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丞相坐在太師椅上,冷眼掃着跪在地上的一雙兒女,雖是庶子卻是得他寵愛最多的,這個嫡女又是小女兒,也是得寵愛最多的,今日這兩個他最寵愛的兒女卻闖下這麼大的闖事。
如今他爲一國首輔,皇上越來越不相信他,可就這樣把權利交出去他又不甘心,若交出去張家也不會似現在這樣繁榮了。
“我們幾個過來時,就見門是虛掩着。”
“大姐不聽我勸阻就衝了進去,後來就尖叫着跑出來。”
“女兒想帶着人退出去,李家姑娘就過來了,女兒阻攔幾次,李家姑娘都不依不繞,這時大哥出來,就、、、”張淑波跪在地上低低的哭出聲來。
幾句話,張淑波就將錯都推到了張子華的身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卻又聽不出一點是將錯推出去的意思。
張丞相調轉視線落到兒子身上,張子華的身子就微微一顫,“兒子知錯,可兒子也是一進氣不過,哪裡知道那李元娘就是咬着兒子不放,兒子看她就是故意激兒子說出那些話來的。”
“住口。”張丞相可惜女兒七竅玲瓏的心沒有長在兒子身上,強壓下心底的火氣,“她一個閨中的姑娘,哪裡知道這朝中的事,而去算計你,她又哪裡會知道能見到你就做了準備?你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在府裡這般對上門女客,你以後讓我的老臉往哪裡放?今日這番話又被侯爺聽了去,心中怕是要對我生份了。”
謝宣貴爲平南侯,深得皇上信賴,戰功赫赫卻一直沒有成親,若能與謝府結親,對丞相府自然是最有利的好事。
想到這,張丞相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決來,“我養你這麼大,不求你能考取什麼功名,你到是連好男風這樣下作的事都做得出來,在讓我知道你做這種下作的事情,就別說你是我兒子,我張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隨後就吩咐一旁的張德,“讓人盯着點,以後不許大少爺在跟那些紈絝子弟來往。”
張德恭敬的應下。
看着眼前的兒女,男子沒長腦子,女兒工於算計,竟讓人覺得薄涼。
一直算計的事情,今日就這樣讓兒子給破壞了,張丞相的情緒幾經平復,才探制住自己的脾氣,“二丫頭,回去讓你母親準備東西,明日去李府賠罪。子華禁足半年,若讓我知道你出了院子,就打斷你的腿,就是養你一輩,老夫也認了,省着出去丟臉。”
張子華哪敢有不滿,兄妹兩個剛出了書房,等在外面的張夫人跟催姨娘就迎了上來,催姨就紅着眼睛捥過兒子,上下打量着,那樣子像兒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張夫人到是很沉穩,見女兒對自己點點頭,才露出一抹笑容來。
姚姨娘見兒子無事,又走出了海堂院,在長廊裡就停了下來,“夫人,今兒也不要怪妾事多話,只是也請二姑娘記住了,算計旁人可以,莫算計到自己家人身上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理也不要忘記了。”
冷哼了一聲,姚姨娘帶着兒子走了。
今日張淑蘭跑走之後,就直接到了姚姨娘那裡,姚姨娘讓她把前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就明白這其中是誰在搞鬼了,好在兒子並沒有受什麼罰,不然她決不會輕易的放過二姑娘。
張夫人臉色不好,“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姨娘,也敢跟我叫板。說好聽的是府裡的主子,還不是妾生的,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
這些年來,張夫人因肚子不爭氣,在府裡一直被姚氏壓着,直到生了兒子又生了女兒後,這才腰板直了起來。
“娘,何必跟他們小家子氣的計較,莫氣壞了身子。”張淑波也是嚇得一身的冷汗。
她不傻,今日的事她雖然將錯都推到張子華的身上了,父親也沒有多過問,但是一想到父親那雙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張夫人見女兒懂事,滿意的點點頭,“你看大姑娘,今年有十六了,眼介高的還沒有訂下人家,咱們淑波也十五了,娘定給你尋門好親事。”
說到這事,張淑波強擠出一抹笑來,今日這事被侯爺撞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看丞府府,又會怎麼想她,早知這般,真不該選在今日。
她還真是小看了那李元娘,竟然有這般的心計,今日算她走運到是讓她又給逃掉了,他日可就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幸運了。
卻說元娘坐回馬車等馬車動了起來,才籲出一口氣來,真當她是孤女無依靠好欺負,那就得爲自己的私心負出代價。
挑起簾子望向街道兩邊,若大西北真那般兇險,朝晨也不知道怎麼樣,在這裡她本就沒有親人,無所依靠,雖然知道弟弟這次是有驚無險,可是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姑娘,大少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打坐上車之後,見主子神情左右變化,平兒忍不住開口勸道。
望了一眼熱鬧的街道,元娘才落下簾子,“回去讓人打聽一下,大西北那邊的事。”
眼下卻什麼也幫不上,有力使不上,才讓人着急。
隔日,元娘一大早就起來,帶着早上讓人蒸出來的饅頭出了府,兩人從角門出來的,元娘又打扮普通,也沒有讓人多看。
平兒在前面引路,主僕二人才到了一處破廟處,那裡坐着一羣的叫花子,元娘在平兒耳邊交代了幾句,平兒纔拿着饅頭過去。
等主僕二人回到府裡時,京城裡也傳開了丞相府昨日出的事,特別是丞相家公子揚言大西北戰敗,將士白白送死的事,這可讓京城一片譁然,最後連皇上那裡都知道了,特意傳了謝宣進宮。
謝宣進宮裡張丞相也在,顯然被皇上已經罵過了,整個人垂着肩膀站在那,當着張丞相的面,皇上把事情交給謝宣去查,讓他要好好安撫民心,又責令張丞相去招糧,誓要保證大西北的軍糧充足。
謝府書房裡,謝宣神態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沉聲道,“可查清楚了,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打聽到這些消息傳出來之後,謝宣就派範吉去查,心中也有了猜測,腦子裡閃過一張眉目精細的臉,聽了範吉的話才恍然回過神來。
“屬下查到是西城那邊的叫花子傳出來的,逐一的問過之後,有人說是丞相府的下人說的。”
謝宣聲鄲城帶着一絲的疲憊,“李府那邊有什麼動靜?”
張丞相那隻老狐狸,豈會讓府裡將這事傳出來,這事怕是要吃了啞巴虧了。
“李府到是沒有什麼動靜,到是李姑娘身邊那個叫平兒的丫頭,在打聽大西北戰事的事情。”李朝晨是侯爺推薦上去的,侯爺關注李府,範吉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謝宣目光微沉,“讓人將大西北的消息透些給那丫頭。”
到底是個小家子出來的,在丞相府聽了句話就沉不住氣了。
李朝晨日後的路還長着,府裡若是不安妥,總是讓他擔心,思尋了一會兒,謝宣去了後院,不知道謝婷說了什麼,逗得謝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聽到兒子來了,歡喜的讓人快請進來。
謝婷知道這時候兄長來定是有事,心下又好奇,退到暖閣後貼在簾子後面偷聽。
堂裡子的對話就慢慢傳進了耳裡,只聽徐老夫人笑道,“你有這份心到也不錯,那畢竟是你的部下,又是孤姐弟兩個,咱們總該照顧一下。行,今兒我就讓人遞貼子給後宮,明日就去太后那裡說這事。”
“那就勞煩母親跑一趟了。”
謝夫人看着兒子,臉上的笑意也慢慢退了下去,“宣兒,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該成家了。”
這些年來,因謝家在朝中的位置,一直怕皇上會想謝家與人勾結而功高蓋主,所以有多少大世家主動想聯姻,都被回決了。
又因兒子常年在大西北,這幾年纔回來,想到這些,總覺得不能再讓兒子受委屈了。
“這事母親看着辦吧。”謝宣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走了。
謝婷就從裡面跑了出來,“娘,是不是大哥又提起李家的姑娘了?”
“你一個姑娘問這個做什麼?”謝夫人想着兒子應下了,臉上的笑不免越發的大了起來。
謝婷眼珠亂轉,莫不是大哥真的對那個李元娘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