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勢如破竹

五使鬧煞之時,重創了明州府一地的福緣,毀了五處靈寶之地,煉作了煞物。

而到了後來,雖然胡麻作主,請出鎮祟府,斬了五煞神,也將五煞使者一個不放,全都追殺至死,但那些已經化了煞的靈寶,卻是再也煉不回來了。

而這五處福眼,凡是到了化形程度的,皆生出了寶貝,一共四件,一件落在了白葡萄酒小姐手裡,一件落在了七姑奶奶的手裡,另外兩件,卻是全都落在了地瓜燒的手裡。

如今被她放在了井裡的,便恰是那一件以福寶煉出來的煞物,本是溪中一尾金鯉,活在此地,便可以讓周圍飲水之人,百病不生,心神喜樂,再普通的村子,也是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

但福寶化煞,卻生出了截然相反的本事。

某種程度上,吩咐了地瓜燒做一點事情,讓這明州府城動上一動的胡麻,也沒想到,地瓜燒辦起事情來,格局這麼大。

而且,這麼捨得直接就下血本……

正常人不都是遇着了生死關頭,纔會放大招的麼?你清個小怪的時候,也會放啊?

……

但意識到了地瓜燒的手段之後,胡麻卻也心裡微動,忽然順着這金鯉煞,想到了幾個可能,便忙走出了幾步,向了南邊老陰山的方向,恭恭敬敬,揖了一禮。

口中默默唸誦:“山君前輩,咱一介凡夫,正自耳目閉塞,還請山君前輩再幫一把,借縷風來聽聽……”

唸誦之中,袖子裡掏出了一根香,翻手之間,便用火摺子點燃,不多時,果然從老陰山裡,忽地刮過來了一陣風,吹得這香火煙氣,散亂不定。

胡麻傾起耳朵,細細聽了一下這風,隱約之間,倒是從這風裡,聽到了廝殺叫喊,聞着血腥氣味,並不甚多,但是其中卻有着聲聲振奮人心之勢,鼓聲轟隆,聲聲震盪。

半晌之後,他擡起頭來,已是滿臉的驚訝:“果然如此……”

楊弓這小子,當真是賺大了,這是自己都沒有提前算到的便宜啊……

地瓜燒做事捨得下本,以金鯉煞影住了整個明州一城的人,但沒準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下了此煞,影住的卻又並不僅僅只是這明州一城了……

此煞本是水脈而生,又由水脈而發,煞氣滋生,影響到是所有與此水脈有關的人,不僅是那城裡世代飲用此水的百姓,還有所有曾經飲用過此水脈之水的人。

這也就代表着,那真理教從明州及周邊招募而來的兵馬,也多半受到了此煞的影響。

這種煞氣,只有自身命格,福澤,道行方纔抵擋,再就是,距離越遠,影響越弱,那些兵馬前幾日纔剛離了明州府城,如今又還在明州境內,自然逃不過這煞氣的影響了……

如今的楊弓,本就得了金銀娃娃相助,又有了周大同影響,而且趁勝出山,聲勢頗大,身邊聚集的能人也已經越來越多。

真理教兵馬本就勢微,又受此影響,可怎麼阻攔他腳步?

想到這裡,對此間的事便已大有主意,當即便轉身回來,只見徐香主草草吃了幾口飯,正催問着馬匹在哪裡,急着進山回老家去避禍。

胡麻卻笑着走了過來,拱了拱手,笑道:“徐叔,你糊塗啊……”

“我知道你心裡着急,想去山裡避禍,但與其你拋了這紅燈會的身份地位,朱門鎮子置辦的家業一走了之,何不直接把山搬到這朱門鎮子來?”

“……”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把徐香主都說懵了,好半晌才眼神古怪的盯着胡麻,道:“我被嚇成了這樣,都沒糊塗,你在這裡安生着呢,倒是先比我糊塗了?”

“盡說胡話,那山怎麼搬?你懂搬山之術?”

“……”

胡麻笑道:“搬山我自不懂,但山卻不見得不能來,如今那老陰山裡,不正有人向了外面殺將出來麼?”

“你說糧匪?”

徐香主聽了,連連搖頭,道:“一幫子山裡的莊稼漢,能成什麼氣候?”

“你還不知道,那真理教可是城裡的貴人老爺們支撐着,那些人家底多厚,又有什麼本事,我是最瞭解的,山裡那幫子人,無根無據,成不了什麼事,與其投他們,我還不如投真理教呢。”

“……”

聽得徐香主這話,胡麻也不覺得意外,這明州大部分有本事的能人,都是不看好楊弓的,這也是他很難能招到能人爲己所用的緣故。

當然,真理教是外來的,最近又一直不順,同樣也招不到。

但過來遞話之前,便已想好了主意,便向徐香主笑道:“呵呵,徐叔,伱貴爲紅燈會香主,但消息卻不太靈通呀……”

“你可知這山裡出來的保糧將軍,是誰?”

“曾經與我們一桌吃酒,不止一回,原來的紅燈會紅香弟子楊弓便是,自打上一次在這青石鎮子一帶除匪,他就成了名了,短短一年,更是在山裡養出了了不起的氣候。”

“如今他率了十萬保糧軍,正從山裡出來,打得那真理教兵馬截截敗退呢,若是引了他的大軍往朱門鎮子去,那真理教又能算得了什麼?”

“若是他有朝一日,直接進駐了明州府城,那什麼貴人老爺,府衙官差,又算得了什麼?”

“……”

“啊?”

徐香主此前確實不知道楊弓的事情,畢竟事發突然,如今聽了胡麻這麼一講,卻是整個人都又懵又怔,失聲道:“怎麼可能?那小子之前去樓子裡找娘們,都不肯會鈔,說浪費錢……” “……這話可不能亂說。”

胡麻慌忙提醒了徐香主一句:“人家如今可厲害着呢,見我兩回,能吹三回房裡的事。”

“況且,徐叔你也莫要不信我,人各有命數,當年一起喝酒的紅香弟子,如今還真就起了勢,而且不瞞你說,我這裡也是有着貴人指點着我的……”

“你別看保糧軍如今纔剛出了山,但他聲勢猛着呢,絕非真理教兵馬可擋。”

“當然,他這會子還缺點火候,但如果你能借這個機會,替他給紅燈會牽個線,那回頭他進了城,你這功勞……”

“……”

說着,兩隻手一捻,後面的話便不說了,徐香主不可能不明白。

果然,剛剛還急得滿頭大汗,只要去山裡的徐香主,如今卻分明眼珠子亂轉,糾結難定,忽地一擡眼,向了胡麻道:“你小子,不會蒙了我吧?”

“……他真有十萬大軍?”

“……”

胡麻忙擺了擺手,笑道:“十萬多少有點誇張,但……三千總是有的吧?”

“三千……”

徐香主下意識要瞪眼,但轉眼想了想,低聲道:“青壯三千嗎?在咱們明州,其實也不少了……”

胡麻點頭,道:“是,兵馬糧草也是夠的,關鍵是氣勢兇猛,你沒見這真理教如此頭痛煩躁?那就是因爲壓不住他了。”

“嘶……”

竟是一下子把徐香主說的糾結了,飛快的琢磨了一下,也知道自己這一逃,紅燈會這麼多年熬出來的身份,也就留不住了,但若是事情像胡麻說的一樣,那可就另外一個局面……

忽地一狠心,跺跺腳,向胡麻道:“你小子年齡雖然不大,但我信你,從你入會我就看着你,才幾年光景,爬到現在,不說聰不聰明,光是運氣,就不是旁人能比。”

“這次,我就聽了你的。”

“不光是我,事情既然要做,那便再叫上幾個老夥計,咱紅燈會各處莊子裡,好朋友也多着呢,都是我平時拿了紅燈娘娘的好處,替自己養出來的……”

“……”

說着,竟真的先安排自己那老奴,先帶了這頗有姿色的妾室回山裡老家避難,自己則是燒香喚來了使鬼,然後急着去各個地方送信兒。

胡麻在一邊想着,也是頗爲欣慰,二鍋頭老兄離開明州的時候,還囑咐了自己,要照看着紅燈會。

現在看,自己也算盡力,起碼給他包圓了……

於是自己也乾脆的回來,向了李娃子等人大聲道:“收拾傢伙什,廄裡的馬都牽出來,換上你們的新袍子,咱們也往朱門鎮子去,給咱紅燈娘娘表忠心去呀!”

心情已是說不出的好,到底還是瓜姐做事漂亮,自己一直盼着的熱鬧,如今被她這一鬧,可不就是直接到位了?

……

……

而在朱門鎮子,鬧騰了一天之後,除了左護法與幾個紅香弟子,看不清局勢的普通白香弟子外,幾乎都已經跑得空空蕩蕩。

便是留下來的,也等得焦急,原本以爲頭一天晌午,真理教就要打過來了,卻沒想到,等了整整一天,居然都沒有看到城裡人過來,倒是聽說起了瘟,裡面正忙亂着,顧不上外頭了。

可也只是拖了一天,便聽到了小使鬼來報:“來啦,來啦,明州城裡的人,都向朱門鎮子殺過來啦……”

無論是左護法沈紅脂,還是守在了這裡的燒香,同時大驚,忙爬到了朱門鎮子鎮口的牌樓上向北看去,就見到了滾滾惡風,已呼呼蕩蕩,直向了鎮子吹來。

風中青幡浮動,陰魂哭嚎:“鎮紅燈,除瘟毒!”

“小小案神,便敢毒害一城,罪該萬死,天命將軍親身駕到,破廟伐身!”

“……”

迎着這動靜,那位左護法沈紅脂,也不由得手軟腳軟,而她們身後廟裡供奉着的紅燈,更是被嚇到了瑟瑟發抖,要哭出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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