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接待室。
楊落雁吃完飯，被林秘書帶到了這裡。
記得吳遠說過，他每次都是直接在縣長辦公室聊的。
這又有所不同了。
不過等到徐縣長出現的時候，楊落雁忽然明白原因了。
因爲不止徐縣長一個人過來，劉書記也一起過來了。
楊落雁連忙起身相迎，就聽劉書記調侃道：“楊廠長，院子裡你那輛奔馳，可是讓咱們縣政府開了眼了！”
對此，楊落雁駕輕就熟地把鍋甩到了自家男人身上道：“都怪我家那口子，說什麼，想不讓人說閒話，就得自己個把場面撐起來。”
徐縣長聞言大笑：“書記，吳老闆果然是敞亮人，有什麼說什麼。”
說話間，雙方握過了手，紛紛落座。
坐下來之後，徐縣長就直入正題道：“楊廠長，說起說閒話，這次貴廠的銷售表現，已經足以盪滌這些閒言碎語了吧？”
楊落雁當即正襟危坐，趁機道：“那我就把這次收購縣服裝廠之後，改革的成果，跟二位領導彙報一下……”
一番彙報，楊落雁也是懂得塞私貨的。
單單說廠子達到了多高的銷售額，那是會徒招人恨的。
所以楊落雁在數據方面，直接打了個六折。
而在落實原有職工就業問題上，多說了幾句。
數據沒有誇大，而且切入的角度，也是芙蓉衣巷借了老廠老職工的光的角度。
聽起來令人信服之餘，又覺着人家能取得這樣的成績，那是理所應當的。
聽完楊落雁的彙報，徐縣長也趁機道：“書記，這點楊廠長說得沒錯嘛。最近縣服裝廠的老職工鬧事的事確實少多了。”
劉書記笑着點點頭，指着徐縣長道：“老徐，我算是聽明白了。你今兒是純屬拉着楊廠長，跟我炫耀改革的成果來了！”
楊落雁乖巧地不說話，就靜靜地聽着倆領導在那對線。
當然，這種對線，其實還是愉快的。
畢竟結果是好的。
對線到後來，徐縣長也是‘圖窮匕見’道：“書記，對於芙蓉衣巷這樣成功的改革成果，我們不僅要加大宣傳，而且要大力支持。要不，我們聽聽楊廠長，有什麼困難，需要縣裡支持的？”
楊落雁趁機道：“原本芙蓉衣巷服裝廠應對這次新品上市，準備很是充分。但如今汛期突然來到，給我們廠保持運輸暢通帶來了極大的挑戰……”
有困難要提，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提。
反正楊落雁一口氣列舉了好幾條，但又不是迫在眉睫、亟待解決的那種困難。
最終，一番座談也算是賓主盡歡。
徐縣長收益最大，他達到了在書記面前炫耀的目的。
芙蓉衣巷服裝廠這邊，算是其次。
唯有劉書記，算是承擔了所有。
楊落雁下樓離開的時候，熊剛還沒走，正蹲在大廳裡抽菸。
楊落雁一愣：“三姐夫，你怎麼還沒走呢？”
熊剛揮揮手道：“剛纔吃多了，歇一會，消消食。”
楊落雁看出來了，三姐夫這是怕縣裡爲難自己，專程等在這兒的。
當下也不揭破道：“正好，三姐夫，跟我車一起走吧。”
熊剛也沒多客氣，直接上了奔馳副駕。
奔馳離開縣政府大院，後排的楊落雁提起道：“三姐這幾天的小龍蝦生意，怕是受到不小的影響吧？”
熊剛沉吟道：“確實，夜市上客流量直接少了七八成。不過話說回來，那也比沒錢強。”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今年這情況，地裡就不多指望了。
但三姐家還有個小龍蝦生意支撐着，不管掙多掙少，但起碼對地裡那點損失不用太在乎了。
不多時，奔馳車抵達水利局門口。
熊剛下了車，目送着奔馳離開。
從水利局離開，楊落雁又回到了芙蓉衣巷服裝總廠。
廠裡燈火通明的，依舊熱火朝天的，絲毫沒受外面的大雨影響。
剛進到辦公室，就聽案頭的電話響起。
接起來一聽，是自家男人吳遠打過來了。
當下就有些心虛道：“你怎麼打到這裡來了？”
電話裡吳遠懶洋洋地道：“我打到家裡，孩子他媽不在，我可不就打到這裡了麼？”
楊落雁心虛之餘，直接把鍋甩在縣長頭上道：“其實我不是要加班，而是被縣長和書記叫過去彙報了會工作，這才耽誤了一會。”
吳遠眉頭一皺：“他倆能有什麼好事？”
於是楊落雁就把去縣政府的情況，大概齊地說了一遍。
聽得吳遠恍然大悟道：“這個徐縣長，就是拿你給劉書記上眼藥啊！”
倆口子又聊了一會，吳遠最後叮囑媳婦早點下班回去，就掛了電話。
隔天一早，7月12日。
北崗的雨已經連下了四天。
而芙蓉衣巷服裝廠的一炮而紅，連同那輛大奔的牌面，也隨着這場細雨傳遍整個縣城。
這時候，誰再敢說楊廠長能力不行，那就是純屬找噴了。
縣委辦公室。
劉書記看着悶頭找過來的劉庭偉，沒好氣地說：“庭偉，你找我什麼事？”
劉庭偉訕笑着給劉書記遞了根菸道：“書記，還是工作的事。我現在不挑，您看着給隨便安排一個就行。”
劉書記接了煙，卻拒了對方的火，自顧自地點上道：“庭偉，你還好意思找我來？當初你是怎麼說的？結果呢？”
接着不等劉庭偉回答，就自顧自地拍着自己的臉道：“結果我這張老臉，昨晚被人當面打的啪啪作響。”
劉庭偉悶頭不吭聲。
他確實沒什麼可說的。
如今還厚着臉皮找過來，跟組織要求落實工作，就是爲了不在家裡頹廢下去。
否則真就跟小區裡下棋的大爺們一樣，提前退休了。
然而劉書記的氣還沒出完，“你再瞧瞧人家楊落雁，年紀輕輕，女流之輩，搞起服裝廠來，風生水起，紅紅火火的，現在縣裡誰提到她，不豎個大拇哥？就這事上，你十個劉庭偉，也比不上人家！”
劉庭偉硬着頭皮道：“書記，我要求不高，繅絲廠就行。”
“現在想去繅絲廠了？”劉書記冷笑道：“告訴你，晚了，李連成已經走馬上任了。你回去等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