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結婚(下)

邵華在那邊做着美夢。這頭準備提前離席的安榮已經起身。

“怎麼這麼着急走啊。家裡有啥事兒麼。”董麗華傻實在。起身挽留安榮母女二人。

顧致秋見母親一時找不到理由。便甜甜一笑:“淑女是不會留到最後一個才走的。”

董麗華一愣。脫口而出道:“還有這樣的規矩啊。”

張翠蓮知道安榮有很多在這個時代樸素的女人看不上眼的“臭毛病”。生怕那頭邵華一個不長腦子。又冒出了什麼讓人生氣的話。

“就是啊媽。人家是客人何必要等到曲終人散呢。再說你也應該去照顧照顧別的客人。你看我老嬸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張翠蓮笑着送安榮母女二人出了飯店的門。二人揮手跟董麗華告了別。

走到飯店旁邊的公交車站。張翠蓮面露微笑不無感謝道:“謝謝阿姨今天能來捧場。我還以爲你們不回來了呢。”

剩下她們自己。安榮有些微微的尷尬。聽見張翠蓮主動感謝。面上一臊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顧致秋這個鬼靈精挽着安榮的胳膊。露出半個身子俏生生的打趣道:“那還不是因爲喜歡嫂子你麼。我媽正盼着你早點跟我哥結婚呢。”

饒是張翠蓮活到了四十歲。又與安榮做了二十年的媳婦。今天當着婆婆的面被小姑子打趣。臉還是忍不住發熱。

這個時候安榮微微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阿姨以前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你也多擔待一些。你也看見了。你那親生父母的素養確實不高。不過好在你養母人不錯。將來你成家了助力說不上倒也不至於脫了小家的後腿。”

聽話聽音。張翠蓮知道這是安榮再給自己遞話兒。安榮雖然說得好聽。好像是因爲她大度或者是真的看出來兩個人感情不錯。實際上。要不是顧致城忽然調職也未必輪得到她。

上輩子顧致城受傷。她就火急火燎的到處找合適的兒媳婦。如今顧致城調去了林場子。那還不把她急死。

只不過。這個時代能有她那樣想法的人還在少數。70年代出生的人。依舊保持着一顆樸素的心。只要有一份安穩的工作。誰會在乎到底是在城市還是山區。

更何況在這個年代還有畢業分配。轉業分配這樣的機會。有多少人把一生都送到了邊疆林場。

張翠蓮對安榮這種投機取巧甚至在關鍵時候一定會選擇榮華富貴的性子十分的厭惡。難道在她眼裡。夫妻之間除了感情之外都很重要。家世、財富、面子都比一個真心愛他兒子的心要重要。

知道了安榮的來意。謝軍並沒有多說什麼。用董麗華的話來說。那就是好事多磨唄。兩個人經歷了一些艱難最終纔在一起。這個男人必定會重視自己得來不易的婚姻。

張翠蓮只是沒說。安榮的改變跟顧致城的調職有直接關係。但她也清楚。誰都不是傻子大家心知肚明而已。只是安榮眼裡的大災難。在謝軍兩口子眼裡並不覺得怎麼樣而已。

邵華一家三口回到了家。張翠軍一進屋就感覺到了冷鍋冷竈 。皺了皺眉翻出了當年花高價買的遊戲機。不管不顧自己玩起來。

張廣福則是微醺的躺在炕上。翹着二郎腿哼小曲。邵華看着生氣。忍不住推了一下他的腿:“那園子裡的草都比秧都高了。你咋不去剷剷。”

見到男人不吭聲。知道他這是當做沒聽見。腦海裡面閃現出董麗華穿着一身漂亮的連衣裙。拉着貴婦人似的安榮說話。兩個人權當自己是空氣。半點客氣都沒有。

再一看張廣福一個大男人。外面的錢掙不了家裡頭的地也不收拾。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過幾分鐘就從嗚嗚咽嚥到嚎啕大哭起來。

“媽。你哭啥呀。”張翠軍聽見哭聲。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發現爹媽兩個人既沒有打架更連話都沒說兩句。就有些惱火。不知道他媽又在幹什麼。

邵華抽抽搭搭的不說話。張廣福也是一陣鬱悶。好好地心情被她忽然給搞得挺煩躁。就將腳伸過去踢了踢:“滾滾滾。一邊兒哭去。”

被嫌棄的女人火冒三丈。伸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到了張廣福的小腿上。張廣福吃痛。一下子坐了起來。怒不可揭的嘶吼:“你作死啊。”

邵華反脣相譏:“我可不是作死麼。嫁給你這麼一個沒用的。我就是作死。作死。作死。作死。”

張廣福心知肚明他婆娘的邪火從哪來。冷笑着諷刺:“你看誰好。你找誰去啊。趕緊滾。早點滾。你也不看看你的德行。誰特麼要你啊。”

邵華想說:滾就滾。老孃還不稀罕呆。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出了這個門並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避重就輕的噴着唾沫:“我滾。憑啥我滾。這個家也有我的一份。倒是你一個大老爺們舔着臉好意思攆我走。你看看你們家都窮成什麼樣了。你一個老爺們好意思麼你。”

張廣福扯着嗓子喊道:“什麼樣了。什麼樣了。缺你吃少你喝了。老子讓你出去幹活啦。”

說起這個邵華就更惱火了。當年明明是自己家先賣的包子。要不是眼前這個沒用的男人不幫着自己。也不至於連包子都賣不上。

結果可好。便宜了老趙家那兩個寡婦。小寡婦在家裡頭蒸包子。老寡婦在路邊賣包子。這才兩年的功夫。就能把孩子送到市重點高中上學去了。考不上還是花的自費。他媽的就憑她們兩個老末咔癡眼的。也配。。

再看看自己家。明明能早發財偏生攤上了一個懶漢。打點零工有了錢就出去耍。一聽說打牌死了爹都不回家的主兒。

“你去。給我把院子裡的草給我薅了。”邵華的頤指氣使並沒有讓張廣福做出迴應。反而是躺了下來。面色安詳的眯着眼睛:“哎呀。你勤快你去幹啊。我是個沒用的。掙不來錢我就不掙了。你一個老孃們家家的就應該幹家務。園子不是你應該乾的麼。”

邵華氣的沒招。眼睛四處打量找東西。終於看見了桌子上插着一個雞毛撣子。抽過雞毛撣子對着張廣福就是一頓抽打。

“你個不要臉的。別人吃香的喝辣的。你好意思讓你老婆兒子吃糠咽菜。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張廣福也是個懶肉一塊。被邵華打疼了這才慢悠悠的坐起來。

罵罵咧咧穿上鞋子。頭也不回的往外走。當然他是不可能去園子裡剷草。而是叼了半顆煙往外走。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邵華將手裡的雞毛撣子一把扔在地上。叉着腰蹦着高的罵娘。罵張廣福沒出息罵張翠蓮不孝順罵老張家的祖墳不好罵公公婆婆處事不公。

“翠林。你聽聽。二嬸家好像打仗了。”新房裡。陳巧英推了推正在修理鼓風機的張翠林。

“嗯。聽見了。他們家的事兒。你可別管。只要一管。你就惹了一身騷。他們兩口子都不懂事兒。不知道好賴。”張翠林頭不擡眼不睜。絲毫不把隔壁放在眼裡。

陳巧英得了這個囑咐。以後有什麼事兒當然就可以推到了丈夫身上。她坐在沙發上啃着沙果。看着丈夫滿頭大汗的蹲在地上修東西。

忽然覺得自己找了個不錯的男人。不僅知道心疼自己更知道維護自己。可比一起長大的姐妹們強多了。想到了一起長大的姐妹自然又想到了張翠蓮。

“對了。翠蓮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看現在都不回家了呢。真跟二嬸說的那樣有奶便是娘了。”陳巧英三下五除二又吃掉了一個沙果。伸手在果盤上拿了一個大山楂啃起來。

“就二叔二嬸那樣。你願意在家 呆啊。再說了回家幹啥啊。裡裡外外打掃一遍。二嬸還嫌太乾淨了呢。我要是她啊。以後逢年過節扔倆錢。眼不見爲淨。找個好點的女婿。最好嫁的遠一點。省的他們沒事兒就上門打秋風。”張翠林說的不假。正是張翠蓮的打算。

“可是我看爺爺奶奶就不那麼想。天天說張翠蓮白眼狼呢。”陳巧英看了一眼窗外。放低聲音:“你說爺爺奶奶說張翠蓮說的跟什麼似的。怎麼就不說說二叔二嬸呢。天天在家裡絮叨二叔過得不好。是想讓咱爸幫一幫還是要幹啥呀。”

張翠林擡眼瞥了一眼妻子。無奈的笑道:“怎麼你也變成這樣。天天關着門嘀嘀咕咕的算計這個幹啥。”

陳巧英不樂意:“誰算計你了。你們家有什麼好算計的。”

眼見孕婦要生氣。張翠林連忙起手投降:“行了行了。我錯了好不好。”

他將手上的活做完。起身一邊洗手一邊笑道:“老人家麼都願意絮叨。閒來無事就願意瞎想。也不怪人家想。你看二叔二嬸過的日子是好人過的麼。兩口子賽着懶。你說小軍多大了。還不想着翻蓋房子。準備以後結婚用。”

陳巧英撇撇嘴:“沒準人家給兒子買樓呢。你管得着。”

張翠林呵呵一笑:“那我可管不着。只是看他們兩口子這個懶勁兒。怕是挺難得。”

說哇了二房。張翠林又說起了長輩:“看着他們閒呆着。咱爺跟咱奶想要在道口開一家小賣店。說是給二叔二嬸幹。咱們家出錢。五五分。”

陳巧英炸毛了: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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