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就這麼一手捏着清單,一手握着茶杯,眼睛定定地看着鏡紅塵。
“您要問的話那能知曉的渠道可就多了去了,幾百萬人的明都可藏不住秘密。”
聞言鏡紅塵的手忍不住搓了搓茶杯,別的不說,光是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裡那些各有來頭的學員本就是個巨大的高級信息源。
嘖,這真是人一長大主意就多,管不住了。
想着想着,鏡紅塵不由得自顧自地發笑了起來。
霍雨浩皺着眉:“堂主何故發笑?”
鏡紅塵將茶杯放回茶几,伸手指着霍雨浩點了點。
“我笑你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得不多想得不少。”
“別說是你了,哪怕是我,在這種事上頂多也只有一部分知情權和更少的發言權,是否被太子和那羣混蛋拖下水我並沒有否決權,畢竟明德堂在這種事上只能擔任一個生產部門。我都只能坐着看的事情,你還能站起來擋着他們麼?”
霍雨浩聞言長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搖搖頭。
說的倒也不錯,他現在的發言權本質上都來源於鏡紅塵乃至孔德明的重視與期許,雖然看起來未來可期,但潛力還遠未兌現成實力,他不可能把期票當現鈔用,別人不會認的。
在一個固定的體系內被人提攜培養,固然可以享受到“提前收穫待遇”的好處,不過當領導自己都沒什麼辦法的時候,自然也就抓瞎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吶……”看着霍雨浩那默認的樣子,鏡紅塵一副“這下知道碰壁了吧”的表情,含笑道。
“大部分人涉及的權力,一般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前者是指那些權力來自於上級分發任命,離了頭銜便基本廢掉的人,多爲朝堂上那些沒有根基的官員。”
“而自下而上的後者……他們一般有自己的基本盤和支持者,有自己的根基。哪怕身上那些榮譽、頭銜、職位都被奪掉,他們也有能力很快東山再起。”
霍雨浩微微點頭,敲了下茶杯問道:“後者,比如您?因爲明德堂遇襲那件事雖然剝奪了您的公爵頭銜,但對您根本無甚影響。只要您還活着,明德堂和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領頭羊便舍您其誰?”
鏡紅塵含笑道:“不錯!”
霍雨浩:……
我奉承您一句而已,您怎麼當真了呢?
公爵頭銜對你沒影響是因爲你的權力和地位本就不來自於那個頭銜啊!
等徐天然把你的堂主和院長職位一薅,打發去天斗城養老的時候也沒見哪個研究員自帶乾糧繼續追隨你啊!
難不成紅塵堂主你真的覺得研究員們崇拜你是因爲你很有人格魅力?
普信男,真下頭。
人終歸是社會性動物,沒人能夠完全不受“社會職位分工”的影響,只不過程度有一定區分而已。
放在斗羅大陸上,那就是修爲和職位對個人的影響度不同,鏡紅塵本人的地位就很依賴“組織授予的資源調配權”,這是真正讓他區別於一般九級魂導師的關鍵。
主觀上不在乎、客觀上不依賴職位的一般有兩種人:孔德明、葉夕水、龍逍遙和穆恩那種已經在某一領域達到極致,根本不需要官方承認便有無數人願意追隨的無冕之王。
以及從來不依靠組織的資源一路爬冰臥雪修煉上來的散修……呃,或者叫野生魂師。
“雨浩,我這麼說,你明白你現在的處境了麼?本質上你的身份是在明德堂受重視的一員……發言權不可能超過我,實際上離軒梓文都差得遠,這就是自上而下進行按部就班承接所必然承受的困擾。”
鏡紅塵不急不緩地說着,霍雨浩默默點頭,但旋即又輕嘆一聲:
“但是轉型爲根基牢固的自下而上……嘖,要麼個人能力達到九級魂導師那個級別纔有充分話語權,要麼得有能力獨自開拓一個全新的重要領域,這可都是要靠時間和運道慢慢磨出來的。”
鏡紅塵給茶杯重新倒滿茶水,搖搖頭道:
“但你不一樣,我和孔老對你的期許也正是希望你不僅能挑戰最年輕的九級魂導師,更要成爲有能力開闢出一條新路、有着獨立於明德堂的其他基本盤的……那種開宗立派級的人物,否則只是把我的老路重走一遍而已,未免太過可惜。”
“當年孔老對我也沒有像你這般的重視,所以對你的期望也絕不僅限於我如今的水平。”
“就算以前你沒有領會到我們的心思,經過今天這種雖然反對卻也無能爲力的情況,總該知道着急了吧?”
“幸運的是,你的進度比我們一開始最樂觀的預期還要喜人,甚至現在就讓我們看到了能夠獨立創業的希望。”
霍雨浩思襯片刻,歪頭問道:“您是說魂靈那玩意?”
“不錯,雖然離不開帝天的指點和藉着機會從史萊克獲取的啓發,這般運氣讓人羨慕得眼紅,但事實就是這東西真的被你弄出來了,歸根到底也多虧你本身的實力。它未來的潛力你自己清楚,甚至可能比明德堂和史萊克加起來都重要。”
霍雨浩:“謬讚了……算了,其實我也覺得這東西確實改天換地的潛力。”
魂靈這東西怎麼說呢……
沒有實力,全是運氣。
他又不懂亡靈魔法這種玄幻側的東西,能做的只是提前將相關設想提出來,後面全是伊老代打。
從良心上來講疑似有點學生搶導師論文的奇妙學術不端之嫌……
鏡紅塵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感慨地說道:“他們搞出來的這些事情吧……看起來似乎對帝國也沒什麼壞處,說不定還能開疆拓土。從太子今天的態度你也能看出來,陛下不反對。”
“而孔老……除非某些決議看起來便明顯危害了皇室的利益,否則他老人家是不會輕易發表意見的。”
霍雨浩點點頭,既然連鏡紅塵都表示無能爲力,他除了接受現實還能怎麼辦,總不至於無能狂怒吧,迴旋鏢暫時又沒砸到自己頭上……
“好好努力去經營你的事業,如果以後每個魂師都用上魂靈,那你的話語權甚至不比孔老差,和他老人家一樣,一句頂一萬句!”
“如果對今天的情況不滿意,那就努力讓徐天然以後想不聽你的都不行!”鏡紅塵熟練地繼續畫餅。
霍雨浩“唉”了一聲點點頭,對於徐天然這種人,想要讓他不得不尊重你的意見,該怎麼辦捏?
要麼具備砸掉無數人飯碗的能力,要麼有無數人跟在你身後討飯。
“知道了,等我以後創業有成了可以分家出去單幹了……到時候也能給笑紅塵空出個接手明德堂的坑位了。”霍雨浩喝了口茶,眯着眼調侃道。
鏡紅塵臉上的肌肉不由得繃了繃,看到霍雨浩那沒有絲毫認真意味的眼神,“切”了聲罵道:“瞎說什麼話呢,我還能差他那一碗飯吃?”
霍雨浩輕輕放下茶杯,他其實對是否能接手明德堂的領導權不那麼在意,頂多在意一點財產上的分配情況……
從長遠來看,傳靈塔之類的機構生命力的確比明德堂強多了,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壟斷機構;而且需要提防的是說不定自己一個不慎創業未半便中道崩殂,被人抓走請客斬首嫁個女兒收下當狗。
嘖,不管是走個人武力路線還是百萬漕工路線,大丈夫一日不可一日無權這句話倒也不算錯,眼看着徐天然在自己眼前搞堪比神王大人萬年大計的驚世謀劃卻沒有抗議的餘地、只能作爲明德堂的一員明知是坑也得跟着往裡跳的感覺讓霍雨浩很是煩躁。
當然,“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句話有時候也經常和別的諺語搭配使用,比如……
“大丈夫何患無妻!”
“好男兒自當先立業後成家!”
周圍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皇室行宮中,徐天然爽朗地大笑着拍了拍眼前滿臉忐忑之色的青年的胳膊。
這位乃是跟着一衆大人物從西疆偷渡過來的要員之一,身份乃是地位崇高的某位大將軍的獨子。
當徐天然問及他在天魂帝國還有什麼顧慮,自己親自出手幫其解決時,這位老兄期期艾艾對太子殿下提出了自己有一個……娃娃親,從小玩到大的那種,後來其人作爲皇族原支被接到了天斗城,等着兩人到了年紀再結親。
如果按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西疆一旦生亂,自己作爲亂臣賊子,這門親事肯定是吹了,就算以後有機會解釋自己全家都是被逼的也沒用,哪個皇帝會因爲這種理由寬恕亂黨……說不定兩人從此便天人永隔。
面對這位老兄提出的在搞大新聞之前把未婚妻從天斗城接回來的請求,天然殿下給出的回答是……“大丈夫何患無妻”。
徐天然的表情顯得相當自然且慷慨,看着眼前在燈光下原本紅潤的面色有些發白的老兄,徐天然大大方方地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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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和本宮都絕不會虧待幫我們盡心盡力辦事的人!別說是一個皇族遠支,只要你們聽從安排完成帝國給你們的指令,將來等攻下了天斗城,連天魂帝國的郡主本宮也可以做主許給你兩個做妾!”
面色發白的青年和周圍全都在前段時間被連夜上訪安排了的“民意代表”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攻……攻下天斗城?
說好的沒這條啊!前些日子約定的不是完成西疆的獨立事業就還他們全家的自由和富貴嗎?
在他們經營千百年的地盤折騰或許他們還不是很發怵,但如果說要拿頭蓋骨去頂天魂帝國的正規軍……那可真是要死全家的啊!
“殿下,我這人胸無大志,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奢望郡主什麼的,只想等着完成您的偉業後回家過小日子……”
看着眼前青年吞吞吐吐生怕得罪了自己的樣子,徐天然拍了拍對方的胳膊,恨鐵不成鋼地道:
“這怎麼行,這怎麼夠?你這一輩子過小日子是舒服了,可你父母答應了嗎?將來你們的孩子出生了看着自家一代不如一代的產業,不會嫌棄你無能麼?難道你這麼愛她卻不打算要孩子?”
“本宮早就說過,全心全意爲本宮辦事的人,本宮也絕不會虧待!”
這……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青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徐天然卻是拍了拍手,隨即站在他身旁的黑衣女子從袖袍中抽出了一張卷軸。
不少“民意代表”看到此前一言不發的女子眼下的動作,心下都不由得一顫——這位姐可是個狠人,前些日子半夜家訪時隨手就能殺雞般砍死魂帝乃至魂聖,讓人根本想不出除了自殺該如何抗爭。
這是一張展開後巨長的寬幅卷軸,佔滿了整張會議桌的空間。
黑衣女子鋪開卷軸後便站到了一邊,而徐天然看着在場摘下了面具,以那位安西公爵爲首的王侯將相們,大袖一揮充滿豪情地道:
“諸位的訴求,我已稟報父皇,明都方面已決定追加各項投入以支持諸位的正義之舉!”
“諸位這般抗爭天魂帝國剝削的義舉必將載入史冊,今天便由本宮代表父皇,見證大家在此結下血盟立誓成就不世偉業!”
徐天然話音落下,黑衣女子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筆墨和印泥。
“請!”
在場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安西公爵,誰讓他在這地位最高呢? 徐天然不由分說地在這逼着大家簽字按手印表忠心,這種被拉下水的活當然也得他這隻領頭羊發揮親自示範的作用。
安西公爵這幾天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臨走前還得把頭髮染黑讓人看不出異常來。
公爵苦笑一聲,先是在卷軸上揮筆寫下自己的名字,緊接着接過印泥,將大拇指深按其中。
看着徐天然那很是滿意、眼中帶着鼓勵的神情,安西公爵咬牙問道:“殿下……容我有一事相求。”
“閣下請講。”
“能否容在下與小女見一面……她這孩子從未離家這麼遠、這麼久,我和夫人實在思念得緊。”
徐天然滿臉訝異地看向身旁的黑衣女子:“副教主,竟然還有這種事?”
鳳菱輕笑着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戰端一起則兵災難料,爲了讓公爵安心,我們這纔將其千金接至明都暫住以免在西疆發生意外。”
“等到大家的偉業建成,到時候自然會請公爵千金回家與家人團聚。”
“原來如此!那是否方便過兩日請她來和公爵見一面,讓公爵安安心?”
“太子有令,自無不可。”
徐天然含笑對着安西公爵點了點頭,而後者連忙滿含欣喜地在卷軸的名字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嘴裡還不斷念叨着“多謝太子”。
有安西公爵帶頭,一個個被請來的民意代表們也相繼完成了簽名蓋印的流程。
雖然他們心底還抱有很大的疑慮,想要看看日月帝國的魂導師團到底有沒有能力爲他們撐腰,免得被天魂帝國的軍隊鎮壓之下一波暴死,但顯然太子殿下這急急急急急的狀態不允許他們躊躇反覆。
也罷,反正都已經被帶到了這鬼地方,要不了多久皇室也會發現他們派遣的侍衛一個個下落不明,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看着那寫滿名字、蓋滿手印的卷軸,徐天然很是滿意地操縱着輪椅上前。
“以後大家便都是同富貴共榮辱的戰友了,還望各位團結一致、其利斷金!”
“雖然本宮最後的願望是送各位一場潑天的富貴,還西疆人民以祥和富裕,但畢竟前路多艱,建國之前也需要一個名號凝聚人心……嗯,本宮覺得不妨便暫且叫‘自由西疆運動’吧!”
徐天然環視四周,此時卻陷入了有些尷尬的冷場,不等反應過來的民意代表們亡羊補牢拼命鼓掌,徐天然便有些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個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替換掉的名號而已,各位只需知曉便可,無需爲此多費心思。”
…………
在西疆諸位民意代表夾雜着忐忑、焦慮乃至興奮的複雜情緒中,日月帝國的魂導師團總算在第二天展露了些本事。
雖然這一天的日程沒有安排野戰科目,但卻有民意代表們最關心的“守城”與“攻城”。
看着城牆下方擺放着的人形硬膠質標靶在各種守城魂導器械的洗禮下相繼變成無數碎屑,民意代表們終於獲取了一點心理安慰。
起碼,起碼只要太子殿下到時候遵守承諾派出生力軍幫他們防守,據城而守總該能拖上一陣子吧……
而輪到攻城科目時,日月帝國的魂導師團在離觀衆席不遠處的平地上架設起了發射陣地,對着相對海拔八十米、城牆高度二十米的城牆牆頭不斷用火力壓制着,當一波用於清剿散兵的破片殺傷彈洗禮過後,他們又換上了用於破城的攻堅彈。
演示效果自然不會出什麼意外,那城牆可是施工的時候特意在內部加料過的,不僅外表面很容易被炸碎避免演習失誤造成尷尬,內部更是填充了各種用於增強表演效果的建築垃圾材料……
當一片飛沙走石、遮蔽了大半個城頭的煙霧瀰漫開來後,三國的武官面色顯得很不好看。
守城誰都會,他們自問在各種器械準備充足的情況下,實現的效果比起日月帝國那幫魂導師也只強不差。
但是攻城的時候,發射陣地離城牆的距離是做不了假的,定裝魂導炮彈有沒有通過削減裝藥量來提升射程這種基本功他們也能辨別的明白。
剛纔的攻城科目演習中,日月帝國很明顯用的都是正常裝藥量的定裝魂導炮彈,但是他們發射陣地與相對高度達到了百米間的城頭的距離相當令人憂慮。
自家人知自家事,三國首都那些守城器械的射程他們心裡有數,而日月帝國今天展示的發射陣地有效架設距離都已經相當接近他們首都的防禦射程了!
誰知道這幾個魂導師團還有沒有藏而未露的後手?誰又敢賭?
看來寫給國內的報告還得多加點內容才行……
而觀衆席上的一片鼓掌和歡呼聲中,寧天舉着望遠鏡,臉色看起來比那些武官還難看。
“一百米高的城牆”在斗羅大陸是有特殊指代意義的,能有效壓制這個高度的城牆守軍基本意味着“無城不可攻”。
這些個魂導師團的戰術也沒什麼神秘的,步兵衝前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衝而已。
問題是當這兩項技術被磨練到一個極其熟練的程度後,配合充足的後勤,在本時代幾乎就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存在。
只要三國能湊出數量上更勝一籌的定裝魂導炮彈,很輕易便能進行反制,但這就是最無解的命門,他們早就被吃準了根本沒那個生產能力。
不能靠魂導師團對等反制,那就得寄希望於封號斗羅們……
寧天看得很清楚,那些魂導師們對城頭擊發炮彈前明顯經過簡單的測距,隨即掏出一把標尺搗鼓了一番,緊接着調整了一下發射器底座的旋鈕,打出去的炮彈幾乎彈無虛發。
九寶琉璃宗沒那麼強烈的進攻慾望,但對能夠反制的防禦手段卻是相當渴求。
萬餘年傳承的龐大財富,可不是爲了讓人當肥羊宰的。在財富增值之前,保值纔是第一要務。
一天的演練過後,寧天心事重重地隨隊返回了住所。她的運氣不錯,分到了一處略顯偏僻的單間。
用過送來的晚餐,正在想着怎麼將今天的所見所聞總結起來彙報給父母,扶案寫作的寧天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敲門聲。
走到房門處解開防盜門鏈,發現門口一片空白的寧天剛剛後知後覺地問了一聲“哪位”,便感到身旁出現些許異動。
光線一陣快速而詭異的變換,套着明德堂研究員制服的霍雨浩出現在寧天身側,隨口道:“我”!
“你怎麼,你怎麼……”寧天瞪大眼睛,有些凌亂地組織不好語言。
霍雨浩倒是一點都不見外地坐到牀頭,抱着腦袋道:“怎麼,我不遮掩一下,你很想被人發現我這個明德堂成員出現在你門口,還進了你的房間不知道在接洽什麼嗎?”
“你如今也是跟我狼狽爲奸的人了,不至於這麼沒有警惕意識吧?”
“嘖,別那副看壞人的眼神盯着我,我會隱身這件事上次在賽場上你不就見識過了麼?”
眼見着霍雨浩絲毫沒有客人意識地大大咧咧地坐下,嘴裡還振振有詞,寧天深吸一口氣平復有些升高的心率,連忙重新鎖好房門。
“你就算找我也該看看場合!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霍雨浩輕笑一聲,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今天那兩個科目看得怎麼樣?”
“感覺一般。”
精神力加持之下對情緒變化頗爲敏感的霍雨浩看得出她明顯是在隨口扯謊,面子上依然保持着有點欠揍的輕笑:
“想要麼?”
剛剛坐回椅子上的寧天言語一滯,卡頓了一下才問道:“要……要什麼?”
霍雨浩左手枕在腦後,右手揮了揮,幾件這兩天亮相過的軍用裝備相繼從儲物戒中浮現出來,特意保持了一定間隔讓寧天看得真切。
“什麼都行,出現在這次演習上的東西,只要你們能接受報價,明德堂什麼都敢賣——不用想九級定裝魂導炮彈之類的玩意,我們不可能用那東西炸個響給人看,而且只接受批量採購。”
寧天目光灼灼地看了幾眼地上的各式裝備,旋即又重新看向不請自來的霍雨浩。
“這種事你不該問我,建立聯繫後我便不接觸後續業務,這是紀律。”
霍雨浩不由得嗤笑一聲。
紀律?還搞得挺正規。
“別想着甩給別人了,就是因爲你們九寶琉璃宗原來接頭人的那條線斷了纔不得不跟你直接談。你以爲我願意親自找你?”
寧天聞言,眼中隨即多了幾分驚訝與擔憂:“斷了?你們清剿間諜把我們的人掃進去了?”
霍雨浩搖搖頭:“不是,你們那邊接頭的人玩不起,要東西的時候敢獅子大開口,結果聽完報價就玩失蹤,把鍋甩給自家少主,真夠沒擔當的。”
“嗯……合着你真不知道兩邊有筆交易談崩了?那你還每週往我的收件箱裡塞東西?”
“那是作爲個人的正常人情禮往,你不要和宗門交往混爲一談!”
寧天說完後沉吟許久,不由得輕輕握拳道:“這些真的……什麼都可以?錢不是問題。”
“廢話,錢對明德堂也不是問題,這些也不是隻靠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霍雨浩揮揮手,幾具靜音魂導器飛向房間的角落,將房間內的聲音對外界完全屏蔽掉。
“這裡就你和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都坦誠點,交流下意向撮合下合同,順便修復下雙方關係。”
“明德堂是有誠意的,以前的歷次交易也早已充分表現過。如果我和你親自對接都談不攏……放心,整個日月帝國都不會再有人敢給你們賣那些越線的東西,這點掌控力我們還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