁人他都不信任。
李妱華看了那信又落了一回淚,想到慕容錦中毒這麼久竟然一直都瞞着她這個當孃的,可見心中對這家中的人是有多麼的不信任。既然慕容錦說了只信
任葉柔兒,也罷,那就讓她在跟前伺候吧,比起這府裡的其他人,葉柔兒這個鄉下丫頭可能真的更清白些。
“柔兒,你是個懂事的,我就將公子跟前的事都託付給你,你可……你可一定要把他給救回來,嗚嗚……”李妱華拉了葉柔兒的手,悲慼戚的囑託了兩句,又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說起來都是她這個當孃的無能,護不住兒子的周全,纔將一個強壯的兒郎折騰成現在這樣生機全無,這莫非是老天爺在懲罰她?
“夫人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的照顧公子。這些天都請了哪些大夫來看,都給公子用了什麼藥?”葉柔兒過了第一關,心中卻還是沉重壓抑。
如果不能解了慕容錦的毒,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這樣一點點沒了生機,刀子割肉般,真令人痛不欲生。
醫術,她只懂些皮毛,道覺和尚留給她的丹藥引,講的主要是藥食同源以及強身健體、養氣補血的方法,比起治病救人,更重保健養生。
可即便她不懂,也要先看看這些天大夫都是怎麼說的,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李妱華滿心的希望都寄託在葉柔兒的身上,趕緊讓人把這些天給慕容錦看過病的大夫都請了過來。
爲了保密起見,這些大夫被請到了慕容府上之後就沒被放出去,都被拘在這府裡暫住着。所以沒用多一會,六個大夫就都被請了過來,個個愁眉苦臉。
他們都看不明白慕容錦到底得了什麼病,觀其脈象除了有些憂慮過甚,肝氣鬱結,再無其他症狀,所以這幾個大夫都給開了疏肝理氣的藥。
藥不對症,當然一點用也沒有。
葉柔兒聽他們六個一說,就知道他們幫不上忙,略問了兩句就讓他們走了。
難道真的沒人懂解毒?
葉柔兒正愁着,外面又進來一個人,李妱華一見他進來,就急忙站了起來詢問道:“可有合適的?”
那人有些沉鬱的搖了搖頭。
李妱華呆愣着跌坐回椅子裡,神思恍惚的說道:“再找,再讓人去找,巒城沒有就去禹州找,總能找到……”
葉柔兒心中一動,找什麼?她又朝那人看去,只見此人約莫四十多歲,身材矮小,面色微黑,看外貌似乎有些南疆人的特徵。
葉柔兒看着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着葉柔兒,而且目光透着一股毫不掩飾的好奇玩味,然後慢慢的變成了驚訝,似乎還參雜着一絲狂喜。
葉柔兒在他那樣的目光下忍不住愣了愣,心想這人是誰啊?怎麼從前好像沒在府裡看見過呢?
難怪她不認識,這人一直被慕容錦低調的收在身邊,在外院幹一份不太重要的差事,平日裡也不在人前晃悠。
葉柔兒與他兩人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這位姑娘是誰?”那人看了葉柔兒半天,對於忽然在慕容錦的病房中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也是心懷疑惑。
李妱華緩過神來,“這是道覺大師的關門弟子,大師給她留了方子,我讓她在這屋裡伺候。柔兒,這位桑先生是苗疆神醫,他有些解毒之法,你們在一起商議商議……”
“桑先生好。”葉柔兒躬身給他行了個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