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的這點小心機,在吳遠的眼裡,根本就不夠看的。
所以吳遠都不用搬出顏如卿,就輕而易舉地把問題解決了。
既沒有好勇鬥狠,也沒有王霸之氣,就跟你娓娓道來,以德服人,就足夠了。
至於最後陳嫣拿出的華子,吳遠也照接不誤。一方面是二人針對揭過這事所達成的默契,另一方面這還是陳嫣頭一回捨得拿出一整條的華子,所以必須收下。
隨後吳遠看着陳嫣面帶忐忑地上車離開,這纔回到圍擋內,把一整條華子都交給翟第,讓他給師傅們分發下去,壓壓驚。
但翟第沒有全要,只取了一包,就把剩下的還給了吳遠。
翟第自信,有這一包華子,足以讓師傅們相信問題解決了,活兒放心幹。
吳遠也不強求,把剩餘的煙盒夾在胳膊底下就走了。
這一天天的,大家庭有什麼好的?人心各異!
吳遠這一走,施工隊上下,從最早跟着吳遠的翟第,到新進加入的冀北師傅,都深切地感受到“跟對老闆”的重要性。
這種對,不僅體現在能接到活、要來款,而且還體現在遇事之後能扛事,從而讓師傅們能不受任何干擾地,只專注幹活就行。
省心,而不鬧心。
離開三環別墅區,吳遠還沒回到黃老四合院,就接到了顏如卿的電話。
“陳嫣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感受到顏如卿語氣裡的森寒和冷意,吳遠反而笑了:“真是什麼都瞞不住顏姐!不過放心,顏姐,我把你一搬出來,立馬就給她鎮住了。四九城裡,提顏姐你是真好使。”
吳遠這話真真假假的,是懶得再掰扯下去。接着就話鋒一轉:“顏姐,正好有個事兒問你,跑部優品牌有沒有什麼門路?”
顏如卿對陳嫣的事兒還半信半疑之中,但聽吳遠這口氣,的確不像是受到困擾的樣子,就決定暫時放下,回答吳遠的問題道:“這事跟尤處對口,就是你給人裝修的那家。”
這倒真是巧了!
吳遠二話不說,就掛了電話道:“謝了,顏姐。”
被掛了電話之後,顏如卿總覺着自己被輕描淡寫地打發了。
但沒關係!顏如卿拿起電話,撥通了陳嫣的號碼……
回到黃老的四合院,吳遠發現自家大姨子楊沉魚過來了:“你咋來了?”
楊沉魚眼瞅着吳遠這一身和普通師傅沒什麼區別的埋汰樣,不答反問道:“我爹常說,千金之軀,坐不垂堂的,你那麼大個老闆,至於這麼親力親爲的麼?”
“這點活兒算什麼?”吳遠倆手一攤道:“再說我也沒耽誤正事。”
楊沉魚這才道:“我來給你送部優的申請材料。”
“正好!”吳遠轉身從車裡找到尤處的號碼,交給楊沉魚道:“電話我都給你要好了,目前這位尤處正好是咱騰達的裝修客戶。你打電話直接提我就行。
轉眼間,事兒又甩到自己手中。
雖說副廠長已經兌現到手了,雖然之前說過只負責跑到省優。
但楊沉魚依舊義無反顧地接下了。
一來是,頭頂着副廠長的頭銜,使命使然。二來也是,她習慣於從這種工作中追求點什麼。
反正馬校長給她的家庭生活,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事業生活上來。
畢竟人總要有點子追求才行。
楊沉魚這一走,吳遠把馬明朝和奔馳車派給她用了。
雖說這奔馳是掛在廠名下的車,但楊沉魚依舊有種莫名的錯覺,似乎跟幺妹兒享受到了同等待遇,連帶着奔波應酬起來,都帶勁多了。
等到晚上下班時,馬明朝開着奔馳又回來了。
吳遠上了車,才發現楊沉魚也在道:“我還以爲,今兒你得跟尤處喝上了。”
楊沉魚揉揉眉宇間的穴位,釋緩着疲憊道:“下午剛去部裡,正面瞭解了一下。”
“哦,情況怎麼樣?”吳遠下意識地追問。
楊沉魚放下手來,眼睛微微發紅道:“全國各地來跑部優的廠子不知道有多少!打聽了一下午,連尤處的面都沒見上。”
果然任何時候都不缺卷的一面。
吳遠思忖着接腔道:“那需要我找人跟尤處打個招呼?”
楊沉魚揮揮手:“那倒不用,我打了尤處電話,提了你,挺好使,約在明兒晚上了。尤處態度挺熱情,也沒那麼多官腔套話。”
旋即話鋒一轉道:“你們真的只是客戶和裝修商的關係?”
“不然呢?”
“我不知道。”
回到亞運村賓館,因爲多了個楊沉魚,吃飯就沒那麼簡單草率了。
有人張羅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與此同時,王府井大街上的一家新咖啡店裡。顏如卿和陳嫣相對而坐,像以往很多次出來一樣。只是今天,二人之間的感覺卻有些陌生,甚至隱隱間有些針鋒相對。
“你變了!”
“你變了!”
二人一開口,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接着陳嫣搶得先機,意圖先發制人道:“如卿,你至於爲了個鄉巴佬,跟我這麼計較麼?再說,我也沒把他怎麼樣!”
顏如卿認認真真地道:“他不是什麼鄉巴佬,他是黃伯伯讚賞的匠心獨到的手藝人!他做人做事,都很純粹。反倒是你,爲了心裡那點小九九,做人做事還不如他。”
對於這點,陳嫣張了張嘴,似乎無力反駁。
但她很快找到新的切入點道:“如卿,他是在利用你,難道你沒感覺麼?”
顏如卿渾不在意地道:“我都不在乎,你又憑什麼在意?”
“我……”
說到這裡,顏如卿嘴角逸出一絲姨母笑。
換做以前,這種姨母笑背後的情緒,她一定會和閨蜜陳嫣分享。
但是如今,她只覺得對方不配。
話不投機半句多。
顏如卿端起咖啡杯,一飲而盡道:“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找他的麻煩,讓他心無旁騖地做好自己的事。”
“再有下次,別怪我找黃三本說點你以前做過的好事。”
陳嫣臉色煞白地蹭地一下站起道:“你……你至於麼?”
迴應陳嫣的,只有顏如卿那決絕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