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說完了體己話。
劉建設這纔回頭看着楊落雁,帶着審視和複雜的眼光。
連帶着對於吳遠,也有些難以直視。
人才長得再出挑,那也是農村來的。身上揹着個農民的身份,這輩子怕是難出頭了。
回過頭來,劉建設又忍不住爲這個農村外甥女感到悲哀。
畢竟這孩子跟他是有點血緣關係的。
直到楊落雁把菸酒單拎出來,“舅,這些煙啊,酒啦,是吳遠跟我專門孝敬您的。”
畢竟外公外婆年紀大了,這些東西能不沾就別沾。
老太太也跟着提醒道:“瞧瞧人家孩子,沒見面就先惦記着你這個舅舅。再看看你!”
一句話說得劉建設老臉通紅。
仔細一看,楊落雁網兜裡放着的是,不是什麼尋常的菸酒。
而是兩瓶茅臺和兩條華子,心裡頓時就,震驚不已。
什麼樣的農村家庭,捨得這樣花錢送禮?
難不成二姐這次回來認親,是被倆孩子逼着來的?有事想求自己?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三十多歲,跌跌撞撞地衝進門來。
一進門就嚷嚷着道:“爹,媽,我二姐呢,我二姐呢?”
“娟啊,我在這兒呢!”劉慧招招手。
冷不防被四妹一頭栽倒懷裡,抱頭痛哭。
看得楊落雁,眼圈又紅了。
唯獨吳遠臉色怪異,想不到落雁的小姨竟然是她?
怪不得之前去鄭家找喬五爺,碰見這位主,總覺得眉宇間有些眼熟。
加上鄭家的裝修,也的確提到了雙胞胎房間的訴求。
這一點是吳遠親自改的設計,到現在還印象深刻着呢。
倆姐妹哭了一會,擦乾眼淚。
就見劉娟回過頭來打量楊落雁,結果目光卻落在吳遠身上,挪不開了。
“吳師傅?”
“劉姐。”吳遠隨口應道,因爲平時他都是這麼叫的。
結果被楊落雁扯了一下衣服,立馬改口道:“小姨,沒想到我們早就見過面了。”
劉娟也是一臉的意外和激動道:“真沒想到年輕有爲的騰達老闆,竟然是我外甥女婿!小區那些鄰居,要是知道這事,不得羨慕死我?”
吳遠謙虛道:“小姨,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一家小公司而已。”
“小公司而已?”劉娟一臉豔羨地道:“這倆月,你接到的項目,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了吧?”
明明是200萬合同額嘛!
吳遠就不糾正她了,沒這個必要。
即便如此,也把劉建設給震驚到了。
短短倆月,做到100萬?
那一整年呢,豈不是能做五六百萬?
先前還以爲對方是窮親戚,是來上門求自己辦事的。
現在劉建設只恨不得自己是SH市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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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他總覺得自家現在這條件,會讓這個身家百萬的外甥女婿看不起。
更何況,這孩子才二十出頭啊!
假以時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如此年輕有爲的乘龍快婿,即便是放眼上海,也未必能找出幾個。
從這方面來說,二姐下鄉留在當地,倒也並非一無是處。
於是劉建設立馬端正了態度。
開始正視起這個高大帥氣的外甥女婿來。
“吳遠,你的公司是做什麼的?”
不等吳遠回答,小姨劉娟就一臉嫌棄地道:“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裝修公司哇!我家的裝修,就是請他設計的。小區裡的房主,都排着隊地請他。”
劉建設不由肅然起敬。
在下海潮越來越盛行的今天,能把生意做起來,就足以讓大部分體制內的人羨慕不已。
更何況,吳遠的公司,做得紅紅火火,頗受追捧。
劉娟說完,當即摸起電話道:“我得把老鄭叫來,讓他好好陪外甥女婿喝兩杯。”
隨即趁着電話鈴聲響着的空檔,又問劉建設:“二哥,還不快把二嫂叫回來做飯?”
“哦哦哦。”劉建設如夢方醒,“等你打完,我就打。”
真就跟老頭子剛纔說的一樣,今天哪怕是下刀子,那也得回家。
反倒是老兩口,從一開始對吳遠和楊落雁,就是單純的喜歡。
不管這倆後輩有錢沒錢,有多少錢。
一看這興師動衆地要在家做飯。
吳遠趁機提議道:“舅,小姨,要不今天咱就別在家忙活了。出去找個飯店慶祝一下,我媽離家這麼多年,這頓團圓飯,理該由她來請。”
劉慧也附和道:“爹,娘,就聽小遠的吧,他主意正,辦事周到。”
老兩口一看。
今天是二女兒回家,二女兒最大。
就依她說的辦吧。
不多時,老鄭風塵僕僕地趕來。
一進門就發現了吳遠,緊握着吳遠的手道:“吳老闆,緣分吶!”
吳遠笑着推辭道:“小姨父,可別這麼說。”
老鄭抓着吳遠的手不放,轉頭對劉慧道:“二姐,你挑了個好女婿啊!”
一不小心,自己成主角了。
楊落雁反正是一臉自豪和驕傲,腰板都要挺成S型了。
劉慧也覺着臉上有光,笑意吟吟的。
回家團圓,就該是這樣的皆大歡喜。
那些往日裡的苦大仇深,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等到衆人在吳宮大酒店門前下車,感受着門童那彬彬有禮的服務,所有人都與有榮焉。
作爲川沙縣委辦公室的主任,以前到這種地方來,劉建設想都不敢想。
沒想到今天頭一回過來,竟是沾了吳遠的光。
怪不得那麼多人下海做生意,去闖蕩。
相比之下,體制內的工作,就像是一潭死水。
尤其是在眼下上頭都暈頭轉向的背景下,都不知道光明還會不會到來。
劉建設內心激盪,幾杯茅臺下了肚。
就忍不住拉着吳遠悄咪咪地問:“小遠,你看我現在下海做生意,行不行?”
吳遠一瞧旁邊舅媽姜藍那眼神,加上劉建設這一身酸儒的氣質,連忙擺手道:“三舅,這事得從長計議,不能衝動。下海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有人發大財,有人進去了,有人血本無歸。”
這倒是實話。
畢竟這樣的例子,在劉建設身邊也是屢見不鮮了。
劉建設只是擔心,自己靠四十的人了,如果體制內不能再進一步,再不趁機下海搏一把,這輩子就到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