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桑塔納在圍觀鄰居們讓開的道路中,起步出發。
後面徐招娣的車上,也擠上了楊沉魚、老支書和楊賁仨人,跟着一道去縣醫院。
其實還能多帶一個人的。
但人去多了無益,關鍵家裡還有一窩孩子。
尤其是楊猛家的倆孩子,楊沖和楊雪,人都嚇傻了,哇哇大哭。
忙得李雲和楊落雁好一通安撫。
孩子忘性也大,聽大人勸了一會,就覺着沒多大事了,和楊千帆、馬笑笑她們玩到一塊去了。
這時候李雲才憂心忡忡地跟楊落雁說道:“幺妹兒,你說老三不會有事吧?”
從事出到處理完畢,楊落雁一直把丈夫的表情看在眼裡。
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後來的凝重間帶着一絲輕鬆,楊落雁心裡就有個數了。
夫妻夫妻,心意相通。
就體現在這些關鍵時刻,所以剛纔她沒有手忙腳亂地上前幫忙,也沒有憂心忡忡地問這問那,甚至連跟去縣醫院的名額都沒搶。
安安心心地在家帶孩子。
不添亂。
至於李雲,這也是關心則亂。
畢竟楊猛開傢俱店,借了自家不少錢呢。
真要是有點什麼事,這賬就白瞎了。
另一邊,馬長山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把嘉陵摩托推進院裡,支在水泥地平上,拍拍手道:“這車確實不輕,估計老三那腿被壓得夠嗆。”
前車上,眼見蔣凡氣出得差不多了,吳遠這才提醒道:“二嫂,別打了。要是肋骨也骨折了,你這麼一打,要內出血了。”
蔣凡立馬停手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連帶着楊猛也跟着咳了兩聲,彷彿真的內出血似的。
其後吳遠就一直沒說話,畢竟這時候笑也不合適。
直到車子趕到縣醫院,楊猛被擡上了擔架牀,送進急診間。
目送着丈夫被送進急診,蔣凡六神無主地,連連問吳遠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辦?”
不等吳遠說話,急診大夫很快出來,手裡頭拿着單據道:“家屬在哪,前頭繳費。”
蔣凡立刻接過單據,結果一摸身上口袋,不由一滯。
今兒出了給爹買的禮物,也沒另外帶錢。
楊沉魚見狀就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等到倆人走開,吳遠這才抓住急診大夫問道:“大夫,我二哥傷到哪兒了?”
大夫推了推眼鏡道:“初步看來是左小腿骨折,怎麼受的傷?”
吳遠把情況簡單地講了一下,接着道:“大夫,給他做個全面檢查,免得有什麼遺漏。”
大夫道:“縣裡條件畢竟有限,伱要是信不過,最好轉到市醫院去全面檢查。你們家屬商量商量吧。”
說完,大夫轉身就進去了。
楊支書關心則亂,拉着吳遠問道:“你說要不要轉市人民醫院?”
吳遠思路清晰地道:“爹,我覺着沒這個必要。不過最終的決定,還是要二嫂或者你來拿。不過留在縣醫院,可以找找人,幫忙照顧一下。”
楊支書也不拖沓,當即拍板道:“那就留在縣醫院,找找人。”
吳遠擡腳就走道:“那我出去打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三姐夫熊剛的。
上回聽他說過,這裡頭有認識的大夫。
打完電話,吳遠就回來了,這邊初步診療結果也出來了。
左小腿骨折,首發復位成功,連鋼釘都不用打,直接打石膏固定,然後住院。
衆人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果然跟吳遠所料相差不遠。
等到楊猛打完石膏被推出來,熊剛人也趕到了。
吳遠一瞧:“三姐夫,不是叫你打個電話就行麼,這麼晚,還親自跑過來。”
熊剛一邊往外掏煙一邊道:“我來之前打過電話了,但還是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瞧瞧。”
隨即問起道:“怎麼回事,能摔斷腿了?”
楊支書接過煙,悶頭後悔道:“做什麼壽,我就不該過這個生日!”
吳遠安慰道:“爹,跟你過生日沒關係。你要往開了想,我當初不買摩托,就是因爲這玩意安全係數低。二哥早晚得吃這個教訓,今天這機會就挺好。既吃了教訓,又傷得不重。”
熊剛道:“老支書,我幺弟說得對,你別往心裡去。”
仨人說話間,跟着楊猛到了病房。
蔣凡終於再次逮到機會,對着楊猛的胸口猛捶。
楊猛沒轍,左腿被高高吊起,連動都不動不了,只能睜着眼睛挨捶。
轉頭看向另一邊,楊賁卻在那兒不停地慶幸道:“二弟,得虧我聽了妹夫的勸,否則今兒摔那兒的,沒準就是我了。”
這話聽着也鬧心。
於是楊猛只能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燈。
簡單聊了一會,見情況差不多了。
留下蔣凡守夜,其他人也都跟着撤了。
楊支書臨走前,指着二兒子,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我今晚說過的話。”
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楊猛很是無奈地道:“爹,你今晚說了那麼多話,到底哪一句啊?”
如此一折騰,回到家都近十一點了。
楊沉魚放徐招娣回去了,帶着丈夫和倆孩子,一樣留宿在老支書家裡。
如此一來,孩子們睡一起,老爺們擠一起的。
倒是把劉慧帶着小江和玥玥的地兒,擠沒了,乾脆跟着吳遠和楊落雁回了自家小樓。
午夜時分。
吳遠倆口子靠在牀頭,楊落雁依偎在他懷裡道:“你說,經這麼一事,大哥跟二哥會不會越處越遠?畢竟二哥這也太不讓人省心了。”
“這可不好說。”
“爲這事,大嫂沒少跟大哥幹架。今晚更是氣的不行,擔心這擔心那的。”
“大嫂也有理由生氣。”吳遠笑道:“碰到那不講理的人,倒打一耙,怪大哥借錢給二哥,纔買了這摩托,纔出了這事,也不是沒可能。”
楊落雁蹭地一下坐起來道:“不會有這樣的人吧?”
結果又被吳遠攬進懷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你得慶幸,二哥二嫂沒變成那樣的人。”
經吳遠這麼一說,楊落雁的心頓時寬了許多,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