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天使此話一出,便有人坐不住了。
隴西彭氏代表當即起身,冷哼一聲,說道:“自前漢以來,我隴西貴族便存在至今,當年光武皇帝都沒解決的事情,憑劉憑漢國皇帝便能解決?”
還配談條件?
狂妄至極!
我看你漢國是完全不知道隴西的內情。
無有我們隴西貴族支持,你們能安定隴西局勢?
說不定三天兩頭,便有殺人越貨的事情發生,朝廷委派的官員,莫名其妙的身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王師到隴西,總有走的時候,到時候這隴西的天,還是他們說了算。
掌握了輿論,人口,錢財,兵員。
他們世家,誰能動?
誰敢動?
便你是皇帝,那也不行!
“郝將軍,漢國誠意不足,不必投降,等局勢有變了,再投降不遲!”
隴西彭氏代表面有焦急之色,轉身對郝昭說道。
“你這愚夫!”
見郝昭沒有表示,他轉頭對着辛秀行了一禮,說道:“辛公,隴西是我們隴西人的隴西,非是漢國的隴西,若是答應了漢國的條件,我們隴西士族,還能稱世家?他是要刨我們的根!此刻絕對不能投降!”
辛秀遲疑不定,眼神閃爍。
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家侄女的話,又覺得隴西彭氏出身的此人的話也有些道理。
“辛公。”
李煜也是在一邊說道:“我等乃是投誠,手握錢糧無數,兵卒數萬,陛下此舉,確實不夠誠意!”
你漢國好歹給點官職,給點爵位。
哪有還沒進來的時候,就提這麼多要求的?
我們世家,還能答應你這麼多要求不成?
漢國使者輕輕一笑,說道:“你們不答應,便回去整軍備戰罷!我漢國王師,不日將至!”
漢國王師?
隴西彭氏代表嗤笑一聲,當即說道:“隴關乃天下雄關,你漢國拿什麼來破?”
漢國使者笑而不語,道:“如果說,關門洞開,又如何?”
漢國使者此話說完,郝昭身後令旗手當即揮舞令旗。
吱吖~
便見隴關大門洞開,從裡面源源不斷的走出披甲漢軍士卒。
旌旗招展,戰馬嘶鳴,刀槍成林。
場面蔚爲壯觀。
“郝昭,你開關門作甚?”
談條件,談條件!
這條件還沒談了,你就把籌碼給出去了?
“在下的要求,陛下已經滿足了,至於諸位的要求,若是不答應的話嘿嘿。”
世家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都該死!
之前他們在與漢國作戰的時候,若非是這些世家在後面拖後腿,他們的戰事也不會如此吃緊。
早幾個月就打關中了,根本不會給漢國反應的時間。
何至於拖到漢國秋收之後,糧草充足了再打?
勝率直接下降了一大半。
並且。
還敢刺殺我?
當真是好膽!
此番
我郝昭便是要將你們的尊嚴,狠狠的踩在地上踐踏。
讓你這些世家蛀蟲,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撤,撤!”
隴西彭氏代表方纔纔在此處大放厥辭,見到漢軍大軍入關了,根本不敢在此地逗留,在十幾個家中部曲的護衛下,一溜煙的朝着隴西奔逃而去。
爲了節約時間,怕漢軍追擊而上,連營寨都不敢回。
寨中的隴西彭氏部衆,都不敢帶走。
李煜也想開溜,但看到辛秀沒動,他索性也就站着了。
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頂着。
漢國大軍蜂擁而出,在後面,身着金甲的青年人,在一衆手握龍旗的玄甲騎兵的簇擁下,緩緩而來。
漢國使者當即跪伏而下。
“臣下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漢國使者這一拜,讓周圍的漢軍皆是大吼:“我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他們身着甲冑,不能跪拜,因此喊得很是大聲。
萬人大吼,聲音可以震動山林,場間的人,一時間都有些發憷了。
再見到那身着金甲的皇帝騎着戰馬緩緩而來,衆人一時間受不了壓力,撲通撲通,皆是跪伏在地,山呼道:“我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呵呵。
劉禪輕笑一聲,躍馬而下,上前將郝昭與辛秀攙扶起來。 “將軍之名,朕聽聞久矣,如今見到將軍,便知傳言非虛,當真猛將也!”
郝昭聞言,心裡面都有些飄飄然了。
陛下當真聽過他郝昭的名聲?
我郝昭也是在陛下心中留名的軍將了?
他不敢直視劉禪的眼睛,低着頭說道:“爲陛下效命,乃是末將的榮幸!”
劉禪輕笑一聲,越看郝昭,心中便越是滿意。
“將軍獻關歸附,朕定當重用!”
對於這個守城猛將,日後用到他的地方多了去了。
關鍵時刻,是可以立下奇功的。
人才難得啊!
安撫郝昭之後,劉禪轉頭看向辛秀,笑着說道:“辛公之名,朕也有聽說。”
辛秀撇了一眼劉禪如神人般的模樣,趕忙將頭低下去,不敢再直視。
“陛下聲名,臣下更是如雷灌耳!”
“哈哈哈~”
劉禪大笑一聲,說道:“朕的條件,你考慮得如何了?”
辛秀心中壓力極大,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此事非是我一人能決定的,臣下要向本家書信一封,方纔能做好決策!”
“哦?”
劉禪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就像是變臉一般。
“看來辛公不能決定辛家之事,可惜了。”
劉禪的語氣低沉,瞬間讓辛秀墮入千年寒潭,背後冷汗直流。
“陛下,我.”
“不必多說,朕允了,你回去罷,但朕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若無抉擇,你我便要在戰場上刀兵相見了。”
辛秀還以爲自己要小命不保了。
畢竟帝王一怒,流血漂櫓。
他忤逆了皇帝的心意,本就有取死之道了。
不想劉禪居然放過了他。
“去罷!”
辛秀吐了一口濁氣,後退一步,對着劉禪鄭重行了一禮,道:“陛下乃英明之主,在下這便前去聯絡本家。”
說着,招呼着身側人,一窩蜂的退入軍寨中。
只不過這退回去的隊伍實在有些混亂,可見他們的狼狽與心慌。
郝昭不解的上前說道:
“陛下,現在拿下辛秀,趁勢追擊,便可奪得千河谷地,掌握萬人大軍,如此放過他們,若是世家不允,豈非要用刀兵來解決這萬人大軍?白白損失將士們的性命!”
在郝昭看來,劉禪的做法,實在是不對。
放過世家?
難道他們便會感恩嗎?
他們根本不會感恩。
只看利益!
唯有刀劍,唯有殺戮,才能讓世家屈服。
劉禪則是輕輕一笑,說道:“若是隻想要名義上佔據隴西,一如魏國統治隴西之時,那朕現在便可以擁有了,但魏國所擁有的隴西,是何模樣,想必將軍心知肚明瞭罷?”
郝昭聞言,面色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順風的時候,這些世家確實是臂助。
但是逆風,甚至是絕境的時候,這些世家,不僅不是臂助,反而是阻礙!
他深有體會。
“這樣的隴西,朕不要,朕要的是一個完全屬於漢國,屬於朕的隴西!”
現在這個時代,士族的力量已經是慢慢長成了,但並沒有到後世兩晉南北朝那般強大。
此刻對付他們,應該還是有些可能的。
便從這隴西開始,試點一下對付世家的辦法。
若是能夠施行,日後佔了魏國,便將成功的經驗搬過去。
如果失敗了.
那也沒關係。
換個方法便是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作爲皇帝,他的權力,並不需要世家來分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