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子分櫃掌櫃胡麻,辦事用心,賞血食丸十顆,青食二百斤,金銀綢段……”
聽見了城裡來的徐掌櫃一一說完了紅燈娘娘給的賞賜,整個莊子裡的夥計們都沸騰了起來。
他們如今只是掛着一件事,那便是胡麻的掌櫃位子能不能坐穩。
如今看城裡人過來給賞時的稱呼,便明明白白的已是定了這件事,更沒想到的,這一次的獎勵……
……太豐厚了吧?
可是胡麻,聽着這賞賜,卻是微微一怔:“就這?”
照理說,自己只是帶回來一個情報,不值得這麼許多賞賜,但自己的情報,幫紅燈會贏了一陣,這是真將那位老掌櫃的賞賜給了自己了。
這場鬥法,紅燈娘娘會贏了六陣,便是六場大功。
這樣大的功勞,幾年不見一次,這次出現了六件,自己便佔了其中之一。
另外,也畢竟因爲自己只是帶回來了情報,所以賞賜上,比其他掌櫃少了一半,便如那幾位真的靠了本事上擂臺,且贏下了一陣的老掌櫃們,得到的血食丸,其實是二十顆。
當然,自己沒什麼好挑的,這已經是意外的賺頭。
可關鍵是,紅燈娘娘親口許諾過,要給自己一份厚賞,僅是這點東西,就讓人懷疑了……
……紅燈娘娘這麼小氣的?
正想着時,便見那徐管事,一口氣念出了賞賜,卻又忽地一頓,笑着看向了胡麻:“另外,咱來前,娘娘還親自讓燒香人帶過來了一樣東西,指明瞭是額外給你的賞賜。”
“小胡掌櫃……你這福份,可真是不淺啊!”
“……”
“額外的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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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麻忙接了過來,竟見是一個小巧的紫木匣子,裡面躺着小指粗細長短的一截紅香。
他不知是何物,面露疑惑。
“救命之物。”
徐管事卻是知道,暗示他趕緊收起來,低聲道:“無論身在何處,燒起此香,娘娘必會降臨,救你性命。”
“多謝紅燈娘娘賞,多謝徐管事……”
胡麻大喜,接了賞,笑着向那徐管事道:“徐叔先進莊子裡面坐着。”
因爲徐管事來莊子之前,便已經打過了招呼,莊子裡面,李娃子一大早就已經起來,準備席面了,衆夥計們也都幫着忙,殺雞宰羊,不亦樂乎。
“呵呵,先坐着喝茶,不急着開席。”
徐管事進了莊子,笑着向胡麻道:“呆會還有一位好朋友要過來呢!”
“我們本就是一起約好了的,過來給伱賀一賀。”
“楊師兄如今在廟裡忙着,不然,他也一定是要跟着過來的。”
“……”
“好朋友?誰?”
胡麻倒怔了一下,自己如今在會裡,交情最深的,也就是楊弓和徐管事了。
難道是那騙了自己二十顆血食丸的老頭子?
但見胡麻好奇,徐管事卻是故意笑而不語,過了片刻,茶剛吃了半盞,就聽見莊子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衆人一起迎了出來,就見一顆光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那漢子帶了一輛大車與幾個弟子來到了莊子外,笑道:“胡掌櫃,我招呼也沒打一聲,過來蹭飯,你不嫌棄吧?”
“原來是他……”
胡麻忙笑着迎了上去,一揖到底:“前輩裡面請。”
這來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早先那原定了要在第十陣上擂臺,且做好了必死準備的柏子溝老張掌櫃,當初便是左右護法,將自己引薦給了他認識,還打趣說自己救了他一命。
這老哥當時是真的一個頭給自己磕了下來,但該有的賞賜會裡給了,沒想到他居然也會過來。
“哈哈,胡掌櫃對我可是救命的恩情,你們幾個,把東西運進去。”
這光頭掌櫃很是豪爽,跳下了馬,便讓身後跟的夥計趕了大車進來,這青石鎮子裡的夥計們一瞧,卻是有些傻眼。
只見這大車上,一罈一罈的酒,一匹一匹的布,此外還有鹽茶豬羊,兩大片子青太歲肉乾,乍一看過去,這架勢竟似比紅燈娘娘會的賞賜,還要豐厚不少。
咱這莊子今天是過年了?
他們都有些被這陣仗唬住,忙不迭的開了倉門,搭着手往下卸東西。
“這些不值幾兩銀子。”
那光頭掌櫃則是到了胡麻身前,悄悄將一個油紙包塞了過來,道:“這個你拿着。”
胡麻一看那油紙包,再加上他神秘兮兮的表情,便知道這裡面定然是血太歲,而且看着體積,怕不是得有一斤重,卻是一下子吃了一驚,忙忙推辭:“這可不行,太貴重了。”
“貴重?”
光頭掌櫃硬塞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可是救了我老張的命。”
“你都不知道,當時那最後一陣,看得我心裡發涼。”
“我倒楣,趕上了這事,原本想着靠了這身守歲人的絕活,跟對方硬扛的,可一看人家使的法,我連看都看不明白,讓我捏死那隻豬容易,只殺不死卻難了。”
“若不是你當時帶了這個消息過來啊,我那一陣,可是必輸無疑的局面。”
“甚至,會是那種,我想舍了身子,給會裡表表忠心的機會都沒有,便傻了眼認輸,這得是啥局面?”
“我以後在這會裡,甭想再混下去了,一家老小,怕不是得到了外面餓死?”
“這人情我不能不領,不然滿會裡都要說我老張不會辦事了。”
“……”
“這……”
胡麻見他這說的,倒是情真意切,細想一下,倒也能理解他這心有餘悸之意,只好收了下來。
但也找空子跟李娃子說了一聲,回頭再切上幾斤青食,放進宴席裡。
不管是代替了紅燈娘娘會來給自己行賞的,還是這位光頭掌櫃,出手都太闊綽。
自己招待人家的席面,也必須跟着提一提檔次,否則傳出去了,倒是會有人說自己太過小氣了。
“前輩請用茶……”
請了光頭掌櫃進內院坐下,他與徐管事也見了禮,胡麻纔給他們倒上了茶。
這光頭掌櫃雖然是過來還人情的,但卻非常豪爽,笑道:“胡掌櫃這稱呼得改改,咱們都是在紅燈會裡討飯吃的,沒什麼前輩不前輩,你叫我一聲老哥,更顯得咱哥們親近。”
胡麻倒是汗顏,笑道:“那就岔了輩了。”
“徐叔是我們寨子裡二爺的好朋友,我可一直把他當長輩看待的。”
“……”
“哈哈,那咱們各論各的。”
光頭掌櫃笑着,向徐管事道:“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一位高人,也不引薦引薦?”
徐管事一共才見過二爺幾次,只是過年回來時,胡麻他們捎來了一些二爺給徐管事的禮物罷了,兩人再見面,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但他卻毫不羞慚的笑道:“改天進老陰山看血食時,我帶你去趟寨子裡,你不就認識了?”
“那位老哥,可是個講究人,大家多親近親近。”
說着便又向了胡麻,道:“但以後在咱們這會裡,你倒還真不用以晚輩自居,現如今,你也成了正兒八經的掌櫃啦,印章契子,都已經做好了,我一併給你捎了過來。”
“從現在起,這莊子可就算是交到你手裡了,堂堂的紅燈會掌櫃,這到了明州府裡,也是有面子的。”
胡麻笑道:“這是多虧了徐叔幫着打點,只可惜我道行還是淺,心裡沒底。”
“慢慢修煉就是。”
徐管事道:“若在以前,讓你們看着莊子,那便是看着方圓十里的邪祟,押運血食的時候,還要防着邪祟來搶,壓力自然是大的,沒點子本事看不住。”
“但如今又不一樣,紅燈娘娘得了香火令,甚至還建了廟,哪還有不長眼的邪祟敢招我們呢?有人看着就行了。”
“再加上你這一份一份的功勞,可是不小,又得了血食賞賜,正好快快的修行。”
“話說,後面的修行法門,都有了吧?”
“……”
胡麻忙道:“吳宏掌櫃待我不薄,皆已傳了。”
徐管事笑道:“那就好,有了血食,還有了法門,這身本事還能弱了?”
“咱們紅燈會裡,各地掌櫃,本就是以守歲人居多,不少在進咱們會裡之前,可都是門道里有名堂的。”
“便如這位張掌櫃,他那一手五雷金蟾吼,可不知喝破了多少邪祟,聲震明州府,請他進咱會裡,那都是額外花了大價錢的呀……”
“這次原本排他坐最後一陣,也是想着他本事大,最爲保險的。”
“……”
“這就是笑話我了,安排我坐這最後一陣,倒險些毀了我的名聲,要了我的老命。”
就連光頭掌櫃也笑道:“不過我們確實路子相同,胡兄弟以後修行上有不懂的,也可以來找我討論討論。”
“雖然我與吳宏掌櫃的把式不同,但修行方面,大家都是差不多少的。”
“……”
聽他這一說,胡麻還真心裡微動,只是有些拿捏不準,便只是笑道:“多謝老哥,我要學的東西可是很多呢!”
光頭掌櫃也是一眼瞥見了他的神色,便即笑笑,道:“那空了多多切磋便是了。”
說着轉向了徐掌櫃,好奇道:“話說,娘娘建廟的事,是怎麼落實的,與我們有沒有關係?”
“……”
胡麻心裡明白,便不再提,也跟着聽,對這個事情,自己卻也是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