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工具拿過來,跟幹木匠活兒似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工具比較精緻,精製而成的。
蓋州縣的官員們看到成箱的工具,互相瞅瞅,沒啥可說的。
好在切開皮肉的時候用的手術刀比較好,真正費功夫打造的,冷軋的雖好,卻沒那個技術製作手術刀。
其實可以用燒假牙二氧化鋯的方式來燒製手術刀,刀片的厚度不好控制,說白了還是技術太差。
處理的過程比較瘮人,眼看着割口子,撐開口子,塞紗布、止血……
徐達與趙耀倒是看得十分關注,他倆不怕,見得太多了,大到片子砍的傷口、長矛扎的傷口、弓箭好幾支落到一人身上的……
老五朱橚眼珠轉來轉去,忍着不說話,怕打擾到別人。
結果鈴兒出聲:“這個其實不是很嚴重啊!比起王師傅當時那種狀態差遠嘍!”
“可不是嘛!”另一個少年附和:“王師傅骨頭斷的還好說,內臟受損,養了一年多,天天把藥當飯吃。”
王藝千聽着,眼圈紅了:“多虧當初下丘村要幹活,然後……唉……老天爺開眼!”
他同樣不想死,當時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骨頭長上了,喘氣難受,上廁所難受,一使力氣肚子裡面不知道什麼地方就疼。
能活着,已經不僅僅是醫術的問題,是錢,大量珍貴的藥材給用上,吃的肉都要選,有時吃瘦的,有時吃骨髓,有是改成魚……
憑藉現在自己賺的錢,攢着,還不起當初的藥錢,即便能還上了,也不敢還錢。
這輩子,自己就是下丘村的,連陛下都這麼認爲。
“開眼,生,孩子,再來,啊,一,二,呃,三,嗯!嘿嘿嘿嘿……”
朱聞天幫着‘打下手’,作手術太枯燥了,聊天,他伸出四個指頭比劃。
“對,憨憨哥說得對,王師傅你如今正是好時候,再生三……四個孩子,兩個兒子不夠用,雖說有孫子了。”
朱樉看着憨憨哥伸指頭數數,想起了曾經寧國府那裡的官員跟憨憨哥說數學問題的傳說。
王藝千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在那笑聲嘿嘿笑。
大家明白了,他媳婦兒保證又有了,他真敢生啊?
“能說話啊?”老五朱橚左右看,最後問鈴兒姐。
“能啊!作手術而已,又不是斥候躲着敵人,不耽誤幹活就行。那個誰,你疼嗎?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至於麼?”
鈴兒與朱橚說完,又對被局麻的人說話,對方局麻,清醒着呢!
結果就躺在那裡,眼睛看着臨時搭建的手術室的天棚發呆。
那個阿家罕部落跑出來單獨帶人行事的頭頭也不吱聲,在那裡臉色不停地變幻,似乎在自省,回憶之前說的話……
此刻沒人搭理他,他挨綁着,旁邊還有趙執手上拿把單刃鋸齒刀守着,趙執就是晉王府的帶刀舍人,武力值一般般……
“看,骨頭果然夠硬,子彈變形了,說明平時不缺鈣,不像得了軟骨病的寶寶。
對了,那個誰呀!你部落頭領的孫子,得軟骨病的,被咱們給遇到了。
有個事情要告訴你,在他之前,有一個晉王府,就是現在眼前的晉王他未來那個……呃……
旁邊的美女巧兒以後是晉王妃,那個其父親家裡的管事家的孫子得同樣的病。就在隊伍裡呢!已經恢復得不錯了,能吃能喝,故此……”
鈴兒看着憨憨哥把子彈給摳出來,卡骨頭上了,真摳,想起佝僂病的寶寶,順便與被綁着的人說一下。
旁邊的人過來沖洗、抽液、準備一層層縫合、補麻藥,這麻藥不能一次給多了。
同時也不是直接全用麻藥,包括鍼灸的針麻配合,這樣有利於術後恢復。
一般情況下指頭受傷,人很自然地把後面的地方給捏住,一個是壓迫式止血,另一個是壓迫式止痛。
鍼灸的行鍼就能起到差不多的作用,一般輔助正常麻醉,只是這種人才太少了。
除了特殊天賦的人之外,其他的好醫生是用大量的患者堆出來的技術。
朱聞天那時早些年代,鋼廠、鋁廠、機械製造廠的廠礦醫院的外科手術能力才強呢!
當時受傷的人太多了,總是接觸到同一種情況的傷員。
即人口越密集的地方的,其所出現的病情越多,針對這種這種疾病的治療越厲害,醫院的醫生經驗是這麼來的。
比如說當了三十年電工,火線有沒有電,用手一摸就知道……
今天顯然大家都不夠熟練,那就慢慢弄,反正自己不疼。
換成朱雄英,胳膊上突然割個口子,第一個想法絕對不是縫合,而是如何在不縫合的情況下讓傷口自然癒合,並且減少瘢痕。
如果必須縫合,平時用動物和人練手的醫美縫合技術要拿出來,還要考慮是否用能吸收的不拆線的線,萬一這種線朱雄英身體有排異反應呢?
那麼就得用拆線的方式,留下痕跡,得慢慢磨,再讓皮膚恢復修正,很麻煩的。
所以同樣是燙傷,用的油是什麼很重要。
此刻正常手段還是重要的,就是人不重要,大不了給他鋸了,那不是準備好止血用的烙鐵了嘛!
“軟骨病能救回來?”被幫着的小頭頭同樣不關心躺在那裡要不要被鋸腿的人,他一瞬間想了很多。
“喝奶喝得才香呢!呼呼大睡,腦袋的形狀會糾正過來,跟尋常人一樣。
放心,就這種病,想死在咱下丘村人手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咱下丘村聯合太醫院說治不好的病,就沒人能逆天改命。
聽到這個好消息,你是不是很開心?比如你們阿家罕部落的其他人知道咱們的醫術後……”
鈴兒說着停下,無須再多言,大明把醫術展現出來,想多活命的,自然懂得如何選擇。
那麼阿家罕部落現在的頭領圖亞頡,只要得到大明支持,其他人誰同意、誰反對?
“咱父皇最信任的便是下丘村,平時總帶着後宮去下丘村玩兒。”
朱棣之前始終在觀察患者傷口,現在視線也沒離開,下丘村的人在縫合的時候非常仔細,練手嘛!
他再次於小頭頭心頭的傷口上撒鹽,消毒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