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白虎公爵府的偏癱病人

“噫,好,我等勝了!”

“啊哈哈哈,老子說什麼來着?朝廷定然是不會拋棄我等不管的!”

相比天鬥軍隊的狼狽潰退,西疆這邊的魂師和士兵們則一個個欣喜若狂。

與天鬥帝國同出一脈的西疆軍隊立即發揮了他們逆風超鬼、順風浪戰的傳統藝能,蜂擁而上前去追殺天鬥帝國的敗軍。

飛艇雖然是個沒有感情的投彈機器,但也不可能在大範圍轟炸的情況下靠着一堆四、五級定裝魂導炮彈真的炸出個無人區來。

所以,天魂帝國沒有跟着敗軍撤退的“屍體”中,有不少都是被氣浪震暈了過去或者乾脆裝死的,西疆的士兵們相當愉快地順路抓起了戰俘順便摸屍。

“殿下果然是守信的人吶……說會派出支援就真的來了。”一名魂聖看着天空上那艘令人望而生畏的飛艇,眯着眼道。

另一名剛剛差點被天魂帝國的魂師圍毆致死的魂聖摸了摸還有些發懵的腦袋,仰頭注視良久後才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

“但這也太……出乎意料,真會給人出難題。”

按照這些最近幾個月忙於鳩佔鵲巢、從邪魔森林附近愉快搬家的聖靈教魂師們的想法,日月帝國方法答應在必要時刻給予重要支援的手段,不外乎派出封號斗羅級的強悍魂導師直接一人成軍,或者直接命令魂導師團親自下場、動用大陸軍干涉局勢。

但這個飛艇又是什麼鬼玩意?!

誰都看得出來,一路炸垮了天魂帝國陣線的那個巨型飛行器本質就是個大號氣球,怎麼定義這種載具還真是此前未曾涉及的全新領域。

日月帝國這樣龐大的國家機器,潛力果然極其恐怖……起碼聖教根本不會有拼湊這麼個巨型機械的想法。

而正當西疆軍隊興沖沖地準備擴大勝勢、聖靈教那些套着馬甲的邪魂師們準備在戰場上收割自己所需之物時,天空上那直接壓垮了天魂軍隊的飛艇卻是緩緩掉了個頭。

然後……在數萬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下,向着返程的方向駛去。

“都看見沒有,人家不願意來跟咱們爭奪戰利品,還不趕緊乘勝追擊!”

飛艇在完成任務後選擇離去的行爲讓基層的軍官們感到一陣興奮,同時也能理解背後的緣由——飛艇的優勢明顯體現在那超出了大部分攻擊手段的高度上,如果飛艇選擇落地,那也不過是一個結實些的氣球罷了,不帶這麼糟蹋東西的。

然而與軍官們的興奮不同,位於艇長位的馬如龍此時眉頭緊皺地看着顯示屏上那代表封號斗羅級魂力波動的圓點不斷拉近與飛艇的距離,略帶忐忑地不斷心算着自己進入對方打擊距離的剩餘時間。

信息官擦了擦頭上因爲緊張而產生的汗水,說道:“接應咱們的魂導師團駐紮在帝國和西疆的邊境,指望他們的保護肯定是來不及的,看來真得和封號斗羅幹一場了……”

明都號飛艇此次攜帶的定妝魂導炮彈最高等級也只有七級,面對封號斗羅只能說理論上擁有自保之力。

若是帶上了八級定裝魂導炮彈,那根本就不用跑,直接停在原地和封號斗羅魔法對轟就行,三發八級定裝魂導炮彈下去,九十四級的封號斗羅都得退避三舍。

馬如龍搖了搖頭:“不用那麼遠,西寧城也有封號斗羅駐紮,封號斗羅間有不主動對普通人出手的潛規則,實際上一般不到魂斗羅都不入他們的眼;但是他們互相交手起來毫無道德負擔,往那裡開!”

戰場上好像這場仗是靠他們自己打贏的西疆士兵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幾分鐘,剛剛送走飛艇的他們就驚懼地感到一股讓人恨不得鑽個地縫躲進去的恐怖威壓席捲而來。

“那,那是……封號斗羅?”

幾名硬撐着保持風度的魂師找了個自欺欺人的掩體湊在一起,看着一道出現在地平線上後飛速掠來的虹光,竊竊私語。

殺魂聖以下如殺雞的封號斗羅在己方軍隊敗退後進入戰場,而且根本不屑於掩藏目的地對自己的方向衝過來,這場景換誰都得打怵,生怕對方是個有仇不隔夜、直接當場死命報復的主。

若是對方真的是急眼了後前來趕盡殺絕的,恐怕他們戰場上這些人捆一起也差點意思;這就是封號斗羅的壓制力,那畢竟是生命層次已經得到昇華的存在。

在數萬雙還沒送走飛艇多久的眼睛的緊張注視下,那道由某位封號斗羅留下的虹光在戰場上空飛速掠過,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其身影。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對方看來是去找那個大氣球麻煩的,這樣也好,能在局部戰場上碾壓般地擊潰一支軍隊,肯定也能歸類爲封號斗羅級戰力,神仙打架就別殃及我們了!

“與不明封號斗羅即將進入目視距離!”信息官緊盯着顯示屏,對馬如龍提醒道。

“七級定裝魂導炮彈還剩幾枚?”

“九枚,配合六級定裝魂導炮彈,應該能有效消耗對方。”

也就是說整艘飛艇的備彈至少還能湊出來相當於九次魂斗羅全力一擊的攻擊……封號斗羅和魂斗羅雖然只是一環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卻遠高於魂斗羅和魂聖之間;每一名封號斗羅的特性都是獨一無二的,與平均水平八十九級魂斗羅的差距很難簡單量化。

但是,只要腦子正常的封號斗羅,肯定會避免用臉去連續硬接七級定裝魂導炮彈。

九枚七級定裝魂導炮彈能對封號斗羅造成什麼樣的殺傷效果,馬如龍心裡也沒底,畢竟誰也沒做過這方面的實驗,但技術部門的建議是最好將警戒線定爲十枚。

“全都上膛準備吧……先用六級彈試試對方的成色。”馬如龍按下帽子,嘆了口氣。

今日參戰的西疆軍隊士兵們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這一天,因爲他們不僅親眼目睹了區區一艘飛艇如何主宰整片戰場;更目睹了一名封號斗羅十分鐘內就從他們頭頂來了次折返跑。

“是……那個大氣球被擊落了嗎?”

一名魂帝怔怔地看着天空上那道流星般返回天魂帝國方向的封號斗羅的身影,猶疑道。

“不至於吧,那可是壓垮了天魂軍隊的東西啊,有這麼脆麼……”

天空之上的封號斗羅捂住自己被震得痠疼的下肋,臉上卻是看不到太多失望的表情。

那個引得軍隊緊急求救的飛行器的確相當壯觀,但本身的戰鬥力應該全部來源於提前攜帶的炮彈。

飛艇的備彈情況完全是個黑箱,不斷試探對方、總結情報的封號斗羅對時不時射出一枚的七級定裝魂導炮彈相當頭疼——自己如果想要避免被預判路線,那就只能做不規律運動。幾百米的高空上被七級定裝魂導炮彈結結實實來一下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而那艘大氣球顯然也是有備而來,自己還在和對方糾纏、試探破綻之時便感受到了前來援救的封號斗羅的存在,這才決定打道回府。

不過日月帝國的魂導器水平和工業能力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了,甚至讓他有些看不明白——當他剛剛能夠目視那艘飛艇時,對方便在艇身兩側激發了壯觀的噴射羽流,這幫孫子竟然喪心病狂地在螺旋槳之外加裝了魂力發動機!

不過馬如龍只打算在逃命的時候啓用魂力加力系統,因爲飛艇的飛控系統實在太過原始,加力開到最大檔位時所有人都得抓緊附近的固定欄杆防止被甩出去。

尤其是當飛艇終於脫險並晃晃悠悠地調整姿態向日月帝國的方向返回時,好幾名艇員甚至當場吐了出來。

…………

星羅帝國,皇宮。

“啊,朕的錢,朕的錢!”

“還有朕的人,姓徐的,你賠朕的魂導師團!”

在朝堂上驚聞星光魂導師團爲國出境征戰不過區區一仗後便受到六十人的永久性損失的噩耗,許家偉雖然在大臣們面前保持了舉重若輕的風範,沒有因此流露出令人不安的過度負面情緒;但當朝會結束、返回皇宮後,皇帝陛下的情緒終於還是不可抑制地爆發了。

看着那被許家偉抓起來摔成碎片的瓷杯,抿着嘴脣、同樣心情很不好受的許久久對眼中帶着驚慌、惶恐地侍立在旁的宮人們使了個顏色。

“去把宮裡尖銳的東西都收起來,別傷害到皇兄。”

雙手緊捂着臉的許家偉聞言挪開手掌,露出發紅的眼圈,聲音顫抖着道:

“久久,莫要看不起爲兄!即位以來遇到那麼多困難,爲兄可曾怕過?不過是被日月帝國使了手陰招,沒什麼,真沒什麼……”

許家偉強撐的樣子在許久久眼中明顯是失了分寸,一想到一直在臣民們面前經營着意志堅毅的君父形象的皇兄不過是一次朝會的功夫便失態至此,許久久的心便是針扎般難受。

她太清楚皇兄對星光魂導師團寄託了怎樣的期待,如果僅從單兵修爲和單兵裝備來看,星光魂導師團完全是可以和日月帝國護國之手相提並論的存在。

甚至論單兵戰鬥力,有濃厚魂師傳統的星羅帝國魂師還比日月帝國普遍磕藥吹起來的魂導師們強一些。

然而……魂導師團這樣的編制之所以存在,就是爲了最大限度集中力量,製造壓倒性的局部優勢,其最小的編制單位都是十人隊。

至於師團級的七級及以上定裝魂導炮彈的重火力、還有各種比較偏門的輔助性魂導器,星光魂導師團和五大護國之手相比,差距已經不僅僅體現在裝備數量級,而是很多裝備根本就沒有技術儲備!

這可是皇兄縮減其他軍隊、乃至動用內帑私房錢,近乎有求必應而精心打造的鎮國雄師啊!

結果還沒來得及在戰場上揚名大漲帝國威風,便在日月帝國不宣而戰的空隙下直接永久性損失了六十人,五分之一的兵力直接蒸發了!而他們對敵人反擊造成的傷害是零。這還是隻統計因死亡、肢體殘疾而已經確認永久退出戰鬥序列的士兵,若是把骨折、重傷未愈的也算上……那麼星光魂導師團便被打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許久久的內心也極度難受,星光魂導師團這次死難的戰士中就有她爲了滿足皇兄的期許而親自動員說服入伍的星羅皇家學院校友,他們可都是星羅帝國前途光明的驕子,不應該死於這麼荒誕的原因。

“皇兄,久久知道你不好受,但……帝國上下億萬臣民都在等着你繼續掌舵啊!”

許久久按住了許家偉的肩膀,說着說着自己也忍不住留下了兩行清淚。

“誰都可以退縮,唯獨你絕對不行!不就是一時失察被偷襲了嗎,那更說明皇兄你力推魂導科技研究的決策是何等正確!一百多人的傷亡而已,星光魂導師團離滅亡還遠着呢,星羅帝國的萬年底蘊撐起來的天也不會因爲區區一仗就塌下來,你振作些啊!”

“哈,哈哈……一百多人,是啊,區區一百多人,可是朕花在他們身上的錢,自己都數不清了。”許家偉低着頭,聲音中帶着些許理想幻滅的悲涼。

“魂導師團不就是魂師配上魂導器嘛,怎麼養起來會這麼昂貴,爲什麼,爲什麼呢……”

其實許家偉還是因爲承平日久而少見多怪了些,原著裡許久久在死神塔面前一波豬突猛進送掉了五百多名魂師,魂聖及以上就有兩百多人,也沒見星羅帝國被一波打垮,甚至還能繼續組建魂導師團,咬牙又扛了好幾年。

區區一百多魂宗和少量魂王,就算全滅掉,對星羅帝國的體量也不過是灑灑水……如果把魂導師團訓練所需的時間和金錢投入忽略不計的話。

“久久,日月帝國用來炸塌了天魂帝國軍隊的那個什麼……”

“飛艇!”

“對,飛艇,你來親自主抓研究工作,要人要錢都和我說,敵人有的我們也必須要有!一萬年也要搞出來!”許家偉吞下心中的悲苦,咬牙對許久久託付道。

“一萬年肯定是不至於的,但你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有點難說……”許久久的面色有些爲難和愧疚。

“一個大氣球,竟然會這般難造?”

“那不是普通的氣球……”許久久搖了搖頭,“我已經問過帝國幾位八級大師了,我們在材料和工程、結構上的經驗太過匱乏,幾乎是兩眼一抹黑。”

看着許家偉那茫然而惆悵的樣子,許久久閉上眼,躊躇片刻,還是提出了建議:

“大師們的意見是,與其把有限的資源投入一頭霧水且必定耗費巨大的飛艇,不如……將精力集中到防空武器上,這樣實現起來的難度比製造飛艇那樣的巨型機械低得多。”

“飛艇不過是個扔炸彈的平臺,只要讓它無法靠近目標便能讓其身上的巨大投資打了水漂,大師們還說我們沒必要事事都和日月帝國盲目學習,那樣是永遠追不上他們的。”

許家偉沉默片刻,終於還是伸出拳頭狠狠錘在了桌案上。

“唉!”

星光魂導師團亟待補員重建,星羅帝國剛剛走上正軌的衆多魂導科技研發還在嗷嗷待哺;久久說的是事實,日月帝國的魂導師梯隊大於三國之和,財力也極爲充沛,什麼都齊頭並進學習的後果只能是什麼也追不上。

但許家偉更清楚,把精力從仿製飛艇轉移到研製防空反制手段,也就意味着建軍思想的方向發生了逆轉。

罷了,國土防禦性軍隊也沒什麼不好,能不讓自己當年接手的局面惡化下去,就夠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久久,白虎公爵長子的傷勢具體如何?又一次捨命救弟,他的確對得起白虎公爵府的傳承。”

許久久緩緩搖頭:

“不是很好……具體來說,是很不好。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恐怕……”

“恐怕令郎的這條手臂,日後很難再擡得起來。”白虎公爵府中,某位治療系魂聖遺憾地緩緩搖頭。

“不可能!玥衡絕不可能落下殘疾!你在嫉妒我家的麟兒!”公爵夫人“噌”地從椅子上站起,緊緊抓住對方的衣領尖聲厲吼。

“不得無禮!”

戴浩趕忙將夫人的手抓開,這位魂聖在星羅帝國的治療系魂師中是坐三望二的存在,決不能輕易得罪。

“兒子都這樣了,你還爲他說話!玥衡上一次整條胳膊都已經就剩一層皮了都能恢復過來,這次明明皮肉都還沒斷掉,憑什麼治不了,憑什麼!”

面對紅着眼睛的白虎夫人,理解對方愛子心切的魂聖抱歉地攤了攤手。

“令郎的情況我也聽說過,上一次好像是醫仙冕下親自出手爲其診治,即使如此尚需長期靜養。”

“但是舊傷又添新傷的這種情況便不是那麼好辦……恕在下才疏學淺,不能幫您分憂,保住其外表完整已是極限,否則令郎現在就得準備截肢了。”

“當然,其實我建議二位再去請醫仙冕下出手,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肯定能治癒令郎的,只是這次或許需要十年修養,而且她還在閉關,任何人不得輕擾,否則今天來的也不會是我了……”

公爵夫人捂住腦門,一陣急速充血和眩暈的感覺不受控制地涌上大腦。

“你,你……混蛋……還我大兒……啊!”

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血液的涌入下突然破裂,公爵夫人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突然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地向吼直挺挺地躺倒。

良久,當公爵夫人終於再度從無盡的黑暗中找回自己的意識後,感受到朦朧的光明隱隱召喚自己的她艱難睜開了眼皮。

“還好,還好……”手中握着一把小型照明魂導器的治療系魂聖見她睜開眼皮,長舒了一口氣。

公爵夫人下意識地想要一巴掌扇到這庸醫的那張臭臉上,卻發現右手不聽使喚,怎麼都動不了,而且沒有絲毫直覺,彷彿被切斷了和身體的聯繫。

“別動!您可千萬別亂動!”

看着公爵夫人那彆扭地扭動身體都樣子,魂聖連忙扶住她。

“請問閣下,我夫人這是……”戴浩惴惴不安地發問。

魂聖擦了下額角的汗珠,糾結片刻後小聲道:

“尊夫人大腦中有幾根血管破裂了,若不是我恰好在這裡可以施救,恐怕您就再也見不到她醒轉了。”

“還有就是我摸不太準,她的腦幹腦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但總之診斷結論就是,大腦協調性出了問題……這應該叫偏癱?”

公爵夫人本就蒼白的面色一下子徹底褪去了所有人色,戴浩和一旁的戴華斌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幸中的萬幸是偏癱的只有一側,尊夫人的左臂左腿還是功能正常的。”

魂聖賠笑道,旋即給出了自己的最終結論。

“所以……如果您要勞煩醫仙冕下出手,名額還得再加一個。”

“而且肢體傷殘還比較容易處理,大腦就……沒人敢說自己對大腦研究透了,哪怕是醫仙冕下也不可能有完全把握復原受損的大腦,因爲那和復活已經沒什麼區別。”

公爵夫人感到嗓子眼中一陣堵塞,血液上涌的感覺再次充斥腦海,還沒清醒兩分鐘便腦袋一歪閉過氣去。

“夫人!”

“娘!”

魂聖立即再次展開魂環,一番施救和摸索後滿頭冷汗,生怕自己走不出這個門,小心翼翼地說道:

“您且放心,尊夫人生命無虞。”

“就是她的病症……您可以不用浪費人情麻煩醫仙冕下治療了,估計是比令郎的手臂還要嚴重的徹底不可逆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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