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果然是煎餅果子和野菜湯,隊伍裡的人做了雞蛋餅,切成一塊塊的,太醫們餓了讓宮女喂一塊,繼續爲傷員作手術。
他們珍惜這種不休息,連續工作的機會,平時遇不到,沒有那麼多的外科手術要作。
在應天府,太醫院的太醫會在下丘村一條街找地方爲百姓問診,要麼就去惠民藥局幫忙。
也有的太醫發現別人到下丘村一條街太遠,他們幾個人商量一番,找個車到遠點的地方,應天府大着呢。
反正他們哪都不花錢,趕車的人一聽他們要僱車,同行們差點打起來,最後抽籤。
抽中的人像中了大獎似的,高高興興地趕着車帶太醫們到某個地方,他的車就停在那旁邊。
他不走,等太醫們幹完活兒,再給太醫拉回來,一般太醫就會問問他家中的情況,如果正好順路,到他家瞧瞧。
別看惠民藥局不花錢,裡面的醫官本事小啊!遇到太醫在那裡坐鎮還好,遇不到怎辦?
除了能拉太醫到自己家給家人把脈,第二天喊着某某太醫昨天坐的我的車,保證有人願意坐。
那可是太醫坐的車,身體不舒服,也搭乘一次,說不定病就好了。
真有用,腦袋不舒服的,坐了一次,下車的時候就發現不難受了,太醫厲害!其實給他吃一片安慰片能起到同樣的作用。
太醫們有追求,大明大力發展醫學、醫藥行業,他們能夠教學。
現在正好多練練刀法,看誰都想切一下。
“方纔看着受傷的人,想吐,肚子裡難受,看了一上午,已經適應。”
朱樉的應激反應熬過去,最開始刺激到神經系統,胃酸分泌多,還要倒流,多虧未吃飯。
見的傷員數量增加,他眼瞧着大家忙着救治,情懷不同,情緒穩定。
此刻不覺得有血腥味兒,正常吃煎餅果子、喝湯。
野菜湯裡沒有雞蛋,鳥蛋同樣找不到,路上抓到野味什麼的,直接給大家分掉,無須全送到中軍。
只是野菜湯不放雞蛋,卻有油水,用大醬爆的鍋,跟大醬湯似的。
“我好一些,不那麼難受,北元的傷員被救治的時候還是很享受的,除了沒有麻藥與抗生素,其他該有的藥全有。”
朱棣表示自己比較頑強,咬咬牙便堅持住了,他觀察北元的傷員,自己一方的無須管,定然是最好的藥給用上。
下丘村實驗室中做出來的東西確實厲害,唯一缺點乃數量少,只能給部分人用。
而北元受傷俘虜,早上弄回來時還大喊着給個痛快,待把子彈取出來,或者貫穿傷給清創、上藥、包紮,他們很快安靜下來。
旁邊受傷的人跟着平靜,知道是在救人,不是用刀折磨人。
躲是躲不過去的,不讓處理,估計……
既然如此,木棍呢?找個結實的,桑木的不錯,有韌性,輪到自己時,咬住,來吧!就當是被虐殺。
傷口先清理,疼死個人啊!那玩意兒叫酒精?酒味兒確實濃,給喝一口不行?說不定就不那麼疼了呢!
一套操作下來,最後上藥,糊的藥粉,拿紗布包上,白色略微發黃的紗布瞧着就覺得安心。至於來的時候就快不行了的,有的能救回來,有的救的時候掛掉,有的則是感覺沒救了,爲何還開刀?
老五嚥下一大口煎餅果子:“戰爭帶來的永遠是痛苦,不打仗還不行,你不去打別人,別人不知道你有多厲害,總是想辦法欺負你。
只能用戰爭的方式讓別人知道你不好惹,以後才能和平,咱們就幹着此類事情。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乎!這是人家趙匡胤說的,可惜了李煜,好好活着不行麼?
人家劉禪都知道‘此間樂,不思蜀’,他若說想回去,那就立即送他去見他爹劉備。
哎呀!說起李煜,咱今天還給傷員們用了馬錢子呢!很好用,一個都未因此藥而死……”
朱橚說着說着說起了用藥的事情,不止下丘村實驗室裡有麻醉和止痛的藥,其他地方也有。
中藥這方面的效果其實也不錯,前提是有人給你用,單純止血的本地就有馬糞包,傷口小用着還行,大了單獨用它會起反作用。
弄到傷口上,那麼多粉末像糊一樣,跟人的血液與體液混合,最後出現膿腫。
關鍵在於消毒,外傷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很少單獨使用馬勃,口服也需要搭配其他藥。
朱橚說上癮了,大家不打斷他,聽着,正好休息。
那邊陸續有傷員回來,凡是抓到的俘虜,沒有一個身上不帶傷,至少得有個劃傷。
傷情分輕重不同交給不一樣的人救治,劃幾個口子,別看出的血把衣服都給染透了,實際縫合都不用。
拿酒精擦擦,紗布一纏,完事兒,明天這個時候把紗布打開,再用酒精擦,再纏紗布,這就叫換藥。
後來的俘虜能看到前面的戰友的情況,在那裡等着被處置。
傷重的喂一些藥,找個陰涼的地方一放,讓他們在那裡哼哼,不準叫喊,忍不住給跟木棍。
……
“死人身上除了衣服之外,其他的東西已經取下來,今天真是太累了,晚上咱倆喝酒,聞着你身上有血腥味兒。”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衆人吃過飯,里長又來找憨憨。
他不舒服,見到了太多的死人,他還要幫忙拍照片,看挖坑的情況。
坑自然是俘虜的北元軍士挖,他們自己也知道是埋死人的,挖深一點,土埋厚,避免出現瘟疫。
得到了醫治,他們打消了自己挖坑埋自己的那種想法,若是要坑殺,何必還給用藥,光是那個紗布看着就不一般。
還有那些個處理傷口的東西,人家自己的武器果然自己熟悉,就知道需要用什麼才能把鉛彈給取出來。
大口子看着裡面的肉已經翻出來了,換成以前,會發熱,然後說胡話,最後死去。
大明的人居然給縫上了,想縫衣服那樣縫,就只針不一樣,那樣的針……
早知道還不如把自己的傷口弄大點,不用幹活了,自己一身小傷,感覺沒有不疼的地方,還得挖坑。
再看看,這個活着沒,那邊說了,萬一遇到活的,還得繼續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