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風雨吹着鐵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馬賽龍坐在配電房中,看着門外的雨發着呆。
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鬧鐘聲響起。
他趕緊站起來,憑藉肌肉記憶把將燃油管拔出,然後拉着燃油管,打開了柴油發電機後面的那個巨大油箱中。
按下燃油槍,看着上面的計數器,注入的燃油不斷增加。
等到計數器上顯示滿了的標記之後,他這纔將燃油槍關閉。
咔——
將油箱注入口上的封口板關上。
他在配電房中負責給發電機加油,已經有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他每日都在這邊,甚至吃住都是在這裡。
他也不願意去食堂,食堂的那些異樣的眼神讓他難受至極。
有時候耳邊傳來的一些議論聲,更是讓他痛苦不堪。
這一個月內,他懊悔不已,可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
他必須要爲自己所做下的錯事承擔。
加完油之後,他重新坐回到剛剛的那個坐位上。
腦袋中想着有的沒的,發着呆。
其實現在的工作對於他而言,還挺合適的。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太上進的人,膽子也不算大。
這份不用與人打交道的工作,雖然無聊,但是他適應的很快。
一開始來這裡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擡起頭來了,
可是一個月之後,他慢慢感覺其實這樣也不錯。
擡不起頭來,那便不擡起頭罷了。
待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像是老鼠一樣默默地活着,似乎也不錯。
自從老謝出去之後,復刻了上一次的方法,成功將圍繞在交易集市周圍的喪屍吸引過去。
交易集市圍牆外的喪屍瞬間一空,那些志願者也都撤下去了。
在這個難得的短暫休整時刻,整個交易集市、石油城中的人都輕鬆了許多。
喪屍帶來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末世殘酷,喪屍遍地,天災頻繁。
但總有人在這個殘破的世界中,苟延殘喘活下來。
東省。
青市。
嶗山。
這一處地方在末世之前頗具盛名,嶗山啤酒、嶗山礦泉水,乃至於百花蛇草水都很有名。嶗山太清宮更是個風景絕美的地方。
這座濱海城市,末世前風景秀麗。
在海邊有許多的海景別墅,但此時都已經被海水淹沒。
嶗山海拔高達1000多米,在海平面上升的時候,這邊並未被海水淹沒。
在整個青市中,嶗山的海拔是最高的。
但由於青市靠近海洋,嶗山西邊在末世前就有一片小內海。
末世之後,這片內海擴大,海水淹沒了嶗山北部。
將嶗山徹底變成了一座孤島,一座位於海洋之中的孤島,遠離岸邊。
海邊風大,傾盆大雨。
吹着這座山上的樹木連根拔起。
懸崖峭壁之中,卻也有幾顆小草小樹,紮根在岩石之中飄搖。
狂風吹去了它的葉子,暴雨打在它的裸露在外面的根莖上。
即便是再惡劣的天氣,再恐怖的天災,
總有些植物會紮根在堅硬的岩石之中成長,直到的等待天災度過,再次迅猛生長。
人,也一樣。
總能夠想到各種辦法,努力活下來。
暴雨之中,嶗山副峰上的一座度假別墅,兀自屹立。
這棟別墅全體封閉,窗戶也用鋼板封死了,密不透風。
海邊別墅,乃至農村民房大多使用岩石製作房子。
耐風蝕,而且堅固。
固有膠東農村的特色石頭房,文登花崗岩,蓬萊玄武岩,海萊頁岩這麼一說。
這棟別墅,大體採用的是花崗岩,穩固而又耐磨耐風雨。
別墅之外,有無數喪屍在嘶吼,嘶吼聲與風暴聲混合到一起,猶如地獄中惡魔的哭泣。
讓人聽的心慌。
在這羣喪屍之中,有幾頭喪屍更是沿着凸出的花崗岩牆壁,爬行到了樓頂,不斷用身體衝撞着樓頂的鐵板,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別墅佔地250平。
別墅前有一個小院子,院子早已被喪屍佔據。
裡面的花草早已消失不見,凌亂不已,小小的院子中聚集着二十幾頭喪屍,這些喪屍漫無目的飄蕩着,偶爾從鐵門縫隙中嗅到一絲人氣,
便一窩蜂地跑過去,撞擊着這扇硬邦邦的鐵門。
砰!
一頭喪屍撞擊在鐵門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這扇鐵門之後,還有一扇厚重的鐵門。
門兩邊的玻璃窗戶早已破碎,甚至連上面的鋁合金都被扒拉的亂七八糟。
可窗戶上卻有一堵封住的鐵板,鐵板上滿是劃痕,這些都是喪屍留下的痕跡。
從這密密麻麻的劃痕上來看,可以看出這塊鐵板沒少被喪屍撞擊撕撓。
兩扇門內,一個留着寸頭的男人帶着耳機,手中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鉛筆。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隻貓,這隻貓乖巧地盤着,靜靜地看着主人。
男人叫做張博。
一個普通且自律的倖存者。
張博站在第二層鐵門之後檢查了一番,然後謹慎地把第二層鐵門打開,把鎖鏈掛上,以防外面有喪屍,鎖鏈限制之下,第二層大門也無法被拉開。
他打開第二層鐵門後,上下看了下第一層大鐵門。 上下左右,主要是看四個角。
喪屍再厲害也無法把鋼鐵給撞破,但有可能把四個角挖出縫隙,讓這扇門坍塌。
謹慎看了一眼,沒有問題後,他立刻將第二層大門關閉。
咔咔咔咔——
從上到下,一共有三把橫拴,他都拉上去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表情愉悅地在本子上,將大門後面打了個√。
這是他每日的檢查工作。
每一日,他都要對着這棟別墅進行檢查,查缺補漏。
檢查完這邊之後,他又上了樓頂.
他大概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檢查這些。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來到一樓儲備室。
一共有四個儲備室,每個儲備室中都有各種各樣的物資食物。
他進入儲藏室,他拿出了兩個罐頭,看了看跳到了地上的貓,笑着說道:
“這個?”
“喵喵!”這隻貓人性化地站起來,前腿在張博的褲腿上扒拉了兩下。
“布丁,你不能老是吃肉,油膩,得吃點素的。”
“還是吃點素的吧,不能吃肉,來點番茄醬好吧?”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
“別撓我,你都答應了好吧。”
貓並不能說話,男人只是自顧自地說話。
他的耳朵中包播放着慷慨激昂的貝多芬《G大調蘇格蘭舞曲》,
音量開到了最大,掩蓋了外面喪屍的嘶吼聲。
張博拿着這兩個罐頭,突然想起什麼,彎腰把一張桌子下的一個塑料桶抽了出來。
塑料桶上面蒙着一塊黑布,他將黑布掀開一個口子,看到裡面的豆子發芽之後,臉色一喜。
過些天就新鮮豆芽吃了。
啦啦啦啦!啦!
聽到鋼琴曲高潮處,他親不自禁地唱了出來。
突然,他感覺小腿被貓抓了兩下。
他這才停下。
看了看封閉的鐵板,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是啊,外面有喪屍。
可他似乎想要遺忘這件事,搖頭晃腦了一會,他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拿了兩個白色碟子,走到了餐桌邊上。
他把兩個罐頭打開,每個罐頭給自己倒了一半。
另外又給另一個白色碟子倒了一半。
他把碟子放在了桌子下,貓貓的面前。
看着拿一瓶番茄醬,他舔了舔嘴脣,給自己擠了點。
拿着勺子吃着並不好吃的食物,
一邊吃着食物,一邊切換下一首曲子。
依舊是慷慨激昂的音樂,只有這種音樂才足夠大聲,將外面的喪屍嘶吼聲所掩蓋。
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貓貓。
看到貓貓有些嫌棄,不啃吃這些食物。
“不能挑食,明天給你個魚罐頭好吧,今天就吃這個了,我都吃這個,你還想這麼樣,布丁!”
“喵!”
“吃,不然就沒有魚罐頭,我也想吃點魚罐頭了。”
“之前太倉促了,不然可以多蒐集點的,可惜了.”
“喵喵喵~”
布丁無奈地低下高傲的頭顱,吃着碟子中的食物。
吃完之後,他拿着兩個碟子走到了洗手池。
水龍頭上安裝了一個細細的管子,這個管子是他自己組裝的,連接着樓頂,收集雨水。
刷刷!
他將兩個盤子洗乾淨,一把抱起小貓。
腰上插着一把短矛,走到了地下室入口。
他看着幽暗的地下室,嘆了口氣。
走下去。
將地下室的門關閉。
他拿着手電筒打着光走下來,下面有一張牀,很小很小的牀。
旁邊還有幾把蠟燭。
點燃蠟燭。
他依舊沒有將耳機摘下,從牀邊上抽出一本書靜靜地看着。
突然。
耳機中的音樂停止了
沒電了。
喪屍嘶吼聲頓時在耳邊響起:
他趕緊看着書中文字,大聲念道。
【郭芙憤恨那一掌之辱,心想:“你害我妹妹性命,卑鄙惡毒已極”.】
可喪屍的嘶吼聲太大了,即便是在地下室,還是能夠聽到。
他臉上肌肉不自主地抽動,聽着喪屍嘶吼聲。
他終於看不下書了,一把將小貓抱起來,然後鑽到了被窩之中,用力地堵住耳朵。
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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