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無覺禪師其實並不單純!
否則,他一個身居世外的光頭,四大皆空的,憑什麼會成爲別人佈局的隱患?
是故,林蘇不可能跟無覺禪師走得太近,更不可能將歸元寺視爲港灣。
現在,一切都如他之所料,無覺禪師是無間門的人!
他一直都站在三皇子身後!
三皇子從爭儲大戰中出局,都是林蘇之操弄,目前這筆賬暫且由二皇子頂着,風波還卷不到林蘇頭上來,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
他林蘇遲早都會暴露。
一旦無間門的人,將這筆賬真正記在林蘇頭上。
昔日同船而渡的三皇子,昔日他親手重歸的歸元寺,昔日與他禪房論禪,彼此欣賞的無覺禪師,都將成爲他的敵人!
這就叫世事無常。
事無常,路無常,敵人也無常!
次日清晨。
花園裡的花兒落了一地殘紅。
春已盡,夏已至,人間四月芳菲盡。
計千靈和豬兒並肩落在林蘇的小園中,計千靈輕輕一笑:“昨日二皇子殿下星夜傳訊,欲在流園舉辦辭春詩會,有意請你參加,讓我來徵求下你的意見。”
“辭春詩會?”林蘇輕輕搖頭:“讓他們玩吧,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這可不僅僅是熱鬧!”計千靈眼中有幾許神秘色彩。
“正因爲這不僅僅是熱鬧,我纔不能參加!”林蘇道。
計千靈仰面看了一會兒天空,輕輕點頭:“那走吧!”
“走!”
林蘇踏入她的法器金舟,破入蒼穹,射向西北。
兩人的話都只有半句。
但意思兩人都懂。
二皇子殿下舉辦流園辭春詩會,雖是皇子的日常,但是,此舉也有着明顯的用意,他走在招攬林蘇的路上。
詩會,高雅場所,適用於所有文人。
而林蘇,幾首傳世青詩流傳於世,詩詞造詣深不可測,正可通過這樣一場詩會,在文壇擦亮他的金字招牌。
這是爲他量身定製的一方舞臺。
這也是二皇子殿下跟林蘇正式結交的第一步。
但是,林蘇拒了。
爲何?
一般人是搞不明白的。
計千靈跟他交流過幾回,清楚明白。
她大腦中深深植入了林蘇的一個判斷:二皇子的路,長不了!
跟二皇子深度綁定,是一招敗筆。
所以,現階段,林蘇絕對不會跟二皇子接近。
這是一種非常離奇的關係。
他們二人任何場合都不接近,但是,他們的目標,卻總能在某一個點上相通。
除太子,除三皇子,都是這樣。
金舟之上,陽光耀眼,夜熒燈還是點亮了……
林蘇在這燈下,託着豬兒月夜之中從西山捉到的兔子,啃得嘴角流油……
豬兒瞅着他,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彎彎月……
他的思維自己跟不上,他的官路自己跟不上,但是,也還有跟得上的東西,那就是給他做好吃的,讓他一見到自己就咽口水……
這就是身爲小舔狗的基本覺悟……
計千靈目光慢慢擡起:“此刻前往西河巡視,是不是帶着另外一重考量?”
“比如呢?”
“比如迴避仙都官場上的那些宴會,也迴避某些人的刻意招攬?”
某此人,自然是有所指的。
林蘇笑了:“師姐果然還是懂我的。”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隱憂了!”林蘇道:“西河協議簽訂,某些人是不痛快的,或許他們會想着搞一搞破壞。”
計千靈微微一怔:“比如說紫氣文朝?”
“是!”林蘇道:“第一場鵲橋會舉辦的時間點是八月中秋,距今還有四個月,這四個月的時間,白玉京也好,東域仙朝也罷,都會積極籌備,兩方不會有雜音,也不允許有雜音,但是,對於紫氣文朝而言,卻是一個時間窗口。”
“他們……他們能破壞?”
林蘇輕輕點頭:“比如說,大軍出擊,直接拿下西河!”
計千靈全身大震……
如果是別的地方,紫氣文朝想拿下,也不太可能,兩朝爭端,直接攻城掠地,動靜也太大了些,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但是,西河不是一般地方。
這是兩朝真正的邊界。
事實上,在過去的上百年間,西河城也已經三度易手,兩方爭奪的拉鋸戰從未停止。
目前的西河,也是仙皇登基之後,在得到異族幫助的情況下,才從紫氣文朝手中奪來的。
紫氣文朝一旦再度發動大戰,將西河重新搶過去,也是有可能的。
“拿下西河……會如何?”計千靈道。
林蘇道:“一旦他們拿下西河,他們可以直接告訴白玉京,西河協議我朝與你們籤,他們可以一個字都不改,將協議重新簽訂一份。”
計千靈道:“輕易摘取我們白玉京的勝利果實?”
“是!”
“兩朝協議,真的可以用這麼兒戲的方式進行如此徹底的轉換?”
“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如此荒唐,但是,在特殊場景之下,卻是有可能的!”林蘇道:“知道特殊之處在於哪裡嗎?就在西河!”
“西河!”計千靈眼中光芒閃爍:“西河之側,三十六異族萬年祖地,而且還有一道通向西域靈朝的域門,白玉京若想得到更多種族的天驕血脈,西河,是他們無法捨棄的。所以,白玉京與東域仙朝的協議,看重的其實並不是東域仙朝,而是西河之地。”
“正是如此!”林蘇道:“西河之地在東域仙朝手中,白玉京與東域仙朝籤協議,如果西河之地在紫氣文朝手中,他們談判桌對面,大概也只能是紫氣文朝。”
“這就是紫氣文朝窺見的戰機。”
林蘇點點頭:“如果我是紫氣文朝的當權者,我會第一時間、不惜一切代價,拿下西河!”
兩人一番對話,豬兒全都雲山霧罩。
且不說她不懂,尋常人幾人能懂。
一般人看到的,兩朝協議,是不可能有變數的,因爲這協議代表着兩朝仙皇的各取所需,任何人想破壞,都是找死。
但是,林蘇卻透過現象看本質。
兩朝協議,不管表面上看何等冠冕堂皇,內部的實質,一定是對應各方需求的。
白玉京需要的,從來不是一份仙朝的協議。
他要的,是儘可能多的天驕血脈。
而西河,就是這樣一處獨特的地方。
西河之側,三十六異族!
你可以說異族不是好東西,但你不能否認異族血脈的強大!
一般地方,異族想進入很難,因爲人族與異族有天然的隔閡,億萬年都無法消除,導致異族的活動空間很小,進入人族地盤的並不太多。
所以,在別的地方設下兩方聯姻點,人族佔絕對主導地位,異族血脈很難進入。
西河不一樣。
西河是這世上,人種最雜的地方。
有着各種匪夷所思的血脈交匯。
三十六異族的血脈,三十六異族相互交匯形成的各種新奇血脈,還有從西域靈朝域門過來的外部血脈……
白玉京其實並不在意協議的對象是誰,他在意的只是這塊神奇區域。
這塊區域歸東域仙朝,東域仙朝就擁有談判主動權。
這塊區域若是歸屬紫氣文朝,紫氣文朝只需要一封書信,也一樣可以將白玉京拉到談判桌上。
此外,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三十六族!
三十六異族,目前歸屬東域仙朝,是仙皇陛下的宏圖偉略——他與異族王族聯姻,生下了二皇子,他對異族長期安撫……
假如西河被紫氣文朝強佔,紫氣文朝就可以以西河爲基,打造他們的異族勾連之路。
你紀昌能納異族王族爲妃,我紫氣文朝的君王難道就功能不行?我一樣可以納異族王族爲妃甚至爲後!
到了那天,三十六異族到底歸誰,就不是你紀昌說了算了!一旦三十六異族被紫氣文朝拉攏,東域仙朝西北大地,就會從東域仙朝版圖中剝離,而化爲紫氣文朝的勢力範圍。
這樣的契機,你說紫氣文朝會不會放棄?!
金舟穿空過,一穿八千里開外。
外面的風物漸漸發生改變,從一開始的煙雨畫坊鄉,慢慢變得空曠。
山在拔高,大地變得蒼茫。
盛夏的天氣竟然也在變冷。
西北蒼茫大地在金舟之外的億萬裡山河上,譜寫着屬於西北的大氣磅礴。
計千靈遙視前方:“我們得下地了!”
“下地?”
計千靈道:“文淵書閣中該當有記載,異族之地,不容飛越,唯有官路一條,方是入西河之正途。”
聲音一落,金舟落地,消於無形。
林蘇和計千靈、豬兒並肩行走在寬闊的官道之上。
官道之上還有很多龍馬車,龍馬,這種坐騎極是高端,在大蒼國唯有聖家、國外使節、諸侯王進京,纔會以龍馬拉車。
但在這裡,龍馬拉車,類似於另一個世界的出租車,平民坐騎而已。
林蘇三人雖然未坐車,但是,他們腳下一動,轉眼百里開外,又豈是龍馬能追得上的?
百里,三百里,千里,三千里,在林蘇大衍一步之下,只不過片刻時間。
終於,前面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氣派恢弘之至。
千里城池,高山爲城牆,兵旗招展於外,商貿繁華於都。
一條大江翻涌而去,江的兩側,亭臺樓閣,宛若仙都。
林蘇在城門口回頭,遙視蒼穹之外。
“伱在看什麼?”
“異族的天空!”
“異族的天空?你話裡有話啊,還是對不能橫穿異族祖地耿耿於懷?”計千靈道:“世上之事,需要換位思考,假如你是異族之人,你也絕對不希望一天十二個時辰,時時有人從你頭頂飛過,將你族的各處隱秘全都看透。所以,異族天空禁止飛越,纔得到仙皇默許。”
“師姐的安慰我自然能夠理解接受。”林蘇道:“但是師姐,你有沒有覺得西河城,其實是一座孤城?”
“天下之大,無窮極也,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空間,但是,只要能與外界順利連通,就算不得孤城。”
林蘇道:“眼前這座城的確有一條官道與東域仙朝連通,但是,假如某一天,這條官道封閉,卻又如何?”
“師弟想得也太狂野了,封閉官道,那幾乎等同於造反,現階段,恐怕也沒有人敢這麼幹。”
“是啊,官道非聖旨不可封,但戰爭卻是專門突破常規的,假如此刻西河城發生戰事,這邊官道封閉,大軍都過不去,那就好玩了。”
計千靈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你這是算準了,紫氣文朝的入侵一定會來?而且……而且這些異族之中,還會有人與他們勾結?”
林蘇淡淡一笑:“走吧!且看看我親手選擇的、談情說愛的專用城池,是怎樣一幅迷離風貌。”
他率先入了西河。
計千靈在後面瞅着他的背影有點懵。
談情說愛的專用城池?
是啊,這是她與他白玉之行共同定下的基調。
談情說愛似乎真是西河城的標籤。
那今天是不是就有點不太對味了?
我放着祖宗不祭,跟着他跑了上萬裡,來到專門談情說愛的地兒,祖宗會不會誤解啊?
祖宗有點太遙遠,一時沒回應。
但身邊的豬兒就象剛剛放進烤爐裡的兔子,整個人都香了,舔舔嘴脣很興奮:“他都說了,帶我進專門談情說愛的城池,小姐我……我……我有點緊張。”
你?緊張?你緊張個蛋!
計千靈斜眼視之,很想一瓢涼水將她澆個透心涼!
你這叫自我加戲!
他要真的打算下手弄你,竹林裡都可以弄,還需要跑一萬里來西河?
他怕了你娘了!
你娘不死,你脫單無望!
他纔不是來整你的活兒的,他要弄的大概是我……
你是不知道他從昨夜開始,就已經在撩我了,而且撩得相當露骨,連陛下賜婚這麼高大上的活兒都整出來了……
進入西河,林蘇多少有幾分眼界大開的感覺。
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異族與人族的交匯。
這裡的異族真是五花八門啊,有些他熟悉的種族,有些是不熟悉的種族,熟悉的有金族、石族、影族、翼族、木族,不熟悉的有天族、地族、玄族、黃族,還有其他只有想不到,沒有見不到的神奇物種……
天地玄黃。
是的,這裡的最核心四大種族就是天地玄黃。
天族,異族之王,就是二皇子的母族。
這個種族有什麼技能?
只有一個,融合!
他們的女性非常奇特,就象是天下最肥沃的土壤,隨便什麼種子種下去,總會長出奇奇怪怪的苗。
而他們的男性也相當強悍,種子生命力之頑強,那是無與倫比,林蘇一路上聽到了很多挑戰腦洞的傳聞,比如說天族男子可以跟樹生孩子……
林蘇是大蒼界的另類,他捅天捅地捅樹根,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污點,但他再驕傲也不能憑男性力量讓桃樹結果,天族的男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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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說牛不牛吧。
正因爲這種神奇的融合能力,他們纔是異族之王。
地族呢?是另一個極端,很純粹。
他們是爛泥地裡可以玩出花兒來的種族。
地族的人,身體可以幻化山石、泥土,遇到危險能夠化沙而遁,鑽地而遁更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正因爲他們出類拔萃的土規則之力,他們是任何一支種族不敢輕視的力量。
你敢惹他們,他們趁你練功之際,從地下悄無聲息地鑽將出來,摘了你的腦袋保證不驚動四周的陣法。
玄族,精通八十一種技能,他們的血脈之中充滿道性,天生近道。
黃族,主打一個身體強橫,黃嘛,金是黃,金屬也可以是黃,他們甚至直接吞噬各種金屬,號稱戰場機器的金族,其實是黃族的一個分支……
西河之中,是異族的樂園。
街道之上的行人,酒樓裡的食客,異族佔比大概十分之一。
這比例走遍天下,也是高得離奇的。
而異族的生意也是全城遍佈。
高端酒樓各有特色,而且特色鮮明。
青樓更不用說,蛇族青樓號稱腰軟水多,鱗族青樓號稱有攻城掠地的快感,啥快感呢?且聽我細細道來,鱗族等閒不動情,撩發了,她們堅實堪比龍甲的鱗片一開,裡面的火熱你不試試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男人嘛,喜歡的就是這一口,攻城之後再掠地快感十足。
直接城門大開,反而少了三分激情。
這是將心理學和人性研究透了,纔有鱗族青樓。
林蘇四處打量,捕捉着八方信息,不由得感嘆世界真奇妙,然後上了獸族一間酒樓。
一進酒樓,如同進了動物園。
虎形人爲掌櫃。
羊形人爲小二。
侍女頂着兩隻大耳朵,蹦蹦跳跳地上菜,跳將起來,她們前面的兩隻兔子足夠浪……
甚至比豬兒都浪三分。
據計千靈分析,林蘇瞅了這浪得飛起的兔子有十三次。
比較過分的是,這兔女似乎很享受這種目光垂顧,浪起來的時候,有幾分炫技的意思,她們還真的有技!比如說,胸一動,波浪四五重,一重一個樣,絕不重複……
這手段,豬兒肯定望塵莫及,自己要想達到這等造詣,可能還需要閉關再練天算之道……
豬兒也感受到了這種壓迫感與挑釁意味,她有反制措施,掃一眼兔女郎的臉,拿出了烤兔子:“公子,這菜食公子恐怕吃不慣,不如,你啃啃兔子吧!”
兩個兔女郎沒有任何反應。
豬兒很挫敗,給小姐傳音:“她們是不是有點遲鈍?爲啥我吃兔子她們好象沒感覺?”
計千靈一縷聲音傳過來:“所以說,你要多出來走走,別老是在家裡啃天啃地啃兔頭,沒見識了不是?她們是獸族!她們還管別人吃不吃兔子?這酒樓裡,紅燒兔頭是她們的拿手好菜!”
“小姐教訓得是!”豬兒當場表示:“我以後聽小姐的,天天跟着公子走江湖,增長見識!”
靠!
你這是長見識嗎?你這是心懷鬼胎、打蛇隨棍上!
天天跟着他,美得你!
下次我直接換人!
酒樓裡的拿手菜上來了,不只有紅燒兔頭,還有紅燒獅頭、紅燒虎頭,事實上,只要你願意,你想燒誰的頭都行!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錢!
幸好這兩位爺都不是缺錢的主,兩番立功,他們身上的仙元,一千加一千,一枚仙元下去,啥都搞得定。
就在酒菜俱在,脣齒留香之時,酒樓裡突然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想偷東西?”
林蘇和計千靈目光一齊移向窗外,盯着下方大堂。
豬兒也一步到了窗前,看熱鬧嘛,這丫頭從不滯後。
衆人目光齊聚中,場中有兩人。
一個白衣公子抓着一名黑衣年輕人的手,高高舉起,黑衣年輕人手上,是一隻白色的小包,潔白如玉,上方一根淡紅色的飄帶,飄逸之中閃着奇異的光輝。
黑衣年輕人臉色猛地一沉:“此物本是我族之物,識相的,給本座磕頭跪拜,本座只收回此物,不取你之性命!”
這聲音一出,氣度頓時無比的沉雄。
林蘇眉頭一皺,源天三境修爲!
此人竟然是源三修爲!
源三修爲能是小偷嗎?
計千靈一縷聲音傳將過來:“地族,而且身份不凡!”
地族!
林蘇自然也能看出來,這黑衣人是地族,但身份凡不凡的,他卻看不出來。
白衣人冷笑:“荒謬!你言此物是你族之物,你且道來,此物究竟爲何物?”
黑衣人道:“敢在本族偷盜,還敢違逆本座,去死!”
他的手猛然一幻,被白衣人抓住的右手,突然化爲黃沙。
黃沙一起,他脫離白衣人的掌控。
這一招之奇,匪夷所思。
這一招之妙,也彰顯地族之人的傳奇本能:化肉身爲黃沙,幾乎等同於化實爲虛,無懼一切物理攻擊。
然而,就在黑衣人脫困,帶着那隻潔白小包與白衣人遠遠分開的瞬間。
那隻潔白的小包之上,淡紅飄帶突然無風而起,一出就演繹出無盡玄機。
漫漫黃沙之中,小包似乎化爲一隻歸雁,縱然亂沙迷眼,它依然準確找到了歸途,飛向白衣人的手中。
林蘇眼睛猛然大亮。
黑衣人一聲冷哼:“找死!”
聲音未落,人已消失!
下一刻,白衣人身後,漫漫黃沙之中,一掌如山,壓向白衣人。
這一掌之威,整座酒樓似乎突然之間被放逐進無邊無際的萬里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