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聽到禿髮壽闐這句話的時候,頓時感覺有一種心慌的悸動感。
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呢?
莫名的讓他想起了某個故人
諸葛亮面不改色,搖頭說道:“我諸葛亮從來不收義子,壽闐你也莫要擔憂,以我對牽招的瞭解,他必然不敢坐視你被斬首的,若真是如此,他手底下的鮮卑騎兵,還有誰願意給他效命?”
禿髮壽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凡事,總是害怕個意外的。
萬一有了個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自己的小命有且只有一條,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丞相,這.”
諸葛亮哈哈一笑,說道:“我願指洛水爲誓哦不,指大河爲誓,便是牽招不中計,也留你一條性命,河水在此,吾不食言!”
指洛水爲誓,如今還沒有被司馬懿污染,還是有點作用的。
畢竟劉秀給起了個好頭。
見禿髮壽闐一點反應都沒有,諸葛亮便知道這傢伙都不知道光武帝故事。
霍弋則是在一邊說道:“你個好鮮卑,可知道光武皇帝?”
禿髮壽闐當即點頭。
“漢之中興之祖,便我是鮮卑,那也是知曉的。”
“那便給你講一個故事,方纔能知曉丞相方纔所言之指大河爲誓的份量。”
霍弋將光武帝收伏洛陽的故事娓娓道來:
故事要從公元25年8月開始說起,剛剛平定北方的劉秀親率20萬大軍南下,圍攻洛陽,遭到洛陽守將朱鮪的拼死反抗。
漢軍圍攻數月都沒有攻下洛陽,雙方陷入膠着狀態,劉秀麾下有數十萬大軍,人吃馬嚼都不是一個小數字,劉秀的情況萬分危急。
這時候,劉秀派朱鮪的舊部岑彭前來勸降。
此時的朱鮪其實也是騎牆難下,有苦難言,漢軍圍城日久,城中軍心動搖,他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最主要的是朱鮪效忠的更始帝劉玄已經敗亡,更始政權都沒了,他一個將軍縱然堅持再久,又有多大意義?
若是正常情況下,當劉秀親率大軍來到洛陽城外之時,朱鮪就應該主動開城投降,有投誠之功在,以後在劉秀手下也能混個開國元勳。
可惜的是,朱鮪有自己的苦衷。
當年劉秀起兵之前,他的哥哥劉縯曾經是更始帝帳下大司徒,功高權重,遭到更始帝的猜忌。
當時,作爲更始帝倚重的大將,也是他的心腹的朱鮪便鼓動更始帝殺害劉縯。
劉縯死後,劉秀才開始嶄露頭角,但是與朱鮪也結下了血海深仇。
不僅如此,在劉縯死後,朱鮪又勸說更始帝不要派劉秀出兵。
因此種種,朱鮪根本不敢投降,他擔心一旦落入劉秀手中,在新仇舊恨的驅使下,劉秀一定會殺之而後快。
當岑彭將朱鮪的顧慮告訴劉秀之後,劉秀大手一揮,對着眼前的洛水說道:
“做大事的,豈能因爲小小私怨而懷恨在心?朱鮪若是有心投降,我連他的官爵都能保住,又怎麼會殺他?洛水在此作證,我絕不食言!”
果然,當朱鮪投降之後,劉秀並沒有殺他,還將其拜爲平狄將軍、封扶溝侯。
聽完光武帝與朱鮪的故事,禿髮壽闐動搖的心終於是安定下來了。
看來漢國丞相的誓言,比他當義子還更有用。
畢竟這指水爲誓有光武帝打底的。
“既然丞相已經是指大河爲誓了,小酋便聽從丞相之計!”
很快,禿髮壽闐被行刑的軍士拉出帳外,痛打五十大板。
慘叫聲迴盪在漢軍營寨之中。
這五十大板,漢軍軍士自然沒有用全力。
若是盡全力的話,怕不用五十大板,便是二十大板都有可能將禿髮壽闐的小命給打掉了。
不過
其性命雖然無憂,但模樣卻是很難看,若是放回華陰,那些同僚看到了,必會心生憐憫。
而在禿髮壽闐被杖責的同時,漢軍使者也入城去見牽招。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牽招並沒有將漢軍使者當場斬殺,而是將城中將校都召集過來,當着他們的面見了漢軍使者。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牽招自詡正人君子,自然不會違背這些事情,給自己白白背上些許罵名。
“不知漢軍使者前來,所謂何事?”
漢軍使者輕輕一笑,說道:“之前爾等出城燒我漢軍糧草四百車,致使我漢軍糧草損失慘重,今我漢軍手上有鮮卑俘虜三百二十一人,便用他們來換三百二十一車糧草,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一人換一車糧草?
那些臭鮮卑,有這麼值錢?
這三百二十一車糧草送出去了,萬一被人上奏到御前,他牽招莫說是功勞了,恐怕不被治罪,已經是皇帝寬宏大量了。
這可是資敵!
罪名太大了。
若是他真的這般做了,自己的把柄,便被人捏住了。
似司馬懿,日後自己還如何對其硬氣?
這種事情
絕對不行!
達咩!
是故,牽招在聽到漢軍使者言語之後,便當即拒絕。
“不可能,我魏軍的糧草,豈能用來資敵!”
但牽招說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了。
他很明顯的便能夠感受到,那些鮮卑將校對他的態度,已經是發生變化了。
這些鮮卑不遠千里前來爲魏國作戰,拋頭顱灑熱血,爲的是什麼?
錢帛罷了。
但錢帛得到了,也要能活着花出去纔是。
你牽招這種態度,分明不將他鮮卑人當做人來看。
那禿髮壽闐聽從你的命令,三次衝擊漢軍糧隊,適才被漢軍設計捕抓,現在用些許糧草便能換他回來,何樂而不爲?
城中又不是沒有糧草?
相反,城中的糧草是太多了。
多到需要堆砌在城外的營寨之中。
給出三百多車糧草,會怎樣?
如今你卸磨殺驢,日後我等如何敢給你牽招效命?
漢軍使者顯然是有備而來,在牽招拒絕的一瞬間,便馬上說道:“鮮卑人在將軍面前,看來如草芥一般低賤,可惜了那些鮮卑勇士,爲了將軍不顧性命,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惜,可嘆啊!”
漢軍使者此話一出,那些鮮卑首領,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甚至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了。
牽招感受到了壓力。
他所率領的大軍,大部分都是鮮卑人,若是鮮卑與他離心離德,怕這華陰城就守不住了。
但是
牽招眉頭緊皺的看向面前的漢軍使者。
這似乎是諸葛亮的陰謀。
哦不!
這不是陰謀,而是諸葛亮的陽謀!
那禿髮壽闐說不定已經被漢軍買通了,讓他所部入城,絕對是一個定時炸彈。
華陰城有被攻陷的危險。
但是
他能夠拒絕?
陰謀有時候是很好應付的。
反而是這種考驗人心的陽謀,讓牽招有些招架不住。
這便是諸葛孔明的手段嗎?
牽招心中十分沉重,眉頭已然是緊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