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的眼裡滑過一絲憤恨,而殷寒石則面無表情地大喝道:“放開世子。”
夜笑離道:“放開他,再讓你們對我們萬箭齊發,是你太傻還是當我們和你一樣傻?”
殷寒石冷笑:“夜笑離,雖然你毒功天下無雙,但我素來不畏毒,你想與我硬拼武功?那是以卵擊石。”
“是不是以卵擊石,試過才知道。”夜笑離淺笑地看着殷寒石道。
殷寒石如雄鷹一樣兩臂一展,縱身飛掠過來,驚雷扯住小齊往旁邊一縮,而夜笑離則將穆清瑤護在身後,掌力一推,將她送到驟風身邊。
殷寒石人還在空中,對着夜笑離就是一掌,掌力所到之處,風聲獵獵,亂石齊飛,掀起的氣浪讓人爭不開眼。
驚雷大駭,此人武功確實強大得可怕:“殷寒石,你敢傷我家主子,我便殺了小齊。”
殷寒石聽了,一掌向驚雷擊去,也不怕傷着小齊,夜笑離身形如電,橫身飛出,出掌迎上,竟生生接了他這如轟天炸雷般的一掌。
擊力相撞過後,殷寒石的身子也震出幾步開外才站定,眼中滑過幾絲驚愕:“看不出,你還有些斤兩。”
夜笑離然淺笑如風,“承讓,承讓,要不要再過幾招?”
面對南楚第一高手,沒有半點畏懼之色,讓殷寒石刮目。
“好,好多年了,難得遇到你這樣的高手,來,打個痛快。”說着,身隨聲動,向夜笑離攻去。
夜笑離身形飄飄,並不見如何揚勢,只待殷寒石撲近時,才緩緩擡起雙臂,看似要迎戰,衣袍揚起,不見他的腳動,身子卻平移地向後移開好幾步,避開殷塞石的重擊,待殷寒石第二招如影而至時,他再出手,以不可思義的角度拍向殷寒石的後背,這一掌若是擊中,殷寒石怕是要受重傷,但殷寒石反應很快,身子一矮,那麼高大的身形,卻象泥鰍一樣靈活地貼地滑開,躲開一擊的同時,掌形立變,如爪狀抓向夜笑離的腳踝,竟是想廢了夜笑離的雙腳。
穆清瑤看得心快吊在嗓子眼了,急得一頭是寒,卻知,此時自己若是出手,屋頂上的弓箭手必會齊齊發箭不說,殷寒石與夜笑離兩個製造的內力氣場如一堵牆,自己上去只會撞得粉身碎骨,沒有武功只會殺技的弱點,此時展現無遺。
驟風緊張得雙手緊握成拳,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他雙眼緊頂着戰局,神情卻牽在穆清瑤身上,只要她一動,他就會立即阻止,這個當口,世子妃上去只會讓爺分心,添亂。
而夜笑離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殷寒石的意圖,竟然讓他得逞,雙足被他握住。
殷寒石一招得中,正要展臂一撕,就此廢了夜笑離,但手突然劇痛如火灼,他慘叫一聲放開,鷂子翻身,連打幾個筋斗,縱身逃開,伸掌看時,掌心仍然發了滋滋響聲,如熱油鍋中正在煎炸的肉塊,青煙直冒。
“你……你竟然在腳上施毒?好卑鄙。”殷寒石痛得快咬碎一口金牙,怒道。
夜笑離淺笑晏晏,一臉無辜:“殷大人不是不畏毒麼?再說你我可是生死相搏,又不是比武,用得着對你講道義麼?”
殷石寒的手掌很快便被毒藥腐蝕得用肉眼能見的速度看見白骨,一雙手哪裡還能再發力?
可他到底是南楚第一武者,竟然不管掌痛,長吸一口氣,一記轟天之劈當頭向夜笑離砸去。
夜笑離身子如一片飄在水面的葉子一般,隨着他的掌力向外飄浮平移,殷寒石便有種一掌擊在棉花上的感覺,打下去消無聲息,根本傷不着對方。
他脣角突然勾起一抹殘笑,掌心突翻。
穆清瑤正爲夜笑離躲開一擊而欣慰時,股如海嘯般的氣浪鋪天蓋地而來,驟風抓住她就躲,可還是來不及,那掌力太過洶涌強大,兩人頓時被震飛,驟風身形一閃,擋在穆清瑤身前。
穆清瑤仍是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被掀起,撞飛,夜笑離身形急閃,在她墜地時,堪堪接住了她。
夜世子臉上淺淡的笑意瞬間消失,清潤的眸子裡泛起一抹殘戾之色來,隨手寒了一粒藥丸在穆清瑤嘴裡,身子如梭一般激射,飛旋在半空中,待殷寒石反應過來時,周圍已是一片慘嚎之色,原本守在四周屋頂的弓箭手一個個慘叫一聲過後,全都氣絕身亡,臉色清一色的發烏,全都中劇毒而亡。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之間,殷寒石完全來不及反應,而夜笑離的施毒功夫快、狠、準,強大得匪夷所思,他帶來的幾百個弓箭手在一息之間,全都喪命,無一殘存。
他真的小看了夜笑離,早就知道這位大錦的晉王世子身弱多病,因病而醫,因醫而懂毒,沒想到,他的毒功如此強大,先前,他完全是心慈,並下殺手,不然,這裡早就遍地橫屍了。
“也傷我娘子的人,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夜笑離看了眼穆清瑤,見她臉如金紙,雙眼緊閉,整個人變得更加陰沉冷厲,強大的氣場陰冷可怕,象一坐隨時都會崩裂的冰川。
殷寒石平生第一次感覺死亡的氣息是如此向他迫近,饒是他武藝高強,也生了逃意,對方明明人是個二十郎當的青年,看起來清瘦病弱,卻讓他這個南楚第一強者感到恐怖可怕,腳尖一點,就想逃,但是,晚了,夜笑離如發怒的獵豹一樣向他撲來,殷寒石立即調動罡氣護住全身,以防夜笑離那令人防不
以防夜笑離那令人防不勝防的毒功,但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夜笑離根本無意向他施毒,頭頂掌力鋼勁如鐵,迅猛地向他砸來,他運氣相抵時,左臂被夜笑離拽住。
小齊便眼睜睜地看着自家最強大的舅舅如一個布偶一般,被夜笑離捉住手臂前後摔打,緊接着,一聲慘叫,殷寒石的一條胳膊被生生撕扯下來,血雨漫天。
場面殘烈可怖,小齊差點嘔口出來。
殷寒石被夜笑離負住前後摔,他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能軟弱過,他的手,如被鐵鉗夾住,任他掙扎,也未能掙脫絲毫,真不知這麼瘦弱的青年,如此強大駭人的內力是如此修來的,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先前的對抗,對方根本就只用了三四成功力,或者說,是自己將他的潛力激發出來。
若任他摔打下去,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破裂,殷寒石到底是強大的武者,心一狠,捨棄自己那條被拽住的手臂,兩廂一扯之下,那條左臂便被撕斷,痛得差點暈厥。
夜笑也似乎也沒想到殷寒石對自己都如此狠心,冷笑着扔了那條手臂,回頭看了自家娘子一眼,見她臉色稍稍緩了些,冷冷迫向殷寒石,殷寒石痛勁還沒緩過來,見他迫來,嚇得臉色發青,顧不得劇痛,連連後退。
夜笑離緩緩拿出一個藥瓶來,揭開,那小小的白瓷瓶口立即冒出一縷白煙,殷寒石立即毛骨聳然,大駭道:“你……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爺自小就玩毒,但還從沒拿活人做過試驗,更沒拿你這樣的武功高手做過藥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來南楚一趟,也算是撿了一點好處。”夜笑離笑容清淺,但看在殷寒石和小齊的眼中,便陰森得如地獄搜魂使者。
“你……你要拿活人當試毒……”殷寒石的聲音在發顫。
“原本尊你是南楚第一高手,所以並不想對你用毒,你先是以第一高手的身份施暗算,這些都罷了,爺還打算與你以武力與你公平打一架,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暗算我家娘子,她是本世子爺的逆鱗,任何傷害她的人,都會生不如死。”
夜笑離說着,手中突然多出一張細網來,向天一拋,對着殷寒石當頭罩下,殷寒石運起殘留的手臂,腳尖急點,想要逃開,但是,那小小的網罩根本不是要捉拿他,而是發出密密細細,如汗毛一般的銀針,密集向他襲來,比起曾經聽說過的暴雨梨花針還要可怕密集,他忙揮袖,想擊散那針雨,可千萬個細針齊射,他又如何全避得開?
頓時,滿頭滿臉都是銀針,被扎得象個刺蝟一樣,而細針所扎之處,都起了一個小黑點,南楚第一武者殷寒石,整個人便象木偶一樣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原本精光四射的雙眼,呆滯無神,死氣沉沉,沒有半點鮮活之氣,若不看他胸前還有些起伏,還以爲他站着死去了。
夜笑離還真說到做到,真的將南楚第一高手變成了他的藥人,武功內力都在,卻失去了靈魂,以後便是一具行屍走肉,以前太子殿中,救過穆清瑤的高大鐵衣人,就是夜笑離的傑作。
從小到大,練武練毒,遇到不少敵手,看不過眼的,夜世子爺便以此法炮製,將對方便成藥人,任他驅使。
小齊的臉變得蒼白如紙,他急切地看向穆清瑤,嘴脣幾次蠕動,卻半個音符也未能發出。
場中,他的舅舅已然成了廢物,他除了驚駭,卻不見有多傷心,只是痛苦地看着昏暈不醒的穆清瑤。
夜笑離將穆清瑤抱在懷裡,抓起她的腕脈,還好,只是震暈了,幸好有驟風攔了一攔,否則,內臟定然受傷。
感覺自家娘子並無大礙,這纔過去撿查驟風的身體。
驟風吐了一口血,艱澀地笑道:“爺先救世子妃,屬下死不了。”
還能說話就沒事。
夜笑離淡淡一笑,塞了一粒藥丸在他嘴裡。
驟風盤腿就地調息。
穆清瑤緩緩醒來,當看到遍地屍體,和變成木偶的殷寒石時,驚得目瞪口呆。
夜笑離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頭埋在她肩上:“你嚇到我了。”
聲音柔柔的,還帶着一抹驚懼。
剛纔自己肯定被殷寒石那一掌擊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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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定是嚇壞了,以爲自己死了吧。
心,軟軟柔柔地,擡手抱住夜笑離的頭安慰:“怕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恢復能力最強,傷得再重,也無關性命的。”
“不許亂說,是我沒用,沒能護住你,讓你受傷,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保證。”夜笑離自責地說道。
穆清瑤的心暖暖的,甜甜的,如炎炎夏日中,喝下一杯加了蜜的井水,甘甜清冽。
大家收拾殘局,正要離開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急驟而密集,看來,這裡的動靜又引來了一撥人。
夜笑離垂眸看穆清瑤:“怕了嗎?”
穆清瑤搖頭:“有相公在,什麼也不怕。”
她只是暈迷了一會兒,幾百號人就死於非命,還有那可大得可怕的殷寒石也成了他的藥人,這個天下,最可怕的應該是他纔是,好在,他是她的守護神,而非敵人,有這樣可大的人護着,她還怕什麼?
夜笑離抱起穆清瑤,縱身飛上屋頂,遠遠看去,只見鐵騎鐵甲的軍隊正向此處奔來,足有五百人之多。
殷家人爲了滅掉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
血本。
也不知言若鴻此時何在。
這些人,一個個鐵盔鐵甲,手持弓箭,護甲全身,就算施毒,也只能將毒氣散發在空氣中,如此一來,便會有很多無辜百姓受難,看來,殷家人是有備而來,已經防着夜笑離的毒功了。
穆清瑤皺眉,這隊騎兵比先前的殷寒石還要讓人頭痛。
“咱們逃吧。”識時務爲俊傑,沒必要與對方硬拼,何況驟風已經傷了,自己這一邊只有幾個人可用。
夜笑離淺笑:“娘子怎麼不早說啊,早說早逃啊,現在,你看……”
他將她的頭掰到另一邊,穆清瑤就苦笑,果然不是一方有鐵騎,而是四面八方全都有,正向這邊撲來。
“他們是想把中們踏成肉泥麼?”穆清瑤道。
“嗯,還可能做成餡餅。”到了這時候,夜笑離還有心思開玩笑。
驚雷拎着小齊躍上來,冷笑:“讓他們來好了,殷家人不就是想救這小子麼?乾脆把他也變成藥人,殷家人沒有了這位繼承人,再橫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穆清瑤就看向小齊,少年臉上多了一層陰戾與感傷,少了先前的傲然與驕橫。
眼神卻平靜得很,聽了驚雷的話,也沒有多大懼意,見穆清瑤看過來,他水潤的眸子也迎上,淡淡的,軟軟的,還有一絲委屈,就象過去許多次,在外頭受了欺負,見到穆清瑤時那樣,倔強中,帶着一絲孺慕之色。
穆清瑤冷笑:“別拿這樣的眼光看我,小齊,你的眼神已經打動不了我的,我若再對你心軟,便不是養白眼狼,而是毒蛇。”
小齊眼中滑過一抹痛色,緩緩別開眼去道:“我可以讓舅舅退兵。”
穆清瑤道:“但前提是放過你對嗎?然後讓你繼續對我耍陰謀詭計?”
小齊垂下眸去,掩去眸中那一抹失望,不再說話。
鐵甲兵很快就逼近,打頭的,果然是在大錦見過的殷姓官員,小齊的小舅舅。
一條不太寬闊的街道,被鐵甲兵團團圍住,先前還探頭出來看熱鬧的百姓們嚇得全都縮回家裡,關門閉戶,連看熱鬧都不敢了。
“放開世子!”小齊的小舅殷寒草朗聲喝道。
這兩兄弟連開場白都是一模一樣的,一點新意也沒有。
夜笑離懶得理他,淡淡地看着黑壓壓排在街上的鐵甲兵們。
“舅舅!”小齊卻開口道。
“小齊,你別怕,舅舅來救你。”街道上的慘景讓殷寒草觸目驚心,這些人,都是他精選出來的精兵強將,竟然在一夕之間全都成了死人,而殷家最引以爲豪的殷寒石,一條手臂被廢,左肩仍血流不止,眼神呆滯,象個人偶。
而夜笑離這一方,加上墨玉那個丫頭一起,也才五個人,卻只傷了一個而已,其他人完好無損。
言若鴻的這個幫手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怕,竟然連寒石也不是他的對手。
“舅舅,算了吧,放過他們。”小齊軟軟地說道。
殷寒草眼圈一紅道:“不可,小齊,你是主上,不可以放棄,更不可以投降。放心,舅舅會救你。”
小齊纔是殷家的籌碼,若沒有小齊,殷家還拿什麼爭?
所以,殷寒草怎麼也不會放棄小齊。
更不許小齊放棄。
“可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傷了我家小姐。”小齊含淚點頭,這個時候的他,纔有點象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看到家長時,會委屈,會傷心,會害怕,比起先前的狠戾陰毒了,看着順眼多了。
殷寒草眼神凌厲地射向穆清瑤,就是這個女人,壞了小齊的大事,若非她跟到南楚了,再過一陣子,小齊就能成功地登上皇位了。
偏生小齊還這麼在乎她。
而且,對她的感情很特殊,不止是救命之恩,還有親情,還有……別的依戀之情,小情對自己的孃親,都未象對她這樣。
穆清瑤冷冷地睨了一眼小齊:“放過我?如果你傷害了我的相公和朋友,我一樣也不會放過你,同樣會恨你,所以,小齊,用不着你對我特殊對待,你我之間,在梨妃遺體被炸的那一天起,就恩斷義絕了,就算你對我手下留情,我也不會生出一絲感激之意來,所以,讓你的舅舅放馬過來吧,等着我家相公把他也變成藥人。”
小齊臉上的委屈之色更濃,再擡眸時,眼裡有了怨恨之色,臉色一橫道:“好,你也可以拿我當人質,我也不會怪你心狠,就算死在你手裡,我也無怨,怪只怪我本事不精,鬥不過你。”
“這纔是真正的你嘛,記住,別在我跟前裝無辜,裝弱小了,我看着噁心。”穆清瑤道。
驚雷拎起言若齊,大聲道:“如果不想讓這小子少隻眼睛,少條胳膊的話,退後。”
殷寒草冷冷地瞪着言若齊,冷聲道:“神箭手何在。”
立即有十名鐵騎齊齊縱馬過來,排成一排,舉箭對準屋頂上的人。
“本官勸你們最好不要傷了世子,否則,這裡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世子少一根頭髮,也要拿你們的血來填補,現在我數三下,放過世子,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我便讓人放箭。”
穆清瑤冷笑,對小齊道:“你那舅舅就不怕我們拿你當擋箭牌麼?這是要救你呢,還是要殺你呢?”
小齊嘴角扯了扯,並不說話,一雙大眼緊緊瞪着殷寒草,眼底卻多了一抹得
多了一抹得意。
時間凝滯,雙方都沒有動,十個神箭手也象是做擺設的,並沒有發箭,而殷寒草象演小品一樣,突然擊掌三聲,一個鐵甲人從隊伍裡,推出一個人來,墨玉和驚雷幾年看得莫明其妙,那不是鎮南王府的小丫頭小秋麼?他們把她抓來做什麼?當人質?
或者真當他家世子爺和世子妃是聖母大帝,只要有無辜之人,就會放棄自己的生命而去救?真是笑話。
只有穆清瑤臉色大驚,急切地看着小秋。
小秋早嚇哭了,嗚咽道:“做什麼?做什麼抓我,我只是在他們家買過兩瓶香油而已。”
夜笑離也擔憂地回頭看了穆清瑤一眼,目中有着猶豫。
穆清瑤心急如焚,卻不好道破,無奈地看着下面。
殷寒草冷笑着走近小秋:“你的易容術還不錯嘛,對了,是阿鴻那小子幫你的吧,潛進鎮南府,就能請來鎮南王爲你們撐腰啦?告訴你,你姐姐前腳走,本官後腳就進了鎮南王府,鎮南王答應本官,絕不插手奪嫡之事。”
穆清瑤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本想拖延時間,希望鎮南王能出手相救,沒想到,殷寒草早就有預謀,斷了她們的這條後路。
墨玉驚呼:“那是……是二小姐,她……她扮成了鎮南王府丫環的模樣,怪不得我覺得好生熟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被墨玉說破,小秋乾脆將臉上的面具一撕,果然露出穆清婉秀麗的面容來。
穆清瑤的心就往下沉,原本她在鎮南王府就認出了小婉,只是看小婉沒打算與她相認,想着小婉肯定有打算,她在鎮南王府也能幫到自己,便沒有叫破,沒想到,她竟然被殷寒草發現,捉來當人質。
“殷大人,放過我家妹妹,我放過小齊,有什麼話,大家好商議。”穆清瑤朗聲道,小婉是她最愛的妹妹,她想幫言若鴻,但是,不能拿小婉的命去賭。
“是啊,你放了我吧,我把小齊給你送過來。”穆清婉並不害怕,只是被那黑甲人擰得手痛,皺眉秀眉道。
“你當我是傻子麼?兩邊一同放人,否則,本官就在此處耗着,餓也要餓死你們。”殷寒草道。
這確實不失一條好計,夜笑離毒功強大,若強攻,肯定會損失不小,困住他們,一是消耗他們的體力,而是消磨他們的意志,自己這方完合要以當着他們的面喝酒吃肉,並沒有損傷,等他們體力耗盡時,再去救小齊也容易多了。
夜笑離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與穆清瑤對視一眼,點點頭。
其實,穆清婉在對面,他們也投鼠忌器,換回小婉,他們還可以衝一衝,有破圍的可能。
“好,換人。”夜笑離道,他親自拎起小齊,向對面走去。
殷寒石知道他毒功厲害,突然撬開穆清婉的嘴,塞了一粒東西在她嘴裡:“夜笑離,你敢對世子下藥,你家小姨子的命也不會長久。”
夜笑離輕蔑地看他一眼道:“用得着麼?也不想想,天下還有本世子不能解的毒藥麼?”
殷寒草臉色訕訕地一笑:“確實。”
雙方很快走近,夜笑離將小齊往前一推,驟然躍起,抓住穆清婉的肩往屋頂一扔,然後身子象一片樹葉一樣伏地一捲,手中藥粉激撒。
小齊早在他一推時,奮身躍起,直撲向殷寒草,殷寒草張臂抱他,根本沒注意到夜笑離會突然發難,而夜笑離撒完藥後急撤回來,將穆清瑤和穆清婉兩將妹一手一個,壓伏下來,伏在屋頂上。
一陣馬鳴嘶叫,鐵甲人都穿了防護的鐵甲,毒藥難以傷到,但馬兒卻都是裸着的,那一把藥粉立即藥倒前面十位神箭手的坐騎。
沒有了高度,想要射中身上屋頂,又伏下身的夜笑離和穆清瑤他們,很難。
但是,十個神箭手雖然落馬,很快後面便有十匹馬替被上來,情形很快又恢復原狀,穆清瑤幾個還是被圍了個結實。
用作擋稍牌的小齊現在也安然回到了殷寒草懷裡,他們再沒有可用之牌。
殷寒草得意地哈哈大笑,“夜笑離,都說你智機無雙,現在看來,愚笨得可以,現在,就算你身插雙翅,也難道本官的天羅地網。”
夜笑離也笑:“是麼?你真覺得,你這張網很結實麼?殷寒石,去,給爺撒條口子出來。”
殷寒草正舉手,下令放箭時,原本呆滯的殷寒石如颶風一樣向他攻去,雖然只剩一條胳膊,但南楚第一武者又豈是泛泛之輩,一條胳膊也武力值嚇人,一掌劈下時,倒下三匹馬,兩名弓箭手被震得吐血。
殷寒草大驚:“大哥,你在做什麼?我是寒草啊。”
殷寒石根本充耳不聞,眼神滯紅,象一頭戰獅一樣攻向黑甲人。
黑甲人喝灰全副武功,便他們武力值相比殷寒石來實在差得太遠,又因着他的身份,不敢肆意擊殺,頓時,斷肢殘軀亂飛,殷寒石的武功值發揮殺人機器的作用,象收割機一樣收割着黑甲人的生命。
“大人,放箭吧,再這樣下去,我們損失慘重啊。”一名將領看不下去了,急急道。
“可是,他是我大哥啊。”殷寒草不忍道。
殷寒石不止是他的大哥,也是殷家的驕傲與柱石,殷家這幾十年由普通的世家壯大成南楚第一世家,不僅是攝政王妃的功勞,還有這位南楚武功第一的殷寒石,正因爲他的強大無匹,才
大無匹,才讓許多南楚世家忌憚。
“放箭,他已經是個廢人了,早失去了感知,再放任,確實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坐在馬上的小齊卻果決地擡起手道。
殷寒石愕然地看着他:“小齊,他是你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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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寒草知道自家大哥素來驕傲,現在成了一臺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由夜笑離控制,若他有知,肯定寧願死也不願意這樣,小齊的話沒有錯,可是……
“別猶豫了,再猶豫下去,這些兵士們全無辜慘死更多。”小齊說着,手一揮道:“放箭,射向殷寒石。”
那將令早就等着這一句話,立即揮旗,百箭齊發,齊齊箭向殷寒石。
殷寒石恐怖地旋身而起,許多箭矢都被他反彈,激射回來,射傷不少箭手,但他再厲害,也抵不過一陣緊似一陣的箭雨,終於,一根箭直撲入他的胸口,插進心臟,殷寒石高大的身軀晃了晃,站定,整個人象呆滯了一樣,眼神卻活動了起來,似乎人也醒過來了,但是,箭手們沒有反應,箭早就脫弦而出,接二連三,上百枝箭頓時將他射成了刺蝟。
“寒草,我是大哥……啊。”殷寒石怔怔地看着殷寒草,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爲何自己的親弟弟會帶人射殺他。
“大哥……”殷寒草悲痛欲絕,大聲哭道:
“快,快救大哥回來。”
“不許碰他,他是個毒人。”小齊卻及時制止道。
“小齊……”殷寒草沒料到,到了這個時候,小齊還如此冷酷無情。
“小舅,大舅身中劇毒,你看看,他碰過的兵士,都成什麼樣了?”小齊道。
殷寒草看了一眼四周,只要有與殷寒石肌膚相觸的,果然都發出一陣焦臭味,冒着青煙,夜笑離的毒太可怕了,連綿不絕,誰碰誰倒黴。
“而且,大舅現在救回來,也沒有命了……”小齊的聲音終於帶關睛絲哽咽。
殷寒草木然跪了下來,向殷寒石拜下:“大哥……”
殷寒石放聲大笑:“好,好,想我殷寒石……戎馬一生,從未逢敵手,夜笑離,今日死在你手裡,殷寒石不虧,只是,小齊果然是隻白眼狼,我這條命,死得太不值了。”
說完,高大的身軀仰天倒下,虎目圓睜,死不冥目。
小齊翻身下馬,失聲痛哭:“大舅,大舅,你別怪小齊好不好,小齊也是……也是實事求事啊。”
殷寒草悲動過後,扶起小齊,眼神卻不若過去那般慈愛:“世子,快起來,你不能下跪。”
“小舅,大舅是小齊的長輩,跪他也是應該的。”小齊哭道。
他方纔下令,救了不少兵士,將領們倒覺得這位幼小的世子爺冷靜睿智,方纔那情況之下,再婦人之仁只會死傷更多無辜的士兵,也救不了殷寒石,太不值了。世子爺倒是果決得很,這麼小的孩子,讓他親自下令射殺舅舅,着實難爲他了。
“來人,將那間鋪子給本官給轟了,無論死活。”殷寒石的死讓殷寒草痛徹心屝,他再不猶疑,冷靜地下令道。
“不行,不能讓他們死,夜笑離可是晉王世子啊,惹怒了晉王,後果不堪設想。”小齊卻大聲阻止道。
“晉王再本事,還能帶兵攻打南楚不成?若是如此,南楚便投向南越又如何?”殷寒草不顧小齊的反對,果斷下令。
弓箭手早就對夜笑離幾個恨之入骨,他們人還未動,帶來的幾百人就死傷了大幾十個,血肉橫飛,死狀極慘,早想將夜笑離幾個剁成肉醬了。
箭上弦,只等發令,就會萬箭齊發。
小齊急急地看着殷寒草,目光復雜。
殷寒草道:“小齊,成大事者,不可心軟,不可有情,你明白嗎?”
小齊點了點頭,殷寒草舉起的手,往下一壓。
冰寒的箭如雨點一樣向穆清瑤幾個射去,而此時的夜笑離,正一手一個,抱着穆家姐妹早就潛進了屋裡,躲在牆後。
“要是有暗道就好了,相公,看樣子,咱們今天怕是要交待在這裡了。”穆清瑤半依在夜笑離懷裡道。
“不沒到最後一刻呢,不能輕言死。”夜笑離風淡雲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道。
可是,外面的箭如雨一樣密集,也不知道驚雷和驟風兩個能堅持多久,還有墨玉,她武功可不高……
而正在此時,外面響起一陣騷亂聲,夜笑離和穆清瑤悄悄將頭伸到窗邊,不由駭然,只見箭停,而鐵甲人正互相殘殺,打成了一團。
穆清瑤愕然道:“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
夜笑離道:“我們還剛成親,連兒子都沒生呢,你家相公哪捨得就死啊,我還想跟你一同到老,將來看着兒孫繞膝呢。”
穆清瑤暈,捶他一下道:“說重點好不好,他們怎麼了?你下了藥?”
“你也把你家相公說得太神乎其神了,那些人都帶了防護鐵面,那麼容易下藥的麼?”夜笑離道。
穆清瑤正要再說話,穆清婉道:“姐,你好吵。”
穆清瑤瞪眼,敲她的頭:“才若不是你,小齊也不會逃了。”
“你自個根本就捨不得殺他好吧,不算要換人,之前你也可以打斷他的
以打斷他的手腳啊,那小子就是個白眼狼,你看他,連自個的親舅舅都捨得殺呢,沒心沒肺的鐵石心腸的東西。”穆清婉道。
穆清瑤氣笑:“我傷他,殷寒草若是傷你怎麼辦?你個沒良心的。”
穆清婉道:“別吵了,快看,那個武功最強的,最帥的,他已經殺死十個鐵甲人了。”
夜笑離拉起穆清瑤:“走,可不能只看熱鬧,阿鴻會生氣的。”
“阿鴻?阿鴻在哪裡?”穆清瑤愕然道,她只看見了鐵甲兵在混戰,哪裡看得到言若鴻的影子。
“說了那個最英俊最厲害的那個就是阿鴻啊。”穆清婉早就執劍跳了出去,夜笑離拉着穆清瑤也一同出來,屋頂的驚雷和驟風見世子爺出來,也跳下來,大家一同向黑甲人撲去。
殷寒草的武功雖不如殷寒石,但殷家家傳絕學確實厲害,驚雷與驟風兩個同時戰他,他也應付自如,並不見有多吃力。
穆清瑤身輕如燕,這樣的戰團她最拿手,鐵甲人護得再嚴實,她也能找到他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小小的刀片遊走在黑衣人的手腕與喉嚨之間,不多時,已經割斷了好幾個黑甲人的喉嚨。
“阿瑤,別亂殺,有的是我的人。”言若鴻的聲音自身旁響起,穆清瑤愕然地回頭,只見鐵面裡,一雙久違的桃花眼,灼灼有神地看着她。
“你當我是傻的麼?你家的黑衣人都有記號的。”穆清瑤嗔他一眼,這傢伙,也不早點現身,害她躲在屋裡以爲自己要死了。
“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啦,沒意思。”言若鴻眨巴着眼道,隨手又殺死一個鐵甲人。
“你的人有多少?”殷寒草帶來的人足有五百之多,她們幾個就算殺個精疲力盡,也難殺完,何況還有幾名武功高強的將領在,很難對付。
“不多,一百個而已,都是我的死士。”言若鴻道。
“夠了,等着晚上回去喝慶功酒吧。”穆清瑤喜道。
言若鴻眼一熱,這個女人,說了不讓她來,她還是來了,而且一來,就鬧得天翻地履。
若不是她,自己很難找到消滅殷家主力的機會,現在殷寒石滅了,只等殷寒草,沒有殷家,小齊還靠誰來支持?那些沒用的肱股大臣?
戰鬥正酣,遠處傳來一陣激烈的鼓聲,那是皇宮方向響起來的,而遠遠的,鎮南王率領皇家御林軍正往這邊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