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口子回到家,吳遠往沙發上一趟,再也不想動了。錿
這一癱,就癱上癮了。
任憑玥玥在他懷裡蹦來蹦去,他也不想動彈半分。
直到老丈人楊支書過來,吳遠這纔不得已起身,打招呼,找煙什麼的。
結果一起身,竟然沒爬的起來。
楊支書把玥玥從吳遠懷裡哄過來,不無擔心地道:“怎麼累成這樣?實在不行,就給自己放個大假,在家裡好好歇一歇。”
這年頭,旅遊還沒流行起來。
農村人對待自己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心無旁騖地在家裡歇上一陣子。錿
早吃西家飯,晚喝東家酒的。
碰上鄰里間有什麼閒碎零活,能幫忙就幫把手。
主家還得好酒好菜地伺候。
不過有一條,這種幫忙純屬義務,沒工錢。
所以楊支書剛說完,走過來抱走玥玥的劉慧就道:“他這個大忙人,在家裡能閒得住?讓人看見,不是東家找,就是西家叫的。到時候不去還不行,到頭來反而歇不好。”
楊支書撓撓鬢角,不說話。
不僅如此,劉慧緊接着一句:“快去洗洗去,一來就伸手抱孩子,不講衛生。”楊支書還得乖乖去洗手洗臉。錿
天色漸黑。
農村裡沒有華燈初上,漫山遍野的,只有各家各戶透過窗口散發出來的微光。
只不過到吳家小樓這邊,光線更亮一些,照的更遠一些罷了。
六口人往桌前一坐。
楊支書不由幼嗬一聲:“今兒菜不少哇!”
那可不麼?
原本劉慧做的菜就夠吃的,結果楊落雁到了家裡,還現抓了豬圈裡一隻公雞宰了,紅燒了一鍋的雞肉。錿
吳遠正待接話,卻被劉慧搶先道:“菜多也別想喝酒!”
楊支書的計劃破產。
吳遠只好對老丈人表示愛莫能助了。
一頓飯吃飯,剩了不少菜。
素菜,都被劉慧毫不猶豫地倒到狗盆裡了。
葷菜,也被她挑了一些,作爲添頭。
看得老丈人嘖嘖地心疼,這雞爪扔了可惜啦,雞脖子更是下酒的好菜哇……錿
爲了不讓老丈人鬧心,吳遠乾脆把他帶到車庫頂上去,喝喝茶,抽抽菸。
於是,夜幕中。
藉着院子裡的亮光,爺倆坐在車庫平頂上,看着一壺碧螺春,點着兩根菸。
紅光在夜色中一閃一滅的,伴隨着鳥鳥煙霧升騰消失。
“聽說黃市長參觀了繅絲廠之後,給撥了一筆專款。卞鄉長激動的不行,不到半天,就傳得全鄉皆知了。”
吳遠笑了笑,“這倒是好事,畢竟繅絲廠也有我的股份。”
楊支書一拍大腿:“我怎麼忘了這茬?我還擔心,你對黃市長沒去傢俱廠視察,有點過不去。”錿
“那不至於,爹。”吳遠彈了彈菸灰道:“我們所圖不一樣。”
楊支書順着話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吳遠伸手分了杯茶,先給老丈人一杯道:“今兒回來的路上,我瞧見不少地方,直接在麥地裡播種黃豆了。小麥和黃豆能套種麼?”
楊支書喝了口茶道:“那不是套種,那是放棄了小麥,補種的黃豆。不過那些地,應該都是旱地。”
就在這時,院子裡傳來咣噹一聲,狗盆落地的聲音。
與此同時,大黃、飯糰和糯米也都激動起來。
夾雜着四隻小狗崽急吼吼的聲音。錿
楊支書掐滅菸頭道:“得了,我先回去喂大黑了。”
“我送你。”
吳遠把老丈人送到家後面的村道上,就轉身回了家。
剛回到家,楊落雁打小樓裡迎出來道:“剛纔三姐打電話來,叫咱倆明晚去吃飯,說是自家人給三姐夫慶祝一下。”
吳遠欣然道:“行,你看看帶點什麼東西。”
這正好了。
既達到休息的目的,又省得閒在家裡被人瞧見。錿
楊落雁點點頭:“我知道。”
倆口子三言兩語地定下來,進屋碰見劉慧道:“媽,你也一塊去吧。”
劉慧下意識地道:“我不去。”隨即又補救道:“我去的話,帶着倆孩子,到時候影響你們喝酒說事。”
這當然只是個理由。
不過吳遠並不強求,意思到了就行。
緊接着,啪嗒一聲,吳遠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道:“有蚊子了,快把蚊香點起來。”
劉慧疑惑道:“有麼?”錿
儘管心存疑慮,劉慧還是用蚊香薰了一陣子。
免得真給倆孩子的細皮嫩肉上咬了包,後悔都來不及。
吳遠把電視調到省臺上面,看了一遍新聞。
結果並沒有看到,盼盼傢俱廠。
看來新聞剪輯播報,還沒那麼快。
於是關掉電視,去洗了澡,上牀摟媳婦睡覺。
窗外夜色陰沉。錿
屋內春光明媚。
一通深入淺出的交流之後,倆人都得到了極大的放鬆,依偎在一起,回味無窮。
直到一陣細微的雨落聲傳來。
楊落雁才蹭地一下坐起道:“下雨了?”
吳遠目不轉睛地欣賞着媳婦,漫不經心地道:“不可能吧?”
“你聽!你好好聽。”
結果還沒等吳遠豎起耳朵好好聽,就聽樓上傳來劉慧的聲音道:“竈房裡沒幹草乾柴火啦,快點搬點回來。”錿
爲了保證小院裡的乾淨整潔,乾草乾柴火垛子,都堆在門口菜園子一角上,充當菜園籬笆牆的一部分呢。
於是倆口子手忙腳亂地一通穿衣服,開了院子裡的廊燈,冒着細碎的雨幕,打開大門,開始往家裡抱柴火。
吳遠負責抱,楊落雁負責撿。
等到把竈房裡堆滿,倆人回到小樓客廳裡,相互一看,都忍不住爲對方的狼狽而笑起來。
會心一笑。
其實家裡煤氣罐剛換的,哪有必要儲存這柴火?
但是在東邊代家和西邊肖家的慌亂之中,一起手忙腳亂地忙活一通,竟然也得到了莫名的放鬆和愉悅。錿
“你還得洗澡!”楊落雁催促道。
“你也得洗。”吳遠不忘媳婦下水。
“你先洗。”
“一起洗!”
春天的最後一場雨,淅淅瀝瀝,特別助眠。
加上吳遠倆人確實折騰累了,睡得是異常的深沉和放鬆。
以至於一覺醒來,都日上三竿了。錿
不過劉慧的確是多慮了。
最後一場春雨早早地停了,以至於倆口子起來的時候,地面都曬乾了。
這麼點降雨量,柴火堆根本澆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