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姜藍燒得挺豐盛。
仨涼菜六個熱菜,數量着實不少。
只是分量比起北方來說,偏精緻了一些。
沒辦法,這也是南方這邊的習慣,吃得就是一個精緻和豐盛。
況且不管是劉建設,還是吳遠,都不在乎吃的,而是在酒和何雲升身上。
劉建設舉盅跟吳遠碰了一下道:“如果真如你所說,你懷疑他手不乾淨,也是正常的。畢竟就算是建築局福利再好,也不可能掙那麼多錢。”
說着一飲而盡道:“但你有沒有想過,若真是他手不乾淨弄來的,他老婆這麼高調,合適麼?”
吳遠也是一仰脖子喝掉道:“這倒是,溫姐確實不像是那種沒頭腦,會拖後腿的女人。”
“當然,話說回來,”劉建設夾了顆花生米,嚼的津津有味道:“就算他真的手腳不乾淨,當然能坐到那位置上,手腳不乾淨的也少。那樣,主動權依然在你。”
吳遠沒搭腔,只是自顧自地摸着酒瓶子,給倆人斟酒。
另一邊外公插了句嘴,揮着快子道:“吃菜,吃菜,別閒着。”
吳遠應了一聲,就聽劉建設自問自答道:“爲什麼說主動權在你呢?”
“其實坐到他那位置的人,四十出頭,正是中堅力量。這種人,你送他錢,不如送他業績,你得能給他成事!”
“如今浦東大開發在即,很多工程都是前所未有,不是隨便拉個包工頭就能幹的。那他需要什麼?”
“他就需要有足夠資質、足夠能力的建築公司,能夠讓他指哪打哪,爲他樹立話語權……”
劉建設的話,始終圍繞在‘打鐵還需自身硬’的角度。
這也符合他一貫的風格和行爲習慣了。
但也確實,跟吳遠一直以來的原則,不謀而合了。
正所謂,能人所不能。
別人能做的,咱也能做。
別人不能做的,咱還是能做。
凡事必須有個門檻,咱在門檻裡,別人在門檻外。
就算是天長日久了,行業發展到一定程度了,曾經的門檻都被衝爛了。
那也無妨。
因爲到那時,自己應該站在另一道新的門檻上了
比如公司規模、口碑招牌、融資能力……
當然,那且是後話了。
但總歸,如此以來,何雲升這人就不是眼前需要考慮的問題。
走一步看一步最好。
眼下他就是騰達公司的客戶而已,僅此而已。
離開豫園的時候,外公外婆站在門口,抓着楊落雁的手不撒手,嘴裡一個勁地囑咐說,要多過來玩,多來吃飯。
連姜藍都充滿熱情,發自真心的那種。
等到下了樓,上了桑塔納,離開豫園,楊落雁又忍不住唏噓,靠在吳遠的肩膀上感慨。
“你肯定想不到,以前我一看到媽在哭,就恨外公外婆他們。”
“現在我卻開始擔心,跟他們見一面少一面了。”
吳遠摸着媳婦的髮絲,只輕輕嗅着,就頗爲留戀道:“你是做服裝生意的,每天見到的大多數人,很可能都是此生的最後一面。只是咱們不自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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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聽這話,楊落雁反而坐起身來道:“你什麼意思,咒我的店裡沒有回頭客嘛?”
吳遠很冤枉,直接把媳婦拉過來,按在肩膀頭上道:“我這多有禪機、多有詩意的一句話,就被你這樣破壞氣氛了。”
然而,最破壞氣氛的,莫過於馬明朝的一句:“老闆,外面下雨了!”
是的。
回去的路上,就這樣突然下起雨來。
雖然不大,卻讓吳遠想起北崗此時此刻的情況。
回到教職工小區的家裡,吳遠一個電話打到了自家小樓。
結果沒人接。
很快又撥通了老丈人家裡的電話。
片刻後,電話才被手忙腳亂地接起來,傳來劉慧的聲音道:“哪位?”
“媽,是我。”
吳遠剛報了身份,話機就被楊落雁搶了過去。
等到娘倆聊完,楊落雁掛掉電話,坐在沙發邊上,喃喃道:“還真讓你料中了,老家的雨比上海大多了。這樣下去,老家人真得受苦咯。”
但其實擔心也沒用。
吳遠聽完,就沒忘心裡去。
能做的事,他都做了。
不如摟着媳婦,在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中……
下雨雖然很煩。
但是雨後的城市街道是真的乾淨。
沒錯,隔天一早的時候,上海這邊雨就停了。
空氣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但北崗的情況,依舊不太樂觀。
雨一直在下……
吳遠只有把腦袋埋頭於圖紙之中,才能忘卻這些管不着的煩心事。
公司裡幾個女孩,都察覺出來了。
范冰冰時不時地打一杯咖啡,或泡一杯綠茶送進去。
結果就是,吳遠也都喝,但情況並沒有什麼改善。
馬明琪抿了抿嘴,拿着最近的新民晚報進去,上頭翻開的是八大股版塊。
最近豫園和電真空的股價,都漲了不少,就跟吃了勐藥似的。
看得馬明琪那叫一個心潮澎湃,每天都忍不住高興雀躍,甚至不由自主地哼着愉快的小調。
彷彿這錢就跟掙到了自己腰包裡似的。
相信遠爺看到這個消息,肯定也會高興起來。
結果吳遠看了看,只是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了。”,然後就沒下文了。
最後倆人齊齊攛掇鄒寧道:“該你了,你快去。”
鄒寧甩掉倆閨蜜的手臂道:“我也沒辦法呀!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我進去脫衣服給老闆看?”
不料范冰冰和馬明琪頓了頓,交換個眼神,齊齊道:“你去吧。”
只要能讓老闆開心,就便宜你了吧!
“啊?”鄒寧回頭,愕然看着這倆個巴不得把她賣了的閨蜜,大呼小叫道:“我掐死你們,我要掐死你們……”
即便鬧成這樣,辦公室裡的吳遠依舊沒有反應。
直到溫女士帶着幾個同年齡的女士,推門而入道:“你們吳師傅在嗎?快叫他出來,看我給他帶什麼禮物來了!”
鄒寧連忙跑進去叫老闆。
吳遠這才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馬上換上一幅熱情的公式化笑臉道:“溫姐,我這剛想到您,您就來了,這幾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