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第1881章 你對爺最好

從長春宮出來,八阿哥的臉上恢復溫煦。

正好十二阿哥跟着一個太監從後邊出來,八阿哥就放緩了腳步,等着十二阿哥,兄弟一起出了長春宮。

十二阿哥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八阿哥也算知曉了這位弟弟素來如此,正心裡煩躁,也沒有開口。

也是因自家娘娘是後遷到長春宮的,要是早就是長春宮主位,那十二阿哥即便不是娘娘的養子,外頭也會將他當成是長春宮阿哥,跟自己當親密無間。

他只是盼着娘娘行事更周全些,不說成爲自己的助力,也別拖自己後腿。

這一點兒,還不能跟娘娘明說,否則娘娘心細,又要自怨自艾,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輕視她。

娘娘的長處,都在長相上。

偏偏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汗阿瑪也不是那種只愛美色的皇帝。

出了西六宮,十二阿哥就欠身告辭。

八阿哥見他要回阿哥所,不由納悶道:“十二弟不出宮給幾位叔伯拜年?”

十二阿哥沒有下旗,跟其他宗室也沒有往來,可是堂親近支叔伯,這禮數是不能省的。

十二阿哥道:“方纔在太和殿前拜過了。”

正好見到五哥跟九哥要給幾位堂親叔伯拜年,他就跟在後頭,一起拜了。

八阿哥想想,這倒是也符合十二阿哥的性子,就點點頭,道:“那你回吧!”

他這裡還有一圈要拜年,親叔伯、堂伯之外,還有安郡王府、信郡王府……

*

太醫院值房。

五阿哥問了人,直接傳來了早上去五貝勒府出診的太醫。

太醫看着五阿哥,有些忐忑。

五阿哥身份尊貴,親自來太醫院,這纔是第三回。

第一次是三十五年十一阿哥殤後宜妃病重,第二次是三十七年九阿哥查出不妥當後,第三回就是眼下。

五阿哥道:“我福晉的病勢如何,到底是什麼病因?是風邪入體,還是其他?”

太醫聽了五阿哥話,面上帶了躊躇。

五阿哥直接道:“脈案拿來,我要看一下。”

太醫欠身應了,讓身邊醫士去找吏目拿脈案。

少一時,五福晉的脈案送過來,五阿哥接了,翻開來細看。

只是上面寫的雲山霧罩的,五阿哥看得眼睛發直,也是不知其意。

他清了清嗓子,放下脈案,看着那太醫道:“還磨嘰什麼,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那太醫看了五阿哥一眼,才低眉順眼回道:“五福晉有些五志過極,憂過甚,肺氣有損;思過甚,夜不寐;恐過甚,又添耳鳴、暈眩之症……”

別說是太醫說着忐忑,旁邊的醫士聽着都想要遁了。

五貝勒府這是什麼險惡地界?

堂堂嫡福晉竟是又是恐又是憂的……

好像五貝勒府有庶長子,在宮裡讀書……

寵妾滅妻?

五阿哥仔細聽着,面無表情,等到太醫說完,開口問道:“風邪呢?是不是因夜不寐身體虛了,就外感風邪了?”

太醫:“……”

這不是說得很明白了麼?

五福晉這病,跟風邪不沾邊,不是外感風寒,也沒有起高熱。

五阿哥看着太醫,明白過來,道:“不是外感風邪,那我福晉怎麼啞了嗓子,還咳嗽了,四肢無力,差點昏厥?”

太醫心裡鬆了口氣,道:“福晉這病症還是從悲上來,應該是犯了眼睛……纔會嗓子嘶啞,肺氣有失,四肢發木……”

五阿哥皺眉道:“意思就是哭多了,是麼?”

太醫輕輕點了點頭。

五阿哥沉默了一會兒,道:“下的什麼方子?”

太醫道:“是補益肺氣與養陰潤肺的,主藥是黃芪跟人蔘,配藥是沙蔘、麥冬、石斛……”

說完方子,他頓了頓,道:“只是情志病,還需寬解心懷,清淡飲食,養氣凝神……”

五阿哥點點頭,出了太醫院。

他過來,其實想要問問福晉是不是“怒傷肝”。

他擔心五福晉的急病是從怒上來。

實在是福晉這病來的太巧了……

五阿哥擔心她是因聽了九貝勒府添丁的消息。

真要是那樣,那五阿哥可要頭疼了。

沒想到是從悲恐上來。

因兒子之事,五阿哥對妻子本存了怨。

眼下,聽到她如此症狀,倒是生出幾分不忍……

*

九貝勒府門口,九阿哥下了馬車,就見九格格腳步輕快地從府裡出來。

九格格雖是偷得一時閒,賴在這裡待了陣子,卻也曉得產婦要多休養。

吃了餛飩,姑嫂說說家長裡短後,她就告辭出來。

見九阿哥回來,九格格上前屈膝道:“九哥過年好,給您拜年了!”

九阿哥笑道:“呵,等着我回來,不會是爲了壓歲錢吧?”

九格格聽了,伸手道:“讓九哥猜着了,拿來吧您!”

九阿哥輕哼一聲,從袖袋裡摸出個荷包,放在九格格手上:“便宜你了,就多預備了這一個!”

今早他帶了不少壓歲荷包入宮,是給下頭的小阿哥的。

九格格心情大好,笑道:“那是妹妹趕得巧了!”

九阿哥忙擺手,帶了嫌棄,道:“趕緊家去,大過年的,別在外頭閒逛,都是成家的人了!”

九格格笑了笑,並不辯解,上了馬車。

九阿哥轉身進府,沒有直接去西廂房,直接回了正房。

等到簡單梳洗,換了家常衣裳,在熏籠旁邊站了站,他纔出去,往西廂房去了。

他先是掀開北屋簾子,見舒舒還醒着,沒有睡,就拉了一把椅子,在門口坐了,一副要長聊的架勢。

舒舒看見他這樣子,不由失笑。

不過她也沒有囉嗦什麼。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夫妻兩個大婚之後,除了出門的日子跟上回坐月子,其他時候坐臥都在一處,這樣分開,彼此都不習慣。

“小九又跟補熙嘰嘰了?”

九阿哥想到九格格,問道。

舒舒想了想九格格的狀態,不像是吵架過的,更像是懶得吵。

這樣的狀態,說不出是好是壞。

她就道:“估計是不耐煩見人,才拖延了回去的時辰。”

至於其他,舒舒沒有說。

要不然,倒像是搬弄口舌是非。

九阿哥道:“這居家過日子,不都是如此麼?小九就是看書看多了,不接地氣兒,只想着琴棋書畫,不想着柴米油鹽……”

舒舒道:“她是公主,過日子本就能隨心所欲,爺在她跟前可別絮叨這些。”

九阿哥想了想,道:“要是嫁到別人家,喜怒隨心就罷了;嫁到佟家,汗阿瑪應該還是盼着骨肉相親……”

舒舒道:“公主上面有皇祖母看着,還有德妃母跟四爺,若是覺得不妥當,會勸誡的,爺站在公主這邊,做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就行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是啊,咱們想做白臉,也輪不到咱們倆……”

他還不知道五福晉生病之事,想起嫂子們早上會過來,就道:“五嫂沒說什麼?前兒、昨兒,她是因什麼沒來?”

舒舒道:“五嫂今日告病,沒有入宮。”

九阿哥:“……”

這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他顧不得抱怨,倒是擔心起來:“她行事素來求全,尤其是長輩們跟前,只要能堅持肯定不會告假的,這病得不輕啊,怎麼沒聽過消息?該打發人過去探病的。”

舒舒雖有猜測,卻無實證,就按照七福晉的話說了。

“病來如山倒,早先應該忌諱沒傳太醫,外頭也不曉得……”舒舒道。

九阿哥聽了,搖頭道:“真是糊塗,這生病還能挑時辰?越是過年,才越應該早些診看,真要拖着病體入宮拜年,過了病氣給旁人怎麼辦?過給了其他人還罷了,皇祖母可有了春秋了,還要去給娘娘拜年,那邊還有個小十八……”

舒舒道:“誰也不想的,爺少說幾句話,顯得不厚道。”

九阿哥對五福晉這個親嫂子本有幾分埋怨。

至親骨肉,聞喜而動,本不該拖延不來的。

眼下知曉對方病了,自己誤會了,這埋怨就散了。

“行,不說了,五嫂如何,讓五哥操心;小九如何,由補熙琢磨去,爺只想你……”

九阿哥看着舒舒,不由自主說話都溫柔了幾分。

舒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這眼神未免太黏糊了些。

好好的,怎麼來這一出?

立春的緣故?

不用舒舒開口探問,九阿哥自己比比劃劃的,說了個齊全。

“這麼大的海碗,這麼大的餛飩,一碗十個,全肉餡的,那個油膩啊,一咬滋半口油……”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轉了低沉:“這是五哥的口味,爺什麼時候吃過這樣油的?也沒有那麼大的肚子,又不用娘娘動手包餛飩,不過是一句吩咐,煮兩樣餛飩不就行了麼?”

在翊坤宮時,他沒有露出來,可心裡不是不難過的。

“娘娘心裡有太多人了,還都排在爺前面,爺早就曉得這個,可爺還是盼着娘娘能多想想爺……”

舒舒看着九阿哥,帶了幾分心疼。

要說宜妃是有意的,還真不至於。

或許留兒子們吃頓小食,都是臨時起意,纔沒有安排的那麼周全。

可越是無意,才越是傷人……

九阿哥說完,心中鬱悶散了大半,看着舒舒道:“還是你對爺最好,爺以後也要對你更好,以後你想起對你好的人,爺要排在岳父、岳母跟縣主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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