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和另外兩隻羊,楊懷定覺着自己和吳遠更投緣。
沉着冷靜、剋制果斷。
既不像楊良正那樣衝動好面,也不像楊衛國那樣狂妄自大。
所以楊懷定就願意和吳遠多說幾句話。
即便吳遠對他總有點敬而遠之。
跟着吳遠出了靜安證券門市部之後,楊懷定揮退兩個即將迎上來的保鏢,拉着吳遠遞了根菸過去。
吳遠定睛一看,“喲呵,小熊貓?這煙不易搞吧?”
傳說在南海邊畫圈的老人家,就鍾愛此煙。
如今連楊百萬都抽起這煙,莫非是上海人知道老人家要過來再畫個圈了?
楊懷定當即道:“一會給你拿兩盒。”
“算了,嚐個鮮而已,我對煙沒什麼癮。”
吳遠不要。
楊懷定也不強求,只是自顧自地說起道:“別看剛經歷股災,我估計明年炒股的人只會更多,進來的資金也會更大。到時候,如此輕易賺錢的機會,怕是不多了。”
吳遠點點頭。
90年春夏,來自深城的大批資金進入上海,的確又給八大股插上翅膀,差點沒飛上天。
想不到楊百萬如今已經料到了。
對此,楊懷定的解釋也很合情合理,“別看股災,很多人損失慘重。但資本最喜歡這種大風大浪,只有在這種大風大浪中,纔有吸引他們的機會。股市一潭死水,反倒吸引不了人和資金。”
“言之有理。”
就在這時,一幫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記者,瞬間把楊懷定給圍住了。
連他的倆保鏢都沒反應過來。
“楊百萬,請問這是你繼前不久股災之後,首次返回股市抄底嗎?”
“楊百萬,你對八大股未來走勢怎麼看?”
“楊百萬,能談談你對廣大股民的忠告嗎?”
楊懷定身陷重圍,應接不暇。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吳遠衝他招招手,施施然上了桑塔納離開。
不過銀色桑塔納並沒開出多久,就被人招手攔下。
吳遠開下車窗,發現是打過交道的熟人,新民晚報的樑洛。
心裡一動,就想通關節道:“樑記者,楊百萬就在那邊,你再不過去,可就晚了。”
樑洛推了推眼鏡:“我面前就有個吳百萬,楊百萬的熱鬧,就不去湊了。”
隨即又補充道:“不過請吳老闆放心,未經你本人同意,我們透露你個人的半點信息。”
這話說得就很識趣。
“方便的話,樑記者,上車聊聊?”
“榮幸之至。”
樑洛直接上了後排,桑塔納再次動了起來,緩緩離開。
一上車,樑洛便先表達了謝意道:“上次的事,還要多謝吳老闆提醒。”
吳遠擺擺手:“都是爲了生存,這年頭,不管你我,都不容易。”
樑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接着就聽吳遠問道:“不知道樑記者是否認識一些能拍廣告的導演,水平至少能送到省臺以上的電視臺投放的?”
樑洛實話實說道:“認識倒是認識一些,但對他們的真實水平知之不詳。回去我問問,再答覆您。”
“有勞了,樑記者。”
吳遠原本只是若有若無地問一聲,並沒抱多大希望。
樑洛卻是記在手頭的速寫本上了。
隨即才提起此次攔路的正事道:“吳老闆,不知道楊老闆何時回上海?我正在籌劃年終新聞盤點欄目,還想找她做個追採。”
“她呀,最近在北崗確實有點忙。不過陽曆年之前,應該會過來一趟。我可以替你轉告她。”
“那就謝謝吳老闆了,麻煩師傅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和樑洛分別,吳遠反而覺得這位樑記者是個不錯的人。
知進退,懂分寸,不迂腐。
至於她那帶着知性的女性氣質,反倒是最不吸引吳遠的。
芙蓉衣巷的火爆,裡頭她的助力不小。
雖然她也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業績回報。
那麼盼盼傢俱的全套企劃,能否把她拉進來參與一下?
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吳遠心裡琢磨了一通,決定再等等。
到了銀行把300萬所得從股票賬戶上轉出來,作爲盼盼傢俱的推廣企劃資金,應該是足夠了。
忙完這一切,吳遠這纔回到騰達公司。
一見到他出現,仨女孩是既激動又興奮的。
看得吳遠難以理解道:“不就半個多月沒見麼,至於麼?”
范冰冰當即道:“正要給您打電話呢,黃小姐可說了,她兩套公寓的驗房交付儀式,你要是不參加,可別怪她不送咱們錦旗。”
果然一出現,都是事兒。
吳遠揮揮手道:“你安排一下,在驗房交付那天,咱們順便在公寓小區內做個宣傳。”
這次情況,可跟黃家巷小區不同。
公寓的房主們,很多並不知道騰達公司的存在。
藉此機會,宣傳一下,順便拿黃琦雅的公寓當裝修樣板間展示一下,完美。
定下此事,吳遠這才發現,牆上的錦旗,已經從當初的兩三面,增加到七八面了。
距離掛滿還有差距。
但已經蔚爲壯觀了。
只要是新進門的客戶,看到如此場面,怕都遭不住。
在公司轉了一圈,吳遠揣上兩包煙,直奔黃家巷小區。
沿着裝修的各家轉了一圈,兩包華子所剩無幾。
經歷了上次的末位淘汰,師傅們都自覺多了。
畢竟年關將近,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紕漏,弄個灰熘熘回家的下場。
爲了過個好年,出點力,上點心算什麼?
更何況,騰達公司待他們不薄。
每個月準時準點地發工資。
不願意領的,還可以先寄放在財務,等過年時統一支取。
這既避免了師傅們平時亂花,也避免了一些有賭癮的傢伙湊到一起,臭味相投。
就挺體恤的。
當然,隨着年關臨近,也有師傅憂心忡忡。
來自蔥省的趙師傅就是其中之一。
以至於吃不香,睡不着的。
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吳遠,當下顧不上別人怎麼看他,直接追了出來。
“老闆,我想求您個事。”
眼見着趙師傅人都快擰巴成麻花了,吳遠儘量和氣道:“你說。”
結果趙師傅還是欲言又止的,跟便秘似的。
“趙師傅,你不說我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