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晨離開盛京的第三天,元娘收到了丞相府遞來的貼子,邀她十五去丞相府賞花,署名是張淑波。
看着署名,元娘冷冷一笑,上一世自己能打入貴婦圈也是從與丞相府交往開始的,只是沒有料到出了荷花池那事之後,兩府不會在來往,如今到是小瞧了這丞相府。
不知道這次又有什麼算計。
旁人接到這樣的貼子,又是丞相府相邀定會高興。
可惜這人是元娘,所以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平兒見主子盯着貼子皺緊了眉頭,“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妥?”
元娘搖搖頭,就是太妥了,所以纔有些不真實感。
又有些不、、、踏實。
上一世元娘很喜歡這樣的場合,如今在想想上一世她不過是那些貴婦眼裡的小丑罷了,上次的事當她讓月紅放出消息後,丞相府就一直沒有反應,最後到是讓丞相府大公子的名聲越來越壞,今天又突然接到丞相府遞來的貼子,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關聯?
想不透便不去想。
既然躲不過去,她也正想看看到底是何意。
放下貼子,又拿起手邊畫的花樣,元娘遞給平兒,“看看怎麼樣?我前陣子說開個首飾鋪子,就畫了些花樣。”
平兒看着的時候,月紅也端了茶進來,放下茶後就過去搶着看。
平兒到底比月紅穩重,見她這樣,便將花樣先遞給她了。
轉身服侍元娘,“姑娘這樣子極特別,到是能好賣,只是鋪子開在哪裡,師傅又去哪裡請,這些可都要細細思理一翻纔是。”
元娘點點頭,手指在茶碗邊無意的一圈圈滑過,“你得了空去問問你娘,可有妥當的人。”
平兒笑着應下,元娘卻又皺起眉頭來,真正的大家閨秀是不得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奈何家裡條件不允許,一點家底也沒有,看來只能暗下做,怎麼也不能給弟弟丟了臉面才。
轉眼就到了十五,元娘斟酌了一下,拒絕了平兒的見意,仍舊穿了平時做的棉布衣裙,左右在旁人眼裡她也是窮人家出來的,真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到讓人說她是個暴發戶,還不如說她小家子氣的名聲好。
白色的紗裙,綠色的褙子,這陣子又保養了一翻,元娘臉色也白中透着紅,雖年歲在那時擺着,可這樣裝扮過後,竟像十四五的小丫頭一般,簡單的在烏黑的髮髻中插了珍珠的珠花,乾乾淨淨的妝容中又多了份俏皮。
丞相府與將軍府正好住相反的方向,元娘從青篷的馬車下來時,看着丞相府門前的兩個大石獅子,看了到也沒有像上一世突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來。
有兩個婆子站在門口迎人,看着元娘坐的馬車,待又看到元孃的衣着,臉上的笑就客套了幾分,也沒有多少熱絡,平兒將貼子遞上去之後,婆子見是新貴李將軍府的姑娘,面上對元娘連笑都沒有了,只客套了幾句,就讓小丫頭引路帶人進去了。
平兒心裡氣憤,壓低聲音不讓前面引路的小丫頭聽到,“姑娘,她們也太勢力了。”
元娘不以爲意,“相府門前七品官,這也正常。”
上一世她見人這樣的態度,也如平兒一般生氣,如今重活一世,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她也不是活給旁人看的。
她們不過是窮人家突然翻了身,又沒有可依附的靠山,又沒有家底,那些人趨炎附勢到也正常,遇到這樣的待遇,況且丞相府裡上下的嘴裡,也在元孃的預料之內。
過了穿堂,就見有個小丫頭在那裡站着往過探頭望,見元娘幾個過來,上來見了禮,前面引路的丫頭見了禮,“桃花姐姐。”
“姑娘讓我過來看看李將軍府家的姑娘可到了沒有,這位便是吧?”看着十二三,皮膚白皙,一說話嘴角還帶兩個酒窩。
元娘只淡淡一笑,張淑波竟讓她身邊最信任的大丫頭過來了,這事越發的透着古怪了。
一旁的平兒回了禮,“回這位姐姐,正是我家姑娘。”
“那姑娘隨奴婢走吧。”叫桃花的丫頭打發了引路的丫頭,一邊在前面帶路。
還沒有走出竹林,就見有一團白絨絨的東西竄了出來,元娘心一凜,眼看着東西往自己這奔來,身子本能的往旁邊一側,到底紗裙被碰了一下。
待在細看之下,這才發現是隻小白狗,而且還是張淑蘭養的那隻。
桃花見了,忙道,“李姑娘沒事吧?呀,紗裙都髒了。”
一邊抱起一旁的哈巴狗,“這是我家大小姐養的狗,平日裡養在院裡,今兒怎麼跑出來了?”
平兒也是虛驚一場,“姑娘,這紗裙都髒了。”
這可怎麼辦。
元娘到不覺得什麼,一旁的桃花做主道,“前面有暖房,李姑娘不如先到那裡,奴婢去回了二小姐,我家二小姐身形與李姑娘差不多,到是有合適的紗裙。”
元娘原本是不想麻煩的,可總覺得今天這事透着股怪異,人就是這樣,好奇之心一起,就忍不住想探究一下。
原本想着重回丞相府,定會控制不住情緒,可如今真的走在丞相府裡,她覺得自己竟像一個看客,情緒沒有一點波動,甚至對於或許會與張子軒那個薄情的男人碰面,也沒有了擔心。
便溫聲細語道,“那就勞煩了。”
這處暖房在竹林裡,桃花走了之後,元娘打量了一番,竹林裡的書房是張子華的,上一世她到是一次也沒有來過,她此時處的不過是這書房裡面的暖房,一般都是主人累了,過來小憩的地方。
書房,自然是男子才能擁有的。
丞相府有二子,長子正是那出了名的紈絝張子華,年二十,卻一直沒有成親,對外只說丞相放了話,要取了功名方可成家,二子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子,也有十九了,聽說也是沒有訂下人家,不過卻早兩年前就已經是秀才了。
這樣的人家,有了秀才在身,到時大可以捐個官來做,也不用在苦讀。
元娘目光微轉,上一世她竟然被張子軒迷的失了性命,真是草包腦子啊。
不過多時,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平兒迎了出去,見是桃花回來,手裡還拿着一白色的紗裙,道了謝轉身進了暖房。
元娘不急着換,“平兒,你去外面守着。”
平兒心領神會,轉身出了暖房,到了外面卻發現沒有了桃花,不由得咦了一聲,元娘在暖房裡聽了,就拿着紗裙走出來。
“怎麼了?”
“姑娘,那桃花不知去了哪裡?”此時,連平兒也覺查到事情不對了。
元娘冷冷一笑,低頭掃了自己的紗裙一眼,也不多說,“走。”
這是又想着算計她呢,到真要感謝她們看得起她,這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她,心中動怒,此時又不好發作,元娘只冷笑了兩聲。
纔出了書房,就聽到那邊有腳步聲。
元娘拉着平兒躲進了竹林裡,好在她今日穿了綠色的褙子,又蹲着身子,不有心的細看,跟本發現不了。
不多時就見一男子晃着身子被小廝扶着往書房去,平兒冷吸一口氣,這不是那日在荷花池跳下救姑娘又獨自上岸的張家大公子嗎?
平兒也不傻,這時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真是沒長腦子了。
她臉色慘白,“姑娘、、、”
元娘也是越想越氣,這果然是丞相府能做出的勾當。
“平兒,姑娘今天我就讓你好好看一場戲。”不讓她們知道一下她的厲害,還真當她是軟柿子呢。
“姑娘,不如咱們回去吧,奴婢看着這丞相府就害怕。”
要是剛剛姑娘不是多留了個心眼,就換了紗裙,那時又有男子闖進去,後果是什麼樣不用說也知道,而且這樣撞破的事情,要是丞相府說姑娘醒不起,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姑娘就只能做妾。
好好的,誰願意做妾呢。
“回去做什麼,今兒我還真要好好品品這丞相府的茶。”元娘突然禁了聲,又示意平兒不要出聲。
望過去,就見竹林裡那邊小路上,走過一羣女子,打頭的是有過一面的張淑波,正笑意的跟身邊的黃衣女子說話,其他人不時插一句,那黃衣女子元娘認得,是謝宣的妹妹謝婷。
竹園清新雅緻,元娘也沒有心情欣賞,拿過手裡乾淨的紗裙,讓平兒搭手直接套在了裡面的紗裙上,一邊又穿上褙子。
眼看着那羣女子進了書房,元娘鳳目微眯,“走,咱們也過去看看熱鬧。”
主僕走遠,竹林深處才走出兩道身影來,其中一個正是謝宣,鳳眼凝望着遠去的身影,微微蹙起眉頭來,每次見到朝晨的這個姐姐總是有麻煩。
範吉一臉的尷尬,和主子不過是路過這裡,哪成想遇到這事,偷聽了人家說話,還看了人家姑娘換衣服,主子向來是個重規矩之人,看他一臉的冷色,想來對李將軍的姐姐的舉動也着實不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