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孩兒身疼在娘心.康康其實就是被馮老太太一巴掌推到了沙發上.沒有多疼.更多的是被嚇到了.想哭又不敢哭.懵裡懵的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
張翠蓮眉頭皺了一下.心疼兒子還沒想出來一個合適的表達方式呢安榮就嗷的一聲撲上去了.
“哎呀我的大寶孫兒啊.打哪兒了.來奶奶看看.打沒打壞呀.”安榮心疼的都要哭了.跪在地上抱着康康翻來覆去的檢查.
康康也終於找到了最佳的表達方式.仰起頭張着嘴巴哇哇大哭起來.站在張翠蓮的這個角度.甚至都能看見康康的小舌頭.
作爲孩子的親媽.張翠蓮能夠感覺得出來是真疼還是委屈害怕.一聽見這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有略帶表演的深情.張翠蓮如釋重負下來.
安榮是隔輩的長輩又是頭一個孫子.原本顧致城就是她心裡頭的一個痛.看着嚎啕大哭的康康.安榮就想起當年馮老太太狠心將顧致城接到鄉下.不讓他好好讀書整天跟在老師後面罵他們是臭老九.又當面說了她很多壞話.要不是因爲顧致城天生是個重情重義又厚道的孩子.現在指不定被馮老太太養歪成什麼樣的呢.
這一想心就添了幾分恨意.抱着康康站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想幹什麼.你憑什麼打我家孩子.
”
本來馮老太太不過是一個邪火上來推了一把而已.沒想到人家的親媽親奶奶在旁邊站着呢.這堵搶眼上的事兒.着實讓老太太下不來臺.整尷尬着呢.就聽見兒媳婦這麼一嗓子喊了起來.
馮老太太嫌棄了安榮一輩子.從打她進門就沒給過她好臉.剛纔把孩子弄哭了.確實是她沒理.可沒想到安榮居然還敢在自己面前喊上了.反了她了.
“你跟誰說話呢.還有沒有點規矩了.我打你們家孩子咋了.這是我兒子的孫子.我願意打我就打.我願意罵我就罵.咋地.你能把我咋地.”馮老太太瞪着眼睛插着腰.八十歲了還是聲如洪鐘這一嗓子喊出來直接把康康嚇得不敢哭了.
小聲的直抽抽攀着安榮的脖子越發的緊了.安榮拍拍康康的後背.心尖尖都要疼出血來了.咬牙切齒道：“你喊啥呀.你再把我們家孩子嚇着.你兒子咋地了.我告訴你.你就仗着有這麼一個好兒子.不然的話.你們一家子窮的要飯都沒人管你.還在這吵吵巴火的.給誰臉子看呢.我告訴你.你兒子來了我也不怕.哼.我孫子他親媽都不能打他.更何況你了.”
說完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個老不死的.”
這句話簡直就是觸了馮老太太的逆鱗.一巴掌就忽了過去.安榮背過身去.將康康往張翠蓮懷裡一推.這個時候高麗曼搶在婆婆身前.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安榮忍了馮老太太大半輩子.更是忍了這個妯娌大半輩子.當年這個婦救會主任確實做了許多解放婦女的壯舉.可也確實在顧家將她踩得死死地.
這婆媳二人一邊嫌棄她是資本家女兒.一邊還要寫享受着這個資本家女兒的接濟.一邊罵她耽誤了顧德海的前途.一邊又厚臉皮的說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臭不要臉的.都是窮毛病.
東北女人吵架一般分爲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嗆聲罵戰.這個時候雙方都沒有撕破臉的想法.還都保持着一分體面跟冷靜.最終結果一般就是各走各的路.一會兒朝後面的對手罵兩句.
這個階段一般也就是息事寧人了.可如果其中一方忍無可忍.那麼第二個階段就是面對面.這個時候也不會再講理直接開罵.
通常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三分鐘之後進入到第三個階段動手.
高麗曼與安榮眨眼的功夫就打起來了.張翠蓮抱着康康退後了好幾步.高麗曼勝在孔武有力戰鬥經驗豐富.一把薅住安榮的頭髮不撒手另一隻手則是猛錘安榮的後背.
安榮則是熟悉地形.能夠藉着狹窄的客廳來找到有力的位置.加上她體形纖細動作靈巧.立即跳上沙發反制住高麗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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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太太本來站在高麗曼的身後.夾在沙發、茶几、高麗曼中間.被二人劇烈的動作撞到在沙發上.石火電光之間發現安榮佔領高地立馬站起來出手相幫.
就在高麗曼把安榮像是個小雞崽子似的從沙發上拖下來.安榮沒站穩半蹲在地上.馮老太太上去就把安榮的頭往下壓.
張翠蓮是親眼看見了什麼叫“上陣親兄弟.打仗婆媳兵.”這婆媳二人顯然有着相當多的戰鬥經驗.這配合的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啊.
高桂珍也嚇傻了.她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想要伸手去幫姑姑.又覺得不大好.偷偷觀察了一下張翠蓮.看見張翠蓮抱着孩子成石化狀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想到只要張翠蓮不動手.自己也按兵不動.
剛剛衛紅下樓去找公公跟自己的男人.剛好在樓下不遠處碰見了.三個人一進樓道就聽見樓上有叫罵聲.聽着聲音熟悉得很.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蹭蹭蹭上了樓.
等到高桂珍打開門.三個人立馬傻眼了.康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見有人進門了又站起身來幾步小跑一臉警惕的往裡面躲.
安榮被馮老太太跟高麗曼聯手打翻在地上.張翠蓮則是爬在安榮的身上抵擋着這婆媳二人的拳頭.
顧德本看着實在不像話.讓兒子兒媳去把人來開.見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馮老太太底氣更足了.高麗曼心虛的看着兒子跟丈夫.知道他們是在責怪自己一時沒忍住惹了大禍.
忘了來時的目的.怎麼就把她給揍了呢.這買房子的錢到哪去借.哎呀.哎呀.悔不當初啊.
馮老太太可不管那個.現在大兒子回來了她底氣足了脾氣更大了.大吵大鬧的要大兒子去顧德海的單位.把顧德海喊回來.她要把安榮休回家去.讓她永遠滾出老姑家的大門.
張翠蓮看着顧德本那沉的都能滴出水來的臉.靜靜地將安榮扶到了一邊在抱着啼哭不止的康康冷眼旁觀.然後婆媳二人看着馮老太太發了一頓脾氣之後.一大家子像是逃難似的走了.
“哎呦.哎呦呦.”安榮扶着腰之聲從嘴角溢漫出來.
“媽.咱們去醫院看看吧.”張翠蓮看了一眼還在大哭的兒子.心裡着急卻更擔心自己的婆婆.
“沒事兒.沒事兒.你怎麼樣.身上有沒有被他們打壞了.”安榮活動活動身上.發現哪裡都不疼.再看哭的跟個淚人一樣的康康.連忙把孩子抱過來安撫.一邊哄一邊哭.一邊哭一邊罵顧家人.
張翠蓮也很生氣.原本只知道太婆婆不是個好相與的.昨天也看見了高麗曼那不可一世傲慢的脾氣.本以爲至少顧德本是個正常人.
今天的反應讓她失望之極.可見顧家的親戚們是怎麼看待這對夫妻的.也難怪上一世公公去世之後.婆婆跟顧家的人的打了一年多的官司.最終也沒掙出來個子午卯酉.從此這一房就跟本家斷了來往.
“哎呀.別往心裡去.他們家人就那樣.錢沒要到手裡頭去.肯定得打一仗.不過也好.以後來往少也省心了.”安榮看出來張翠蓮一臉的不悅.安撫的說道：“你大爺還行.至少沒有上來就怨我氣他媽.”
張翠蓮冷哼：“拉倒吧.自己的媽自己的媳婦兒啥德行不知道.他一進來就陰涔涔個臉.連問一句都不問.至少揣着明白裝糊塗.問問到底咋回事兒吧.就這麼一聲不響得走了吃了這個啞巴虧.誰信啊.”
安榮拍拍張翠蓮的手：“算了吧.反正我也沒吃什麼虧.現在最重要的是看看康康咋樣了.別把孩子嚇着了.”
張翠蓮拉着臉將康康抱回到屋子裡面.低聲的哄了半天.既然孩子全都看見了.那就實話實說告訴她.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問他怕不怕.
康康靠在張翠蓮的懷裡面小聲的問道：“奶奶.”
“奶奶怎麼了.”
“奶奶疼~”張翠蓮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對康康認真的說道：“奶奶受傷了.媽媽要給奶奶看一看傷的怎麼樣了.寶寶就在姑姑的房間裡睡覺好不好.”
這才起來幾個小時.哪能睡得着呢.但是康康還是乖乖地點點頭：“媽媽.我想抱着旺旺睡.”
旺旺就是顧致秋牀上的一個玩具熊.康康給它起名叫做旺旺.張翠蓮點了點頭.看着康康抱着旺旺蓋上了小毯子.
出了房間門.張翠蓮看見婆婆安榮正在房間裡揉着腰.衣櫃鏡子裡照出來她腰間的一塊青紫.她一邊呲牙咧嘴忍着疼一邊用紅花油揉.
張翠蓮還沒把婆婆後背的幾處傷揉開.家裡的房門就被打開.緊隨而來的是公公顧德海.他來不及拖鞋徑自走近房間.
看見安榮整個人完好無缺的坐在牀上.旁邊則是站着兒媳婦.忍了又忍扭身又走了出去.張翠蓮還挺疑惑公公這個舉動的.
小步走出去.見他正對着客廳裡的一片狼藉發呆.張翠蓮連忙上前.清理災後現場.
安榮從房間裡走出來.冷冰冰的對着公公嘲諷：“咋地呀.你們家那羣土匪找你告狀去啦.哼.添油加醋把我一頓臭罵吧.”
顧德海上前一步抄起電視櫃上擺的茶葉盒.高舉起來狠狠地朝安榮的腳底下摔了過去.
“你閉嘴.”安榮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德海.連張翠蓮都覺得惴惴不安有些害怕了.
“你給我滾.滾出去.”顧德海眼睛瞪得牛大.面目猙獰的衝着安榮發難：“娶妻娶賢.我這輩子怎麼就娶了你這麼一個蛇蠍婦人呢.走.回你的孃家去.我們老顧家養不起你這尊大佛.滾.滾出去.”
張翠蓮的心忽然一沉.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顯然太婆婆一家子找到了公公.添油加醋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樣子公公已經信了.而且還對相處了三十多年的老妻發起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