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闆,楊支書,你們請跟我來。”
林秘書在頭前帶路,領着吳遠和楊支書走進了縣大禮堂。
禮堂裡濟濟一堂,單從回聲的渾厚度來判斷,就比鄉大禮堂空曠多了。
吳遠不得不驚訝於縣裡的組織力,竟然短短一夜,就組織這麼多人到場。
這裡麪包括工人、中學生和小學生。
而禮儀禮賓,都是縣招待所照搬過來的現成人員。
沈清就穿着旗袍赫然在列。
吳遠也是走到主席臺,纔看到守在帷幕旁邊的沈清。
不得不說,這身大紅旗袍,雖然豔俗,但穿在沈清身上,是真好看。
嘖嘖,趕明兒,也弄身旗袍給媳婦穿穿。
至於薩拉、胡瑤早已在主席臺就坐了,薩拉的位置僅次於徐縣長,而胡瑤就側坐在薩拉的身後。
看得出來薩拉也有點緊張。
因爲自打吳遠出現,薩拉的目光就一直跟着他走。
實在是今兒這場面有點大。
吳遠隨着林秘書繞到主席臺的另一側,在從右數第三個位置上坐下,而楊支書則被安排在了最末的位置上,跟吳遠恰好隔了個人。
就挺好。
吳遠剛坐下,沈清就藉機快步走過來,給他倒茶。
吳遠點點頭,這才注意到主席臺前面正中,擺着一個大大的募捐箱。
不由一愣,旋即忍不住思忖道,好傢伙,一會臺下的小學生不會也要上臺來捐款吧?
這倒是很符合縣裡的一貫作風。
主席臺中間,劉書記也赫然在座,正和徐縣長相談甚歡。
看得出來,在捐贈一事上,倆人已經暫時達成一致。
不過目光掃完主席臺,卻沒發現樑記者的身影。
打眼往臺下一瞧,結果正捧着相機在臺下坐着呢。
也是,她是記者,在臺下才好拍照。
喧喧嚷嚷間,很快到了十點鐘。
徐縣長走到旁邊的發言席,開始主持今兒的捐贈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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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自然是對薩拉一行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隨後談起今兒這場捐贈的起因,連帶着痛心疾首地說起近半月以來全縣的受災概況。
不得不說,徐縣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至少這受災概況,就說得挺有感染力,不少中學生都忍不住握緊拳頭,恨不得立即長大,報效國家。
其次就是劉書記做指示發言。
劉書記很短,很言簡意賅。
他的話,其實主要是爲他帶頭第一個往捐款箱裡扔錢做鋪墊。
好傢伙,他這麼一扔。
吳遠愣了。
程序這樣搞,是不是有些不對?
左右看了看,吳遠篤定,確實不對。
因爲負責流程的相關人員,明顯慌亂起來,林秘書甚至跑動起來。
但徐縣長就是徐縣長。
關鍵時刻,他一個箭步就跟在了劉書記身後,第二個往捐款箱裡塞了兩張老人頭。
然後主席臺的其他人,全都拍在了徐縣長身後,往捐款箱裡塞錢。
薩拉有些莫名,吳遠卻很淡定。
只是回頭看到楊支書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問:“爹,你帶錢了麼?”
楊支書慶幸道:“幸虧帶了。”說完,擦了擦額頭的汗。
就說爲鄉親們謀福祉,沒那麼容易。
還得先自掏腰包,往裡墊錢。
好在主席臺的領導幹部們捐完錢,流程被強行拉了回來。
薩拉代表意呆利芬迪品牌,向劉書記捐贈了1萬美金,並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
發言不長,也就十來句話。
但那字正腔圓的倫敦口音,直接讓整場捐贈的逼格,強行拔升了好幾個檔次。
以至於接下來吳遠代表曼迪菲品牌,向徐縣長捐贈8萬人民幣的儀式,是一點浪花也沒激起來。
這就很好。
越沒存在感,就越好。
徐縣長接着做了簡單的感謝致辭,然後就是全場所有人陸續上臺,往捐贈箱裡塞下充滿愛心的捐款。
這場面搞得着實有些大了。
連帶着這麼多人,跟着掏腰包捐款。
可惜卻沒多少鏡頭。
大部分鏡頭和照片,都聚焦在薩拉這個國際友人的身上。
一切結束,差不多十二點了。
劉書記和徐縣長,特地在縣招待所,招待了薩拉一頓飯,算作是答謝宴。
吳遠和楊支書也都陪着。
吳遠努力地做個透明人,但在這個相對小的場合裡,他透明不了。
他在這件事中所起到的積極作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更別提,徐縣長左一句有一句地把他拎出來說了。
當然透明不了,吳遠也渾然不怵這場合。
畢竟咱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談笑風生還是沒有問題的。
答謝宴吃完。
和薩拉、樑洛約定好明早出發回上海的時間,吳遠就坐着桑塔納回了盼盼傢俱廠。
畢竟距離下班還早,早回去也沒事。
銀色桑塔納在傢俱廠停下,吳遠下了車,正準備叫馬明朝把老丈人送回去。
結果老丈人也跟着下了車。
即便吳遠開口道:“爹,你要有事,我讓明朝跑一趟唄。”
楊支書擺擺手:“我沒事,正好到你這廠裡來看看。”
結果爺倆剛走到辦公樓,就聽到二叔在辦公室裡接待客人的聲音。
這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大禮堂回來,就直奔傢俱廠的鄉長卞孝生。
“喲,卞鄉長。剛纔你在臺下,我都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
楊支書這話是實話,卻讓卞孝生忍不住眼皮一跳,覺着有些赧然。
目光落到吳遠身上,心裡不由想到,這爺倆剛纔可都是在主席臺就坐的。
不過他一開口,卻變成:“楊支書你說得哪裡話?這次多虧了吳老闆,提前給水利局預警,水利站那邊防汛及時,沒給咱們鄉帶來更嚴重的災害。”
“再加上促成國際友人捐款,解決咱們縣的燃眉之急。絕對是幫了大忙了!”
吳遠笑着邊散煙邊道:“卞鄉長,你說這話就見外了。那一口井鄉和梨園村,不也是我的老家,我的故土麼?”
卞孝生無話可說。
畢竟人家做得無可挑剔,要名有名,要錢有錢。
倒是楊國柱接着問起道:“咱們廠得捐多少?剛纔縣裡打電話來號召了。”
當着卞孝生的面,吳遠沒有直說,只道:“這事我們研究研究。”
卞孝生忍不住臉皮微跳。
結果楊支書跳腳道:“你捐了8萬,那縣裡是眼瞎麼,還叫你這個廠再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