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在海南蓋樓,吳遠更傾向於在上海這邊接樓房之類的建築工程。
在眼皮底下,把建築資質刷出來,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難怪他這腦海裡,不停地往外冒圖紙。
不過睡了一覺之後,人就安分多了。
耐心地等着黃琦凡的消息,然後再做打算。
週六,90年的週六,並不是休息日。
但這天的騰達公司,往往要比平常熱鬧一些。
不僅僅在於上門的客戶人多,而且在於公司裡的員工都有着一種莫名的鬆弛感。
人一鬆弛了,很多事兒反而意外地好談。
吳遠爲了換換腦子,不去想那些安置房的圖紙,也加入了客戶的接待工作中。
同前臺沉路一起。
畢竟范冰冰已經足以獨當一面了,他倆湊成一組,說是幫忙,等於沒幫。
然後沉路就發現,那些個上海小媳婦,一見到自家老闆,態度都變了。
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不帶分辨的。
不僅俯首帖耳的,而且含情脈脈的。
到最後還會來一句:“吳老闆,都說您花樣多,活兒好,我家這個裝修,您可得用心搞,得搞到我滿足,不,滿意爲止。”
沉路愕然以對。
這是都不掩飾了,終於暴露了麼?
然而自家老闆非但不嫌惡,反而滿口應承道:“放心,盧女士,您這個家居裝修,我一定用一百二十個心來搞,搞到您徹底滿意爲止!”
真計較起來,老闆這話似乎也沒毛病。
但爲什麼眼前這位盧女士那麼享受,那麼陶醉?
天哪,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結果還沒等沉路想明白,送盧女士離開後,又回來的老闆還怪她道:“你怎麼不發揮發揮你們同性交流的優勢,害得我這個堂堂老闆,讓人佔便宜。”
敢情您是知道的?
沉路愕然之餘,頓時感到一絲愧疚。
保護我方老闆!
加油……
如此一上午過去,沉路絕望地發現,跟老闆搭班接待,她加油沒用。
人家就是衝着老闆來滴!
沉路倒是也想換個思路,利用自己的性別優勢試試。
結果男人當家做主的客戶,都跑到範主管那邊去了。
這還怎麼弄?
沒法弄。
接待客戶是一項很累,且折磨人的活兒。
尤其是在6月這樣的仲夏日。
甭管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穿得那叫一個單薄,一個體貼。
珠圓玉潤,飽滿豐盈,一眼就看出來了。
甚至於很多時候,不該出現的景,都能出現在眼皮子底下。
對此,吳遠就很後悔長這麼人高馬大了。
因爲人一高,就很容易一覽到衆山。
關鍵是他不是故意想覽的。
起初覽到些大山小山的,吳遠還一觸即收地,把目光挪開了。
結果反倒顯得着相、容易現行了。
後來,吳遠乾脆見怪不怪,目光就正常地來回逡巡,保持着笑容可掬就行。
中午吃了飯,吳遠照舊午休了一會。
一點來鍾醒來,發現腦子終於歇過來了,神清氣爽地,不再往外冒各種雜念了。
所以乾脆就不去幫忙接待了。
畢竟他還得爲晚上,跟溫姐倆口子的飯局,休養生息,做準備。
喝喝茶,看看報,養養神。
這樣,就挺好。
終於,公司一天的喧囂過了去。
大部分員工也將迎來一週的休息日,公司內外充滿着快活的空氣。
甚至范冰冰都不自覺地哼起了‘回孃家’的小調來。
聽得吳遠暗自詫異,這連夫家還沒有呢,回什麼孃家?
被老闆聽了個正着,范冰冰直接掩面而走。
在下屬面前,她是個行政主管。
但在老闆面前,她還是當初那個初次打工就被騙的小姑娘,無所遁形。
所以這人哪,就不能有啥黑歷史。
否則一輩子都難真正地擡起頭來。
因此范冰冰有時候就突發奇想,對於掌握自己黑歷史的老闆,要麼滅他口,要麼玷污他。
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但是,好難。
所以,就只能想想而已。
傍晚,銀色桑塔納離開啓華大廈,直奔吳宮大酒店。
吳遠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車水馬龍,總覺着晚上的人流,似乎比白天更多一些。
昏暗的燈光下,不時閃過很多窈窕身影。
雖然都還穿得比較多,和後世裡滿街的膚白貌美大長腿不能比。
但是上海的夜,因此而活過來了,是真真切切的。
梅開二度。
再次來到吳宮大酒店,這回桑塔納排了好一會的隊。
吳遠等不及,就先下車,步行往酒店正門走去。
因爲無論如何,不能讓溫姐和何局倆口子等自己。
一進門,兩排旗袍禮賓小姐姐齊齊躬身問候:“吳老闆,晚上好。”
好嘛,這個吳宮大酒店的老闆是越來越會了。
吳遠前腳到了包間,何雲升和溫女士後腳就來了。
吳遠暗自慶幸,得虧自己走過來了。
否則就真的失禮了。
但何雲升卻覺着自己來晚了,看向溫女士的目光中,不乏一絲慍怒。
只是當着吳遠的面,不敢有所表現而已。
當然,吳遠就算瞧出來了,也當作沒瞧見,依舊如先前一般的熱情。
仨人落座。
點菜這種光榮的任務,自然以‘女士優先’爲由,落到了溫女士身上。
爲了不耽誤自家丈夫聊正事,溫女士只好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何雲升的話題,依舊從打假桉聊起。
這畢竟是上海目前家喻戶曉的話題。
對此,吳遠的說辭,依舊和昨晚沒什麼兩樣。
任你怎麼旁敲側擊,我總歸萬變不離其宗。
果不其然,何雲升愈發地肅然起敬。
也得虧倆人所坐的位置,分不出太明顯的上下尊卑,否則他指定得拉着吳遠換個位置。
隨即何雲升就話不多說,直接切入了拆遷安置房的項目。
吳遠頓時心裡一亮。
這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呀!
黃哥那邊還沒回音,這邊卻已經先有消息了。
接着酒菜上桌。
倆人就圍繞這個話題,展開細說。
一幅兄友弟恭的姿態。
最終,吳遠成功拿到了兩套小高層的建築工程。
工程不大,而且屬於二級分包。
但畢竟是頭一個建築項目。
哪怕不掙錢,吳遠都願意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