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峰,大雨依舊滂沱,陰沉的天空,還不斷有雷電冒出。
葉景誠看着天空,不由有些感慨的同時,又有些放心。
這是家族護山大陣附帶的天雷喚雨陣。
這個陣法若是單獨使用其實極爲雞肋,因爲其並沒有攻擊能力,只不過勝在動靜大,耗費小,還掩飾性極好。
加上葉家的護山大陣,和凌雲湖的陣法,哪怕突破動靜再大,都能隱藏。
甚至連凌雲峰的自家修士,也絕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
即使凌雲湖陣法被破了,家族其他修士,也只會以爲天雷太大了,落在了山巔之上,發出了轟鳴。
而不會懷疑家族在發生些什麼。
湖面旁的一顆參天巨木上,金隼落在其上,此刻顯然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它的全身都已經鮮血淋漓,羽毛被拔了一地,而要知道它的羽毛同樣是長出不久的,血光霎時和金光還在交織。
一股更爲龐大的氣息,在慢慢醞釀而生。
沾血的羽毛依舊被它親自啄出,與此同時那尖喙也似乎變得越來越尖銳。
時不時夾雜着巨大的鳴叫,和天雷的轟鳴混在一起。
但葉景誠這一刻,仍是覺得金隼的叫聲更加尖長而刺耳。
整個凌雲海的陣法也開始振盪,靈氣的翻動,聲波的轟鳴,讓陣法也出現了異樣
天色因爲陰沉無比,所以葉景誠一時觀察的也忘了時間,它只知道,金隼將所有羽毛都給啄出,全身都佈滿了細小的血洞。
而在最後一根羽毛拔出之時,整個鳥身開始金光瀰漫,它張開了丈許長的羽翼,如同大鵬展翅一般。
一朵朵新生的金羽浮現,密密麻麻,而金隼的氣息,也徹底達到了三階紫府氣息。
同時,它的瞳孔中,五色光芒流轉,尖長的尖喙之前,再次金光一拉,竟然出現了一柄金光璀璨的小劍。
小劍被它一甩扔了出去,就如同三階法寶飛出,轟在了凌雲湖上。
霎時間轟鳴聲大作。
湖分兩道,有金色劍痕,經久不散。
葉景誠也感慨這金隼的威力,這隨意的金劍術更強了。
並且那金隼的兩個爪子,凝聚了兩道巨大的金色爪影,同樣恐怖無雙。
它展翅翱翔而過,在虛空中,只留下一道金影。
它速度太快了,葉景誠都只能用神識勉強捕捉。
但根本反應過來。
若是現在的金隼這麼撲向他,他將沒有任何抵抗手段。
而這可還沒落入金隼的領域。
金隼的領域是飛入高空,再忽地落下,就如同天神金劍,懲治一切。
“唧!”金隼長鳴一聲,它的聲音越來越像大鵬鳥的聲音,它的兩條腿也愈發粗大,比起血脈進階前,大了太多。
以往金隼的爪子可能是它的弱項,但現在,金隼的爪子,絕對不弱於它的口吐金劍分毫。
金隼似乎是興奮完了,它化爲一道金光,從湖面掠過,餘出的爪芒都在湖面拉出一道長痕,隨後落在了葉景誠身前。
這一刻的金隼,自然不能再落在葉景誠的肩膀之上,它的身高和葉景誠已經差不多了。
“多謝主人,金隼定會爲主人剷除一切!”想象中的金隼背叛,或者反抗沒有出現,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金隼如今神魂也初成,智慧高了太多。
“不錯,繼續保持。”葉景誠點點頭,對此極爲滿意,他給出兩顆金王丹,讓金隼繼續吞服鞏固修煉。
同時又輸入不少寶光,不過以往葉景誠感覺寶光輕易能輸滿,現在卻感覺有些無底洞,顯然金隼的肉身強了太多。
修士從築基到紫府是質的飛躍。
妖獸從二階到三階同樣如此。
這也是爲什麼金隼會啄掉所有羽毛,和當年的龜祖爲何會一一咬爛龜殼,都是如此。
這種痛苦的自毀,既會提升妖獸的肉身,還會磨鍊妖獸的神魂。
等金隼吞完一頁的寶光,葉景誠就將其收入了靈獸袋之中,又將地上的羽毛,也一一收起。
這些靈羽同樣也是寶物,製作寶衣,可以提升修士的速度。
對於一些體修,可是夢寐以求之物。
葉景誠無論是拿給葉景勇,還是日後在交易會上換取都是極爲不錯之物。
等收起之後,葉景誠手中陣旗再次舞動,讓天空中的陣法再次自行運轉,讓雷雨過後自動停息。
而他也下了凌雲湖,朝着自家院子而去。
一進入院子,就看到了院子口,一隻白色蒼龜落在院落裡的杏樹之下。
“小鳥突破了?”龜祖老氣橫秋的問道。
“是的,龜祖。”葉景誠連連點頭,不敢怠慢。
“這次是帶通獸塔來的,你準備一下,這兩日我就在你洞府裡。”龜祖頗爲讚賞的看了葉景誠一眼,隨後也開口道。
這兩年,因爲凌雲湖被留了手段,哪怕時至今日,龜祖和葉家的其他紫府,都沒有上過凌雲湖。
不過好在葉家的通獸儀式,在家族祖祠裡完成。
“對了,這次通獸魂力足夠你的第二次通獸也開始,這樣伱突破紫府就會沒有負擔了。”龜祖再次補充道。
葉景誠點頭,接着又從儲物袋裡,取出帶有丹紋的飼靈丹,給龜祖送上。
龜祖看到葉景誠如此懂事,也不由龜首微擡,如同長輩一般,極其受用。
葉景誠對於龜祖如此模樣,還是有些異樣的,但也沒多說,他將龜祖請入房間。
龜祖隨後也看了一眼房間內。
它輕輕的咦了聲。
“景誠,你這洞天怎麼培育的,怎麼一下子就大了這麼多?石靈有靈智了?能觀察星圖了?”龜祖滿臉匪夷所思。
甚至它裝的老氣橫秋都少了不少。
此時和一個好奇小子一樣。
“龜祖,這是石靈突破了。”葉景誠縱然內心對於龜祖的年紀很是懷疑,但表面還是誠懇無比。
“突破效果這麼好?”龜祖還是不敢置信。
“你讓我進去看看。”
“龜祖請。”葉景誠也點頭,正好他要將金隼放入洞天之中,相比於靈獸袋,金隼還是喜歡待在洞天。
葉景誠和龜祖一齊進入洞天之中。
龜祖一進入洞天,眼睛就直了,它看着靈湖,更是一眼就看到了湖底的玉麟蛟,還有龍鬚果果樹,對於靈眼之泉和紫玉藤也驚訝無比。
當然,更震驚於洞天的空間。
它略微緩慢的動作,開始細細思考,上次給葉景誠指導是什麼時候。
它又想起它的洞天達到這個地步是什麼時候。
隨後它盯着葉景誠:
“你給石靈看的是哪副星圖?”
葉景誠聽到這裡,也是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將玉簡拿出,這玉簡上刻着的星圖,正是龜祖交給他的那副。
“沒事了。”龜祖看了一眼玉簡,又直接搖頭,只不過他的眼神,開始不斷轉悠起來。
葉景誠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龜祖沒有繼續多說,而是和它一起退出了洞天。
葉景誠便也沒多想,而是取出家族令牌,召集起所有葉家的內堂成員,準備商議通獸的名額。能否有通獸儀式,在葉家,一直是需要所有內堂族人的投票,要有半數以上同意,纔能有通獸儀式的提名權。
而其中,閉關和外出的族人是不在參與之內。
所以這極爲考驗對家族的歸屬感,畢竟內堂的修士,就是這麼過來的,這就是爲什麼葉景藤一直沒有犯事,又是天賦不錯的二靈根,竟然沒有家族通獸的名額原因。
對家族而言,他寧願那些通獸的修士平庸一些,只要能保持住家族,就擁有無限可能。
當然,也不是衆人同意了就能足夠。
還需要參與家族的通獸考驗,也就是他利用家族令牌金龍令的攝魂效果,才洞察族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過了,便是通獸。
沒過就是忘塵丹,徹底封印神識,讓族人也根本記不起這一次事情。
而只要第二關考驗沒過,也代表那個族人,再不可能獲得通獸。
雖然殘忍,但葉景誠卻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保密方法。
葉景誠去了家族議事大殿。
而葉景誠的院子裡,龜祖也打開了它自己的洞天,洞天內,有一座一模一樣的凌雲峰,峰上葉海成也落在那裡,在其背後,是一座幽然的通獸塔,屹立其上。
九層的通獸塔蘊滿了詭異的靈紋,看起來更是玄奧無比,讓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龜叔,到凌雲峰了嗎?家族現況如何?”葉海成在太倉龜前,也小了一個輩分,而且太倉龜也是葉海成繼承而來的。
至於上一任主人,早就被太倉龜熬死了。
“到了,家族一切都好,就是海成啊,我覺得你修爲超過我了,要不我們解除一下通獸,本龜再給葉家的後輩繼承一下,帶動他們的修煉成長。”
“比如景字輩的景誠,就極爲不錯,他現在也快突破紫府了。”太倉龜正義無比的建議道。
看到葉海成的臉色陰沉起來了,又立馬補充:
“不答應就算了,說實話,他的土相真的很差,可能會影響他的突破。”龜祖說完就往旁邊的一座大湖而去。
山峰前,也只留下葉海成臉色陰沉無比,又哭笑不得。
他知道,他被太倉龜給鄙視了,但比過自己的又是自己的後輩。
哪怕他不願意這麼快承認,景字輩確實已經撐起一片天了。
他自是欣慰無比。
……
儀式大殿,葉景誠走到一半,腳步忽然急切起來,他也當場改道。
往旁邊的竹林而去。
那是葉星羣所在的竹林。
此刻那裡傳來了一股驚人的靈氣波動,葉景誠估計葉星羣要突破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
而且對方用的是地炎火煞突破的築基,一旦出了任何問題,都可能生死道消,根本受不得打擾。
葉景誠很快就穿過竹林,竹林裡也出現了不少的黑木蟻和五毒蜂。
這些黑木蟻呈特定的陣型,好似要迎面攻擊每一個進來的修士一般。
五毒蜂根本不用說,它們時而化爲箭型,時而化爲海浪狀。
彷彿隨時能吞噬來犯。
葉星羣的靈蟲控制之法,確實極爲精湛,葉景誠雖然能做到如此,但他利用的是他的魂契,還有他的寶光,外加化靈丹。
而葉星羣這些可都沒有。
讓葉景誠意外的是,竹林裡,還不少的竹鼠,也跑了出來。
它們咋咋乎乎,齜牙咧嘴。
似乎也在守護着葉星羣。
葉景誠只感覺奇妙無比,但他也沒有繼續前進。
而是取出陣法,開始將竹林,乃至竹林深處的小屋子都籠罩在其內。
他有葉星羣給的靈符,是可以進入,但進入一樣可能打擾到。
所以葉景誠索性就在此施展陣法,將竹林和木屋囊括在內就好。
看到遠處的靈氣霞光越來越濃郁,葉景誠也只能祈禱。
此刻他可做不了什麼。
……
靈氣的霞光之下,葉星羣赤裸着上身,地炎火煞的威力實在太大,一般的衣物根本承受不了,他的眉頭皺的死死的。
身子更是有些顫抖。
地炎火煞對於靈氣的淬鍊,自然是極爲恐怖的,所以才能增加修士突破築基的機率,只見他體內不斷有液態靈氣誕生。
但如何讓液態靈力凝聚靈臺,纔是此刻最重要的。
而這一刻,他只感覺自己的肉身都有些虛脫。
好似有些承受不住這龐大的靈力。
他的肉身哪怕恢復到了六十歲以前,但畢竟是歲月侵蝕過。
也讓葉星羣不斷的緊咬牙關。
而這個時候,葉星羣只感覺腦海內幻象涌動。
他的目光開始出現渾濁,再次清明,他已然出現在了一個青石堆成的小鎮子內。
他是鎮子裡的蛐蛐王,沒有哪個兒時晚伴能鬥過他。
今日他是和另外一隻有着牛角大王的蛐蛐斗的那日。
蛐蛐贏了,但也輸了,他最愛的蛐蛐炎魔斷了腳和須,額頭上還有巨大的傷口。
所有人都離去,他也步履蹣跚。
他再找不到另一隻炎魔,更不完成那個仙師的考驗,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鬥蟲師,那就成爲不了一個合格的蟲師。
寂靜的夜,將他淹沒,他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就不可能失敗,他不知道最後面出了什麼問題。
“肯定是它吃藥了,明明就已經沒有反抗力了。”他肯定的喃喃,他握起拳頭,就要衝入黑暗之中。
而與此同時,一股清明涌入他的腦海。
他也立馬搖頭。
“明明七十五歲的人了,竟然還能被幻境影響,也不愧是築基的幻術關。”
“散去吧,當年我可沒有失敗過,作爲蟲師,我遺憾的是,看到了靈蟲無力的老去,而不是威武的用戰鬥來結尾。”
而這,一直是他的理念。
看着周圍的幻象消失,再次出現了當年築基和選擇靈蟲的抉擇。
只不過這一次,哪怕築基再如何誘惑,他都堅定的選擇靈蟲。
這是他一生的道途。
現在還沒結束,怎就證明他錯了?
葉星羣的身子再次恢復清明,地炎火煞的焦灼還在繼續,但他再次自視內身,卻發現靈臺已經凝聚了大半。
上面漂浮着一些靈蟲的紋路,只不過這些靈蟲噴塗着火焰,肆意的舞動着。
靈蟲也有它們的人生,哪怕只是一夜,一日,一秋!
葉星羣微微一笑,隨後地炎火煞落入靈臺之中,最後的靈臺也終於形成,而他的靈力內,也融合了一股霸道的火煞之氣。
一股獨屬於築基修士的靈氣漣漪擴散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