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老家的暴風驟雨,bj的天是明朗的天。
在餐廳吃完早飯,吳遠揮手跟薩拉告別,轉身下了樓,直奔黃老的四合院。
這些日子,頻繁出入於黃老的四合院,連帶着周圍一片衚衕裡的老少爺們,都知道吳遠和他的施工隊了。
人面混熟了,行走出入就方便多了。
每天馬明朝把他送到衚衕口,就放他下車,吳遠也是一路走進衚衕,見着大爺就散根菸,見着大媽就打個招呼。
反正捎帶手的事兒。
如今衚衕巷尾的,大爺大叔們在下着象棋,乘涼納暑時,扯得最多的閒篇,就是即將召開的亞運會。
言語之間,身爲大國子民的自豪感,那是油然而生。
那口氣,那勁頭,一下子就把吳遠這些外地打工人比下去了。
吳遠也不氣惱,隨口應和幾句,並沒什麼壞處。
四合院的改造漸漸理順,慢慢地也形成個章程來。
不求一夜之間,日新月異的。
但求每天向好一點點,潛移默化間,慢慢變好。
像是湊成一張拼圖一般,每天完成一小塊。
忙活到中午,歇息的時候。
陸金安又笑嘻嘻地出現了,還給師傅們帶來了一袋子的冰棍蛋筒。
吳遠拿了根雪糕,揭了皮塞進嘴裡道:“陸老闆,你這麼金貴的身子,老往咱這工地跑,多不合適。”
陸金安貼着吳遠坐下,也含了一根雪糕在嘴道:“吳老闆就別笑話我了,我這小打小鬧的,跟您那是不能比。”
隨即一口咬斷雪糕,化在嘴裡道:“你昨兒讓我找的那些材料,我問了,得從外地運進來,要些日子。所以順便來跟你說一聲。”
吳遠點點頭:“陸老闆你這麼上心,將來跟黃老彙報時,指定是不能忘記你的功勞。”
“那敢情好!吳老闆,我得請您吃飯!這回咱們至少得去bj飯店,國賓館我也問問。吃完飯,咱們長泰歌舞廳走起。我跟你說,吳老闆,這可是個妙處,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
吳遠當場一個好傢伙。
長泰歌舞廳,那不是天上人間的前身麼?
印象裡成立於93年前後,現在這會就有了?
不過瞅着陸金安的意思,這會就算是有,也只是半地下,未公開的那種。
瞧着吳遠的反應,陸金安覺着自己這回押對寶了,一陣心照不宣地笑聲響起來。
不料還沒等他笑完,吳遠就攤攤手,一臉無奈地道:“陸老闆,你看看我這一天活幹下來,還能去什麼歌舞廳?”
陸金安話鋒一轉,一臉正色地倒打一耙,彷彿剛纔笑得那麼猥瑣的人不是他似的。
“吳老闆,你想哪兒去了!我說的歌舞廳那是正規場所,交際跳舞,解乏的地兒。順帶着喝杯小酒,聽聽歌。”
吳遠突然看向門外道:“哎喲,顏姐你怎麼來了?”
陸金安當即跳起來道:“吳老闆,咱們改日再約,再約。”
隨即一轉身,發現門口根本沒個人影,這才發現自己上了當。
重新坐下來,拍拍吳遠的手臂道:“吳老闆,我忽然理解你苦衷了。”
吳遠一臉問號:“嗯?”
“這事要是真讓顏郡主知道,別說你的腿了,連我的腿都得被打折。說實話,之前我還挺羨慕你,能傍上顏郡主這根大腿。可顏郡主這大腿粗是粗,個性也是十足。”
“她看上的男人,根本翻不了身。就算她本人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可再好看,也會有膩歪的一天。哪裡有歌舞廳裡跳跳舞,摟摟腰舒坦?”
吳遠笑道:“我覺着顏姐挺好相處的。”
“嗨!”陸金安又拍了拍吳遠道:“吳老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跟兄弟裝什麼?都是男人,心知肚明啦。”
吳遠點頭道:“我說的是真的!”
陸金安卻壓根聽不進去,自顧自道:“小時候,你是知不道,好幾回我這臉都被她踩在腳底下,摁到泥裡。”
“摁的多了,才知道顏郡主的威名,大院裡無人敢惹。那些老傢伙,不是她的長輩,護起她來,連自家孩子都打。黃老就是其中之一,他家小兒子爲此沒少捱打。”
吳遠確認道:“陳嫣的老公?”
陸金安點頭:“叫黃三本。”
吳遠眉頭一挑道:“咋叫這個名?”
“據說是黃老叫他做到三個本分,具體是啥,忘了。”
這時候,吳遠又說了一句:“顏姐,你咋來了?”
陸金安不以爲意地道:“行啦,吳老闆,你就別老嚇唬我了,我都免疫了。況且我也沒說什麼,別老拿顏郡主來嚇唬我。”
“陸金安。”
聲音很平澹,音量也不高。
但陸金安偏偏就身形頓住,臉色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
隨即硬着頭皮轉過身來,換上討好的表情道:“顏郡主,我什麼也沒說,不信你問吳老闆。”
顏如卿看了一眼吳遠,徑自問道:“你還有事沒?”
陸金安頓時如臨大赦,“沒了沒了,我這就給您騰地兒,顏郡主。”
旁邊一衆乘涼的師傅們,也都跟着偷笑。
但不妨礙陸金安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離開。
吳遠起身,拍拍屁股送別道:“陸老闆,慢走啊。”
“吳老闆留步。”
隨即看向顏如卿道:“這還沒到拍照的日子,怎麼就來了?”
顏如卿端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道:“上海那邊有事,我得回去幾天。爲了不耽誤下次拍照採集,所以把相機送過來給你。到時間你幫我拍,行不行?”
吳遠看着那碩大的相機,壓得胸脯都跟着變了形道:“這相機一看就是專業的,我怕是不會用。”
顏如卿顯然早預料到這一點了:“正好趁中午休息這兩三個小時,我教你。”
吳遠頓時明白,怪不得這個時間點來了。
“那我就試着學學吧。”
於是一個多鐘頭的時間裡,吳遠被顏如卿手把手地教會,怎麼對焦,怎麼曝光,怎麼判斷曝光時間,怎麼更換交卷……
然後自己作爲模特,站在房間裡、廊檐下、院子裡,各個不同的光線條件下,拍了一整個膠捲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