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胡麻倒是一時怦然心動。
在明州府,他們四人聯手,便已經有了許多便利,獲得了不少消息。
那若是到了安州大城,轉生者多了,又會有多少情報?
對於自己認識這個世界,蒐集情報,可以說是一件再有利不過的事情呀……
況且,只是往安州送一封信的話,倒也是順手爲之。
但雖然已經心動,卻也還記得之前與白葡萄酒小姐的約定,輕聲道:“那這件事,跟香丫頭的事……”
“兩者本不是一件事,但也未必不能一塊辦了。”
白葡萄酒小姐道:“安州的轉生者組織並不簡單,事實上,倒比咱們這裡強了一些,你送人回靈壽府大石頭崖,卻也正好幫我把這件信送回去,送了信之後,便也接觸到了他們。”
“鬼洞子一族的事情,若是好處理,你便辦了就完了。”
“若真是牽扯到了一些什麼麻煩,那有那裡的轉生者幫着你,無論是脫身避禍,還是另有謀算,也都簡單了。”
“……”
“啊……”
胡麻聽了,都隱隱吃了一驚。
還是轉生者這個身份更能幫到自己啊,看起來自己在安州一地,舉目無親,但實際上,那裡也到處都是自己的熟人呢……
他略略心動,便忙問道:“那送這封信算是義務的,還是?”
“……”
“既是託伱做事,當然要付報酬。”
白葡萄酒小姐道:“況且這封信送了過去,該是那裡的人給你報酬,咱也不必幫他們省了。”
“血食實物,便不必說了,你可以想想自己在法門絕活上面,有哪些需要的,到了安州府,替我送了這封信,我想不管是守歲人入府的關竅,還是登階的絕活,他們都可以滿足你的……”
“……”
胡麻有些驚訝:“入府關竅這麼容易就能拿到?”
白葡萄酒小姐則是笑了笑,道:“這個世上,修煉法門最是難得。”
“但在我們轉生者圈子裡,這玩意兒又便宜。”
“……”
“還真是……”
胡麻細想了一下,果然如此。
如今明州府轉生者這個小圈子裡,比較尷尬的是,四個人進的都是四種不同的門道,比如二鍋頭是走鬼,地瓜燒是刑魂,而白葡萄酒小姐之前一直很神秘,現在倒也明顯了……
……她是司命?
正因爲門道不同,所以大家倒是隻能作其他事物的交流。
當然,其中也有一個問題,便是明州府城,太小了,二鍋頭當初便曾經說過,他不懂守歲法門,所以只能幫自己創造機會,想辦法從吳宏掌櫃手裡學。
但就算他懂,其實也不好直接給自己,因爲這些東西,都是有師承的,你從哪位老師手裡學的,師兄弟是誰,一問便知。
轉生者彼此之間,傳了容易,將來真出了問題,可怎麼解釋來歷?
但安州則又不同,隔了這麼遠,隨口推說,旁人便難查證。
當即徐徐吐了口氣,然後正色道:“有了這事,送這封信本就是幫我自己,便是沒這事,該送也得送。”
“只是不知信在哪裡,去了之後,又要送給誰?”
“……”
“信我會譴使鬼給你。”
白葡萄酒小姐道:“而收信人的話,便是……紅葡萄酒小姐。”
“我擦……”
胡麻聽了,倒是心裡驚訝:還真有個代號紅葡萄酒的?
她與白葡萄酒小姐這是……紅白雙煞?
心裡默默的想着,直到如今,才覺得這件事明朗了起來,放輕鬆了心情,道:“說這麼多,倒是還沒說關鍵的,這丫頭的傷,你們確實能治?”
“治就麻煩,但只是幫她保命,其實簡單。”
白葡萄酒小姐笑了笑,道:“實際上不必找我,你都能治。”
“啊?”
胡麻聽了這話,倒是大感意外。
“看明白了她的情況,治法也就簡單了,只需要用養魂之物滋養就好。”
白葡萄酒小姐道:“而養魂之物,再好也莫過於金絲太歲,當初咱們合作一場,分給你的金絲太歲,你還留着吧?”
“這丫頭如今的問題,便是那枚釘子傷了魂魄,又因爲生魂離體,傷上加傷,要拔那枚釘子,確實麻煩,但若是用金絲太歲養着她的魂魄,則短時間內無礙。”
“金絲太歲?”
胡麻也頓時想起了之前賺來的那一批血食裡面,最特殊的一份。
如今,那批賺來的血食裡面,血食丸自己都快吃光了,連帶着紅燈娘娘賞賜的都沒有留下,用這換來了五臟的本事,而其中的青食與白食,更是不值什麼,也沒有特意的留着。
惟有那一塊金絲太歲,知道它值錢,但又不知有什麼用,倒一直留着。……不會餿了吧?
“倒還在我手裡……”
聽了白葡萄酒小姐的話,他倒微微有些疑惑:“但我手裡的東西,也見不得光吧?”
“在你手裡見不得光,在我手裡則天經地義。”
白葡萄酒小姐笑了笑,道:“我那一份,都已經煉好了,拿出來倒是正好,當然,也不會這麼便宜了鬼洞子李家,好歹也讓你跟着做份大恩情纔是。”
“畢竟你隨手救人,便已經是對他們家有了恩,再把恩情做大些,豈不更好?”
“回頭,你把你那一份補了我這缺就是了。”
“……”
“還能這樣?”
胡麻一聽,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隱約覺得這事操作空間確實不小,但並不急着激動,而是微微一頓,笑道:“那你在這件事裡賺什麼?”
白葡萄酒小姐的性子與二鍋頭還是不同的,比較講規矩,所以這種事情扯前說好才行,她又是幫了自己給人瞧病,又是拿出了金絲太歲幫自己做恩情。
若是中間沒得賺,那別說人家願不願意,自己都覺得這件事不太像話了……
“我自然也不會虧了。”
白葡萄酒小姐道:“若你留下,本就是要幫我做一件事,但既然有了機會出去歷煉,幫我送信且不說,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但你記下這個大人情,早先我要你幫我的那件大事,等你回來,卻要好好的幫我。”
“……”
“我記下了。”
低低呼了口氣,胡麻便也暫時答應了下來,默默梳理了一番,本是有些複雜的事情,如今在心裡已是非常的清晰。
當然,具體怎麼做,還要看第二天的表演。
迴歸夢境,一覺天亮。
老管家一早便起來,焦躁的等着,胡麻則知道草心堂怕是還沒開門,並不着急,在客棧裡要了些粥米吃着,等到了日上三竿,才交了房錢,與這老管家,一起向了草心堂過來。
一路上,見他瘸着條腿,一臉焦急的樣子,也有些無奈,到了鋪子前,微微駐足,道:“話我本來不想說,但看你瘸着條腿,也是難受。”
“銀子我多少有些,又趕在醫館裡,你還是去把這腿傷看看吧,不然拖來拖去,倒真的廢了。”
“……”
“這……”
那老管家微微一怔,迎向了胡麻那張不假顏色的臉,倒一時有些汗顏,他本來因爲身無分文,一直撐着,不開口求人,但如今聽胡麻說了,心裡倒更愧疚了幾分。
“謝……謝謝恩人。”
放低了聲音說道:“但如今我心裡掛着,還是,還是先去瞧瞧小姐現在怎麼樣了吧……”
“那也隨你。”
胡麻並不多言,早就知道了結果,因此心裡不急,與這老管家一前一後,進了草心堂來,卻見五鬼掌櫃已經在這裡等着了。
見他們來了,便嘆道:“小東家已經給了主意啦!”
“你們送來的這位小姐,狀況着實不好,她那棵釘子,我們是拔不出來的,倒是可以幫她守着元魂,養着覺魂,好歹保住了命,或許就可以撐到你們家裡來人,或是送回家中。”
“……”
老管家聞言,已是激動不已:“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見了老爺,便都好了。”
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有所判斷,過來草心堂,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但五鬼掌櫃聞言,則是微微皺眉,打斷了他感激的話,道:“老先生別忙,總有些話要說在前頭。”
“幫她穩住不難,這長命鎖,便是瞧在鬼洞子李的面子上,送了也無妨,可是要養她的神魂,卻是需要極爲珍貴的金紋膏才行啊!”
“這玩意兒極其的貴重,你瞧這事……”
“……”
“無妨,無妨……”
老管家慌忙道:“儘管使上,老夫以命擔保,鬼洞子李家,可不是賴賬的人。”
五鬼掌櫃聞言卻擺了擺手,道:“這話倒不忙說,老先生,不是我不信你,但你毫無信物,只是過來說是鬼洞子李家的人,究竟是與不是,李家認不認這個賬,都不好說……”
“這般無憑無證,便讓我們搭上最珍貴的金紋膏,這事,怕不合適吧?”
“……”
聽了他的話,老管家已是忽地懵住,想要分說,竟又不知如何開口。
也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聽着的胡麻,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便算我賬上吧!”
“救人救到底,我與香丫頭有緣,總不能真看她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