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趙府回來這後,元娘就開始準備嫁妝,其實她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原本要打算開個鋪子,可後來因爲晨哥的事情耽誤了,又有丞相府的人盯着,元娘也讓鍾嬸先停下,生怕張子軒拿那個做什麼手腳。
皇上賜的東西當初爲了在西北的事,能當的都當了,好在皇上那邊沒有怪罪,不然這皇家的東西當了,定會落得個藐視皇家的罪名。
元娘就是知道用當來的錢買糧食,這事皇上不會怪罪,所以纔敢行事,活了兩世,她告訴過自己要好好活,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去送死。
在庫房裡掃了一圈,除了布匹也沒有什麼東西,還有些玉之類的東西,就是全拿了去也不夠嫁妝的,在說她也不能想着自己,還有晨哥呢。
想起上一世,晨哥拿了一萬兩加上皇上賞賜的東西給她做嫁妝,她還覺得少,這一世沒有一萬兩,連皇上賞賜的東西都所剩無幾,也不覺得有什麼少的,這樣的改變,她自己也鬆了口氣。
“姑娘,最少也要湊十六擡啊,不然別人不說什麼,謝府那邊的下人也會看不起姑娘。”鍾嬸看着着急,庫裡的這點東西,連一擡都裝不滿,可怎麼是好。
“謝家知道我什麼條件,不會在乎這些的,到時去鋪子裡買些布匹,湊四擡就行了。”元娘是真的不在乎這些。
四下裡明顯一靜。
四擡?
鄉下的人嫁女人,實在太窮了,纔會備四擡嫁妝。
平平常常的,也要備八擡嫁妝。
“姑娘”鍾嬸不安的叫了一聲。
元娘苦笑。
這是她嫁人,難道她不想好好的,特別是風光大嫁。
可也不能打鐘了臉衝胖子,在多的的嫁妝跟那些勳貴人家一比,她們也不過是小魚小蝦罷了,況且也不能因爲一時的春光得意,連日子都不過了,她嫁進謝府,吃穿用度自有謝府擔着,要不要嫁妝也無所謂,反正不過是各人利益所需。
到是晨哥,也該娶門好親事了,晨哥出身低,娶大戶人家的姑娘,哪怕他現在是正二品,也會讓女方覺得是低嫁,到不如娶個家裡條件不是很好的,這樣也能好好跟晨哥過日子,就像王彩經那樣的就不錯。
念頭一閃而過,元娘心中一動。
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眼睛也亮了起來,對鍾嬸道,“嬸子,你去打聽一下王典儀家的事,只要和王典儀家有關的都記下來回來告訴我。”
王彩經的性子單純,不會耍那些狡詐的心機,從小看着家裡窮着過日子,有着大家閨秀的教養,卻又會過窮日子,是在合適不過了。
鍾嬸一愣,姑娘的話跳的也太快了。
“嬸子,我嫁人了,晨哥卻還沒有成親,我怎麼放心,這半年來,我看沒少與那些閨中的姑娘接觸,我們家起身低,偏晨哥現在的身份又高,親事高不成低不就的,昨日與王家的姑娘相識,到覺得不錯,不過這事我也得先問問晨哥。”
元娘想到這,就回屋去寫信。
鍾嬸卻是精神一震。
王典儀家的事她也聽說過,若是這樣,到真是一門好親事。
鍾嬸立刻就出府去打聽了。
屋裡,元娘將自己的想法都寫在了信裡,封好後遞給平兒,“送到侯府去吧。”
平兒先沒應聲臉就紅了,接過封,轉身就出去了。
擡頭間見平兒又進來了,臉色還很不好,“姑娘,月紅來了。”
月紅?
上次分開之後,就失去了消息,丞相府那邊又沒有張子軒納妾的事傳來,元娘就知道月紅那邊出事了,現在聽到月紅來了,只覺得過了幾個世經一般。
“月紅來了之後,就跪在府門外,我爹怕被人議論什麼,就讓她進來了,進來後她仍是跪着,也不說一句話。”平兒有些生氣,“她這樣做豈不是在拿捏姑娘,就覺得姑娘善良,纔敢這樣做,換成旁人家,早就亂棒打了出去。”
元娘頷首,“你都看出來了,那就讓她進來吧,我也要看看她有什麼事求我這個原來的主子。”
平兒轉身出去了,緊接着元娘就聽院子裡平兒訓斥,“你不聲不響的就跪在府外,讓人看了去以爲是姑娘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是看着姑娘心善好欺不成?做人最要緊的是講良心,你好好想想,打你進府到你出去,姑娘對你怎麼樣?做人連良心都沒有了。”
“平兒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姑娘,所以才、、”
平兒打斷她的話,“行了,你說的我可不信,我就信自己看到的,姑娘在屋裡等着呢,你進去吧。”
語氣裡滿是不耐煩。
轉眼元娘就看到月紅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觸到元孃的目光,慌亂的低下頭,一進內間就又跪了下來,怯懦的叫了一聲,“姑娘。”
便不在開口了。
元娘看着她,衣衫破舊,不是在府裡穿過的,顯然是撿了別人剩下的,不過才一個月不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可見在家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不過她能活着,也算是不錯了,按她想的,張子軒定會殺人滅口。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元娘覺得自己不開口,月紅就會一直沉默下去。
“姑娘,求你求求奴婢吧,”月紅擡起頭,臉上滿是驚恐,不用元娘問,就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依依的說了出來,“那日奴婢跟着家裡出府,僱了馬車一路回到村裡,哪知道我家的房子竟着了火,被燒光了,好在弟弟妹妹們是放在旁人家照顧的,我爹孃嚇壞了,也不敢在村裡呆下去,就全家搬到了京城裡,我娘怕丞相府到村裡找不到我們家,就讓我去給丞相府送個信,問問何時迎我進府,我到了丞相府,並沒有進去,等了半響只有一個婆子出來,說讓人去村裡找沒有找到人,好在我找上門了,問我和家人在哪裡住,讓我把地址留下,然後再讓人去擡我進門,我當時想到家裡房子被燒很害怕,就沒有說實話,把巷子前面的地址報了出來,回去後又怕人跟着,繞了半個城,天黑了纔敢回家,誰知道當天的下半夜前面巷子就失火了,到處是呼救聲。”
就是再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月紅驚恐的抖着雙脣,“我怕家裡人還想着丞相府的親事,就把自己猜到的跟爹孃說了,娘罵了我,說我是喪門星,第二天娘就託了媒婆要把我嫁出去,是東城那邊的一個老秀才,靠給人寫字餬口,我知道後跑過去偷偷看,那老秀才比我爹歲數還要大,我回家要退婚,娘不同意,我就偷跑出來,可身上帶出來的錢都花了,實在沒有地方,有家不能回,又不敢露面,怕丞相府的人認出來,求姑娘救救奴婢吧。”
主僕一場,元娘該做的也都做了,試問起來,她沒有對不起自己良心的,月紅的事聽着讓人覺得可憐,可這些跟元娘無關。
元娘也不是傻子,月紅進來就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有多慘,卻一句也沒有說自己做錯了,不是月紅沒有想到,正是如平兒說的,在月紅的眼裡,她這個做主子的是個心善好欺的。
此時此刻,在月紅的心裡,一定認爲只要說出這些,自己就一定會收留她。
“你想再回府裡來?”元娘眼裡最後的一點同情也沒有了,也不等月紅開口,自顧的說道,“你也在京城裡,想來也聽說了,這個月的二十五日,我就要嫁到謝府去了,日後回府也不過是府裡的姑奶奶,你留在府裡,我也照顧不了你。”
想到上一世的慘死,這一世連個下人卻都覺得她心善可欺,元孃的臉又冷了幾分,“我卻也不能帶你去謝府,畢竟當初當着我的面,丞相府也說要擡你進丞相府做姨娘,我就這樣將你帶在身邊 ,丞相府來找我要人,你說我是把你交不交出去?”
元娘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能看透丞相府,想來也該聽得懂這話裡的意思。
跟在自己的身邊,她的處境更危險。
月紅沉默不語,明白了元孃的用意。
沉默片刻,才擡起頭來,“是奴婢沒有看透,差點害得姑娘難做人,奴婢再也沒臉見姑娘了。”
語罷,又磕了三個頭,纔開口,“奴婢就這走了,今天打擾姑娘了。”
元娘沒有開口,看着月紅退出去。
或許該藉着這次的事,把消息散播出去,她也看明白了,不管這一世她怎麼躲,與丞相府都是死對頭,即然有機會,何苦放過了他們。
聽到腳步聲,竟然是平兒,一臉的奸笑,定是沒有去送信,而在外面偷聽了,“你過來。”
平兒激動的靠上前來,元娘在她耳邊交待了幾句,平兒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保證道,“姑娘放心吧,要說月紅也該感激姑娘救了她,只希望將來她記着這份情。”
元娘道,“我也不過是藏了份私心罷了。”
“姑娘說是份心,可她現在東躲西藏的,像做賊一般,可能隨時隨地就沒有命了,姑娘這樣一做,不但讓她能順利的進丞相府當姨娘,哪怕在裡面的日子不好過,總比現在不知何時被丞相府的人殺了強。”平兒辯駁道。
好死不如賴活着,元娘也不在讓自己去多想,希望真如平兒想的這般吧。
當天晚上,外面就有流言傳出來,流言越傳越猛,隔日連張丞相都聽說了,下朝後就有同僚拉着他問那些流言是不是真的,弄得張丞相臉被羞的擡不起頭來,回府後就叫了張子軒到書房,大發脾氣,又吼道,“明日就將人擡進府裡來,好好的養着,全當養條狗,省着丞相府的名聲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