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4章 蕭蕭而下(三十八)

第2554章 蕭蕭而下(三十八)

“我只是覺得氣味很難聞。”席勒看着袋子搖了搖頭說:“我並不害怕屍體,在哥譚,沒人會怕屍體。”

克萊盯着他看了一會之後,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又轉頭看向希瓦納說:“教授,這幾袋屍體是在您的房子裡被發現的,但我們並沒有在您房子周圍發現任何腳印……”

“那是你們的事!”希瓦納表現的有些憤怒,他說:“難道你要說是我把這人殺了並塞進袋子裡,扔在了我家後院嗎?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來這裡是工作的,不是來殺人的!”

克萊還想多問,此時那名更年長的老警察拉住了他並說:“警長,雖然一般拼屍塊這件事是在物證科做的,但如果現在大多的人手回不去,那麼在這裡也可以,能給我們提供一塊塑料布嗎?”

“倉庫裡有雨棚。”希瓦納站得更遠了,並說:“你們可以用那個,但用完之後幫我丟掉,太噁心了。”

他們很快拿出了塑料布,鋪上之後開始把屍塊平放上去,一些物證組的成員開始查找指紋等線索,另一些則在拍攝屍體照片,大家都圍着塑料布上的屍體忙碌。

那名老警察一直盯着席勒,席勒走上去看了一眼屍體,然後就明白,爲什麼這個警察一直盯着自己看了。

屍體的頭顱、手指、頭髮和生殖器全都不見了。

很好,動手的人和他一樣專業,席勒看到有個警察把對方的胸腔翻了過來,席勒在看到背部的那半個紋身圖案的時候瞳孔驟縮。

懺悔卡特爾。

他的腦中浮現出這個名字,在打量着對方的膚色,就明白這可能是另一個暗線,卻在此時被幹掉了,是誰幹的?

“砰!!”

“啊!!!”

接連的響聲從房子前方響起,席勒轉過頭去,而此時,克萊已經如一隻迅捷的獅子一般衝了出去。

他看到房子的信箱倒在地上,一個年輕的警官面色驚恐的站在正對信箱的門口,克萊衝過去之後,在信箱裡看到了一個人頭。

物證組的成員也跑了過來,把信箱扶了起來,而最後一個走回來的席勒聽到克萊罵了一句。

他走過去之後發現,一顆人頭直直的被卡在信箱裡,物證科的人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這顆頭拿出來。

克萊叫來了社區警察,經過辨認之後他們確認,這也是這個社區的住戶,住在這條街的另一頭,名字叫做皮埃羅·弗洛雷斯,今年32歲,兩年前結婚,妻子調去了大都會工作。

警官立刻開始安排人給他的家屬打電話,另一些則去攔住已經陸續趕到現場的記者。

“老天,別讓他們進來!”希瓦納表現的很焦急,他說:“我們要維護哥譚大學的聲譽,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在哥譚大學校長的房子裡找到了屍體,我還有好幾個項目合作要談呢!”

“克萊警官,你必須立刻爲我洗清嫌疑,否則我不得不尋求市政府和州議會的幫助!”

希瓦納加重了語氣,克萊警官顯然也是感受到了壓力,而席勒也說:“我需要立刻找到我的侄女,這起綁架案需要另立新案,我有權監督案件的進展……”

這個時候,希瓦納看了席勒一眼,席勒假裝沒發現他的目光,但他其實感覺到了。

席勒懷疑,渡鴉就是希瓦納趁亂弄走的,所有的這些案件,就是希瓦納爲了混水摸魚。

之前席勒就發現,希瓦納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渡鴉,他需要渡鴉體內的力量,但如果自己橫亙在渡鴉面前,對自己有所瞭解的希瓦納沒機會下手。

席勒認爲,那個突然拿刀上門的郵差,有可能是希瓦納控制或是挑唆的。

希瓦納作爲本社區的住戶,有太多的理由和機會去接觸郵差,很有可能就是在郵差下班的路上,隨便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讓它產生了可能會丟工作的惶恐,或者乾脆就催眠控制了他,讓他過來找席勒的麻煩。

希瓦納知道席勒不簡單,郵差找上門肯定沒命,但同樣也知道席勒要辦喬遷宴,殺了人之後,除了要處理,還要準備各類宴會用的東西,總會有不在家的時候。

而想把自己支開,除了要給自己找點殺人分屍之類的事做之外,還必須得製造一場混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其他事情上,才能給自己更充足的作案時間。

那麼剩下的一切就很好解釋了,希瓦納殺了個倒黴蛋,扔在了自己房子的後院,並報了警,謊稱有恐怖殺人犯殺人拋屍,先把警察引過來。

等警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被分屍的這個人身上的時候,再去把渡鴉綁走。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同時出現在兩名被害者身上的懺悔卡特爾紋身標記。

這個組織會和希瓦納有所關聯嗎?席勒不動聲色的看了希瓦納一眼,在腦中默默的回想着他的背景故事。

但是想來想去,也並沒發現希瓦納和美墨販毒組織有什麼聯繫,他家的那個公司規模也不算大,生意更是和毒品不沾邊,有什麼理由能讓他們兩個之間產生關聯呢?

如果沒有關聯,死的兩個人會這麼巧剛好是懺悔卡特爾埋在社區裡的釘子嗎?

席勒熟悉這些搞情報的組織的手段,他們通常不會在一片區域只埋一個釘子。

一方面是如果只有一個,那萬一斷線了,整個區域就會失去控制,另一方面是他們也擔心有人跳反,需要兩個或者多個人互相監督。

兩個或多個釘子之間身份必須不同,階層也最好不一樣,但卻能以某些方式進行聯絡,郵差和住戶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能買得起這裡的房子,就說明了你的階層,這個叫做皮埃羅的住戶,很有可能僞裝成了有錢的商人或是工作穩定的精英。

而郵差走街串巷,最利於收集情報,又能以送信的名目和住戶進行接觸,所以死在席勒手裡的那個人則是郵差。

懺悔卡特爾的行動邏輯有了,但是席勒想不明白,他、渡鴉、希瓦納,是如何與懺悔卡特爾的兩名毒販聯繫在一起的。

席勒確實得罪過懺悔卡特爾,或者不能說是得罪,當時在大西洲號上的時候,他殺了很多懺悔卡特爾的人,但那個時候他戴着面具,而且整艘船除了超能力者之外沒有活口,不應該有人知道是他動的手。

席勒和奧利弗的聯繫也大多都是地下的,他們可能知道有個人在頻繁和奧利弗通信,但卻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所以爲了奧利弗而來找席勒也是不成立的。

也有可能是,這個社區基本上是最後建成的唯一有空位的社區了,所以想在這裡埋釘子的懺悔卡特爾和想搬家的席勒剛好撞到了一起。

但席勒不認爲會有這樣的巧合,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會是哪個環節呢?

無數的信息在席勒腦中流過,

忽然,他找到了唯一一個交集。

席勒瞭然,他抿了一下嘴脣並說:“我必須得去找我的侄女,我不能允許她有危險。”

說完他就往警戒線外面走,立刻就有幾個警察攔住了他,他回頭看向克萊,希瓦納也走過來說:“別這樣,席勒,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侄女,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找他也未必找得到,還有可能讓你自己陷入危險。”

“抱歉,席勒教授,爲了抓捕嫌疑人,也爲了社區住戶的安全,警戒線只能進不能出,我認爲外面的警官已經和你說清楚了。”

“你懷疑我。”席勒用了肯定句。

克萊微微垂下眼簾並說:“社會地位的高低和職業都不是我排除兇手的必要條件,您必須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看到他們的反應,席勒知道自己內心中的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於是他說:“那麼就去我家吧,隨便你怎麼問。”

說完,席勒轉身就走,希瓦納也對着克萊勸說道:“我們確實應該坐下說話,但是我的屋子氣味太大了,我們兩個都有點接受不了,我想您也不希望我們兩個受到其他因素干擾吧?”

克萊只好點了點頭,跟在他們兩個後面去了席勒的屋子。

一樓有些凌亂,席勒想讓他們去二樓的客廳,但也知道,在兩方都視自己爲威脅的情況下,很難把他們請到一個距離出口很遠的地方。

於是他只能忍受着客廳的凌亂,在沙發上坐下,克萊坐到了他對面,希瓦納則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椅上,一邊坐着一邊擡頭打量着房間內的佈置。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克萊直接開口問道,就彷彿他篤定席勒昨晚一定出門了。

“我在後院聽到了動靜,於是就前往查看,發現我的圍牆上被人畫了標記,在哥譚這通常意味着你的房子將會被搶劫,我擦除了標記。”

克萊要求他指出標記的位置,席勒就領人過去看了,那裡確實有曾被塗鴉的痕跡,席勒用的清潔液,讓牆磚微微的變色了。

然後他們又回到了房中,克萊問道:“那麼你侄女呢?她昨天晚上在房間中睡覺嗎?她知道你出去了嗎?”

“她不知道,但她也沒有在房間中睡覺,我不知道她待在客廳做什麼,可能是半夜餓了,想吃東西。”

這是希瓦納舉起手說:“哦,我見到她了,昨天半夜我下班回家,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廚房裡,我怕他拿危險物品,就上去問了問,那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姑娘。”

“你們之間認識?”克萊皺着眉看向希瓦納問道。

“在夜市上見過一面。”席勒說:“我在給瑞秋找學校,希瓦納校長表示他可以幫忙,但瑞秋之前交了幾個朋友,是韋恩家的養子,他想和他們上同一所學校,所以我已經聯絡了丁香花街的高中。”

聽到“韋恩家的養子”,克萊面色微微一變,然後又聽席勒補充道:“他們幾個約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如果瑞秋不出現,那幾個小子肯定會找到這兒來。”

“我會盡快派人去找她。”克萊說。

他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記錄,並說:“我的屬下告訴我,您剛剛開車回來,請問您去哪兒了?”

“郵局,我去收請柬的回執。”席勒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喬遷宴的流程。

“這麼說你和郵差打過交道?”

席勒深吸了一口氣,他真是有點忍不住了,但是最近以來的普通人生活,讓他把那層人皮緊緊的焊死在了身上。

在心裡默唸了一萬遍“普通人不會精神分析法”,以及“普通人說話要隨和”之後,他咬着牙點了點頭說:

“是的,警官先生,我說了,我有過敏源詢問信和請柬要寄,我、怎麼、能、沒接觸過、郵差呢?”

“那麼他失蹤了,你爲什麼不報警?”

這話就像一隻鋒利的箭戳在了席勒的人皮上——這普通人他是一秒都當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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