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暗河】開啓
基地號進入戰鬥狀態，全艦氣氛緊張忙碌，指揮頻道里各種指令此起彼伏。
10086神情嚴肅，戰鬥部長在一旁進行最後的戰前動員。
“NS23D基地的情況比預想要好，還有三具無生體還保持活性，能夠使用。【暗河】系統已經打開，雖然主幹線受損嚴重，但是部分支線還能使用，其中就包括NS23D基地所在區域。相關線路我們仔細檢查過，滿足意識傳輸條件。”
當年零系的基地遍佈聯盟每個角落，這些基地極爲隱秘，無人知曉。而連接這些基地的，便是【暗河】系統，當年世界唯一的意識傳輸系統。
相比之下，聯盟名爲【意識遠程登錄系統】的同類工程，到現在依然舉步維艱，只能小範圍使用。
零系的每個基地內，都會存放數具無生體。無生體的構造類似新人類的仿生體，但是承載的不是AI核心，而是人類的意識。
在逃出殺戮原之後的數百年裡，他們從未開啓過【暗河】系統。
一方面【暗河】系統的核心殺戮原，遭到嚴重的破壞，到現在依然無法運行。這也導致【暗河】系統的主幹，全部癱瘓。
另一方面，他們深知【暗河】系統，是聯盟最覬覦、最警惕的科技，對【暗河】的監測從未有過半點鬆懈。
沉寂百年的【暗河】突然開啓，相關信號必然會被聯盟所捕捉。一旦基地號的位置暴露，哪怕在深空，聯盟也有能力對他們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但是【黃泉】的出現，讓他們寧願冒這個風險。
不過他們也不是傻子，爲了延緩聯盟追查鎖定的速度，他們還開啓了另外三個區域的【暗河】充當誘餌。
無論如何，【黃泉】纔是當下最重要的目標！
“根據01往常的習慣，大概晚飯前，他會進入睡眠，整個睡眠大約兩個小時。一旦我們偵測到他的睡眠信號，意識傳輸就會立即啓動。同時，我們會有專人，進入01的夢境，儘量牽制住他。避免他過早醒轉，從夢境中退出。”
“記住，你的時間只有兩個小時！”
10086狠狠點頭，雖然之前的特訓計劃沒有用上，但是在如此關鍵時刻被委以重任，他感覺肩膀上沉甸甸。他下定決心，即使是戰死，都要完成計劃。
似乎感受到10086赴死的決心，戰鬥部長沉聲道：“如果事不可爲，馬上返回！記住，這次的任務，是偷回【黃泉】。只要不被01察覺，我們還有兩次機會，千萬不要一時衝動，壞了計劃！”
10086有些失望，但是心頭亦是微鬆，沉聲道：“明白！”
戰鬥部長很滿意10086的表現，勇猛而不魯莽，粗中有細！不愧是第一個從01手中活下來的戰士！不愧是他最看好的下屬！
“01的農場到底情況如何，地形、建築方位、人員配置，我們都無從得知。需要你隨機應變。【黃泉】到底長什麼樣，我們不清楚。但是我們會幫你標註出0179的信號位置。都記住了嗎？”
相關的信息資料，其實10086早就滾瓜爛熟，他沉聲道：“都記住了！”
而在夢境傳輸通道內，參謀總長也正在給機務長打氣。
“伱不要怕，沒事。你進去之後，千萬別動手，他不是喜歡種地嗎？你就和他談種地！【星際農墾指南】看完了嗎？”
機務長老實道：“還沒有，纔看一半。”
“一半夠了！”參謀總長鼓勵道：“你要什麼都懂，搞得他以爲你來指導他，那就不好。咱放低姿態，請教嘛，他種了那麼久的地，肯定有很多心得啊，我們多問問，他是不是就暢所欲言了？”
機務長問：“我要不要刺探一下他的來路？”
幾百年裡，他天天和戰艦維修打交道，出任務還是第一次。心裡有些慌，但是又覺得有些刺激，躍躍欲試。
參謀總長連連擺手：“別別別，你是老實人，心裡藏不住事。一說謊就寫在臉上，01那麼精明人，一眼就看出來。記住！只談種地，不談別的！拖過兩個小時就行！夢境場景我都幫你設計好了，一個農場！”
機務長連連點頭：“我記住了！”
參謀總長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活着回來！”
機務長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臉上擠出笑容：“你這麼說我就緊張了。”
就在此時，艦內頻道響起急促的彙報。
“發現目標睡眠信號！信號強度持續增加，正在進入深睡眠，進入深度睡眠！是否進入夢境？”
“【暗河】系統參數正常，符合傳輸條件，可以進行意識傳輸！”
所有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頻道內響起艦長低沉有力的指令。
“進入目標夢境！進行意識傳輸！”
“收到！”“收到！”
“進入目標夢境，意識深度-4，波長吻合，參數正常，夢境場景構建完成，夢境穩定，目標體徵正常……”
“意識傳輸開始，目標節點NS23D，當前流速7，流速正常！當前擾流±2，抗擾補償開啓……”
艦長叼着菸斗目不轉睛盯着光幕各項參數，完全沒注意菸斗裡的火已經熄滅冰涼多時。
**************
綠色的熒光忽明忽暗，電子聲空曠冷寂的基地迴盪。
“捕捉到傳輸信號，準備接收！”
“目標接收成功！”
“歡迎光臨NS23D基地，尊敬的10086！旅途愉快，向您問好！”
一座佈滿灰塵的營養艙艙門打開，裡面走出一位赤裸的人體。他的臉部扁平，沒有眼睛鼻子嘴巴，空無一物。
10086開始檢查了一下這具無生體的狀況。
好消息是這具無生體保存良好。壞消息是由於製造時間太過久遠，雖然有營養液浸泡，它的強度依然出現一定程度的下降。
強度下降16%！
如果發生戰鬥，這極有可能成爲接下來行動的隱患。不過想到01還在沉睡，自己大概率不會遇上，10086心中稍安。
他開始調整容貌，只見空蕩蕩的臉部肌肉蠕動，鼻子隆起，眼睛顯現，嘴巴、耳朵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這張臉赫然和龍城一模一樣。
不光是臉，其他的細節也逐一復原。原本健碩的身體開始縮小，變得瘦削，身高也進行調整，誤差在0.05mm以內。手掌骨節、胳膊粗細等等，都進行徹底的精修。
幾分鐘後，10086和龍城在外形上，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即使有掃描功能的茉莉，也無法分辨出兩者的區別。 10086漠然地環顧四周。
基地塵封多年，到處都是被破壞的痕跡。一排營養艙只剩下三個還保持完整，其他全都被砸碎，隱約可見幾張人形皮囊在厚厚的塵土裡。
沒有營養液的維護，無生體會迅速失去活性，變得乾癟。
基地滿目狼藉，這裡遭到過嚴重的破壞。曾經一位種子，在這裡接受【降臨】，結果【降臨】失敗，這場失敗差點毀掉了整座基地。
這場慘痛的失利之後，基地號便再也沒有開啓【降臨】。
如果時間允許，10086很想好好參觀一下基地。他這方面的記憶，全都是來自記憶下載。下載的記憶，和親自觸摸，還是有很大不同。
可惜時間緊急，他有重任在身，容不得半點差池。
他很快找到基地出口，剛走出基地，一片農場和幾棟建築便映入他的視野。他甚至能看到遠處大門上的四個大字，蘋果農場。
0179的信號位置，就在其中一棟房屋內。
到目前爲止，一切都無比順利。
10086模仿01的姿態，開始朝0179的方向走去。來之前，他專門揣摩了一下01的姿態習慣，很難說百分之百神似，但是做到百分之七八十還是沒有問題。
停放在田野邊的光甲，看上去很粗糙簡陋，這就是傳說中的農用光甲嗎？
傍晚的風還殘留着一絲午後的熱浪，但是已經沒了燥意。經過一天日光照射的農作物，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像是被摧殘了一天等待下班的員工們，個個昏昏欲睡，目光迷離。
太陽告別了地平線，留下一抹暈開的緋紅，像是即將離場的披風。遠闊高懸的天空泛着冷峻的藏青，更深沉濃郁的夜色在等待着登場。
10086感覺很陌生，一種陌生的鮮活。
和眼前的景色相比，基地號冰冷得像個棺材。
在無邊無際的宇宙深空遊蕩太久，浩瀚的星雲和璀璨的星辰，永遠遠得像遙不可及的畫卷。無論它多麼絢爛多麼瑰麗，隔着厚厚的舷窗，都無法從中感受到絲毫鮮活生動，只能感受到宇宙無盡的冰冷和永恆不變的荒蕪。
他凝了凝神，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動作看似很隨意，然而前進的路線卻十分隱蔽。
沿途發現幾位婦女坐在一起聊天，10086悄然從一旁掠過，沒有引起絲毫察覺。
10086心中有些納悶，蘋果農場的防禦實在過於簡陋鬆懈，他幾乎沒有見到任何暗哨、隱蔽的火力點。
距離0179越來越近，10086此時不敢分神多想，只要拿到0179……
剛轉過牆腳的10086差點和人撞個滿懷。
對方渾身纏滿繃帶，看上就像個木乃伊，10086心思電轉，正想着如何才能矇混過關，便聽到對方驚詫道。
“咦，龍蘋果，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麼這麼鬼鬼祟祟？”
10086暗道不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結果沒等他開口，對方忽然恍然大悟：“哦，差點忘了！你是殺手！殺手得潛行！酷！以後不能喊你龍蘋果了，今天你老大給你開分部，從今往後，你在道上也是一號人物，勉強和宗神平起平坐。”
宗亞語氣大大咧咧，卻是掩飾不住的羨慕。
開分部！10086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重要信息，在殺戮師士體系中，只有一系核心，纔有資格開分部。
自己距離01的底細不遠了！
10086的反應很快，模仿龍城的語氣，淡淡道：“要不你也來？往我後面排一號。”
宗亞皺着眉頭：“往你後面排一號？2334？不行！這個號碼不帥！再說排你後面？你這是看不起宗神？要是宗神進了2系，開分部就沒你什麼事！說不定首席的位置都要讓給宗神，哎，宗神接還是不接？”
10086心中狂跳，套話成功！原來01居然是2系！2333！
宗亞認真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我有老師！魚師對我挺好，雖然他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是我不想再找一個。”
10086的心思全都在這個爆炸性消息上，倘若再能拿到0179，那這次任務絕對超額完成！
他隨口道：“行，你想通了再找我。”
說罷便要轉身離去。
忽然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攔住他去路，一雙狂熱好戰的眼睛映入10086的視野，繃帶下的嘴脣扯出瘋狂嗜血的笑容。
“既然你不睡，那我們好好打一架！好幾天沒單獨打過了，手癢得很！讓我見識一下能開分部的殺手，到底有什麼本事！”
“來吧！2333！賭上你們2系的尊嚴！”
就在此時，一個魁梧的身影打着哈欠出現。莫問川看到10086有點意外：“阿城沒睡啊？幹了一天的活，你不累嗎？”
沒等10086回答，莫問川的目光又掃了一眼宗亞，露出恍然之色：“你們要打一場嗎？別留手，好好教育教育這個小男人！”
宗砍砍居然敢說他“老男人”，呵呵！
10086有些傻眼，現在騎虎難下，從兩人的反應來看，這樣的挑戰應該經常發生，自己如果拒絕會顯得很反常。
他擔心的是暴露身份。
至於打架？身爲基地號戰鬥部精銳，他怎麼可能害怕打架？
唯一能讓他忌憚的，只有01！這個渾身纏着繃帶的傢伙，活脫脫是一個木乃伊，這算是奇裝異服的癖好？還是之前被01收拾得太慘？
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他2333！
賭上2系的尊嚴？2系，你真是膽大包天！
10086心中冷笑，臉上依然模仿龍城的神情：“給你十分鐘，別耽誤我睡覺。”
宗亞眼睛陡然亮了，神情激動，仰天狂笑：“哈哈哈！有心人，天不負！果然2殺手你也感受到宗神的進步了嗎！十分鐘！這次你居然給了十分鐘！哈哈哈哈！”
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