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這才知道,宮裡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事件的主人她也認識,就是那個看她不順眼來冷宮找茬的玉貴人,哦不,現在是玉答應。
聽說她被降爲了答應很不甘心,膽大包天的買通了皇帝身邊的郝公公,說是希望郝公公幫她在皇帝面前說說情,誰想郝公公原本便是皇帝的心腹,誰收買他,他得了宮裡什麼人的好處,統統都是要上報給皇帝聽的。
皇帝最忌諱的就是他身邊的宮人被人收買,當即,這位可憐的玉答應便是連答應都做不成了,一貶再貶,成了份位最小的更衣。
顏霜想,看來這位原先害得她這位皇后被廢的玉貴人也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得寵啊,照這樣說來,皇帝廢后的心思就不得不叫人深思了。
顏霜摸着下巴思考,沒一會兒就覺得頭大,算了,左右她也沒啥野心,那些個後宮爭寵的手段她更是不寒而慄,老老實實的在冷宮裡待着也挺好的。
顏霜這般的知足常樂,有人卻不是這樣。
更衣宮裡,原先的玉貴人,現在的玉更衣,憤怒的瞧着屋子裡同住的八個女人,她不服。貌美絕色的她怎麼會失寵?原先,皇上爲了她可是將皇后的位置都給廢了,她不相信皇上真的是這麼絕情。
玉更衣咬住牙齒,將枕頭底下的最後一點銀兩拿了出來。
“公公,這是一點小意思,勞煩你幫我給郝公公傳個話,說是我今晚子時在凝煙湖等他。”玉更衣討好的將荷包交給更衣宮的管事太監。
管事太監笑着接過荷包,手裡顛了顛,只道:“怎麼才這麼點?”
玉答應心中氣炸了,面上卻笑容不改,又抽了頭上的一隻簪子,說道:“公公,這是我所有的東西了,萬望公公幫幫我。”
“咱家就勉爲其難的幫你通傳一聲,不過,郝公公乃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回不回來見你,這個咱家可不敢保證。”
“公公放心,這銀子我既已給了公公便是公公之物,公公幫我通傳一聲便好。”
“嗯,你且等着消息。”藍色工作服的太監甩了甩拂塵,走了。玉更衣瞧他沒了影子,臉上的笑容這才淡下,回屋裡收拾打扮去了。
出了更衣宮極遠,那接了玉更衣財物的公公將荷包在手裡顛上顛下,嘴裡道:“還以爲你還是原來的玉貴人,這郝公公是你一個小小的更衣能見的,哼!走,和咱家一起去怡樂居耍一把——”
皇帝是個厲害的主,宮裡到處都是他的眼線,這不,玉更衣才關上門的事,不過眨眼就到了他耳朵裡。
御書房,獨孤寒高深莫測的坐在龍椅上,下面彎腰弓身的郝公公一陣發寒。
“你去安排,今晚朕要在御書房獨自守夜,不翻牌子。”
“是。”郝公公領命而去。
——
餃子皮擀好,接下來的包餃子工作顏霜可是能好好參加了。新年圖個吉利和喜慶,她和翠玉、阿好便在餃子裡包了好幾個紅棗、銅錢,其餘的包上拌好的豬肉餡。三個人一起,餃子包的很快,接下來就是下鍋了。阿好燒柴,翠玉把餃子放進鍋裡,顏霜負責清洗等會兒吃餃子用的碗筷。
白胖胖的大餃子很快的在水裡翻滾起來,翠玉一個個的撈起來放在五個碗裡,阿好和她一人端着一碗,顏霜端着她自己的進了屋。
“吃餃子了——”阿好笑着招呼屋裡喝酒的逐月和秦毅。兩個大男人把酒壺放在一邊,吃起熱乎乎的餃子來。他們就像是好幾天都沒吃過飯似的,一口吞一個,速度快的顏霜咋舌,怕他們就這樣把包了銅板的餃子給吞進肚子裡去,她急忙道:“你們兩個慢點吃,鍋裡還有着呢。”
逐月擡眼對顏霜笑了笑,果真放慢了速度。
秦毅也停下來,卻是看着翠玉,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撿起一個大餃子,在翠玉瞪大的目光裡張大嘴,卻只是咬上一口。
嘎嘣——
牙齒被什麼硌着了。
心中得意的翹起尾巴的秦毅捂着腮幫子發酸,誰想卻是聽到了翠玉撲哧一笑。
“你運氣倒是好,今晚的第一個銅錢餃子竟是被你吃到了。”秦毅立刻低頭,果然見到碗裡躺着的半隻餃子一枚銅錢露在外面,也跟着翠玉呵呵傻樂起來。
阿好不服氣,剛纔包餃子的時候,她可是打賭說這第一個銅錢餃子肯定是她先吃到。恨恨的咬上一口,阿好卻一臉沮喪。
咔嘣——
“恭喜主子,主子來年定當富貴喜樂,萬事順意。”這回吃着了銅板的是顏霜,小丫頭笑着恭喜她。阿好雖然自己沒得到,心中卻是很爲顏霜開心的,也笑着說了喜慶的話。埋頭更是努力地吃起餃子,勢必要搶在翠玉前頭。
包了銅錢的餃子總共有十個,秦毅運氣着實好,竟是吃到了三個。剩下的七個,顏霜得了兩個,翠玉得了兩個,逐月得了兩個,阿好最後得了剩下的一枚。大夥兒都很歡喜,吃過餃子便圍着燒得很旺的柴堆說說笑笑着一起守夜。
過年,熱鬧的不只是民間,皇宮裡也到處是一派喜慶的氣象。各宮的娘娘、宮女、太監們都早早的做了佈置,大紅的燈籠、紅布全都掛上,就是掉光了樹葉子的樹上也是繫了紅綢,迎風招展,煞是喜慶。
燈火不滅,各宮各處都圍在一起守夜,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動。然而,起了霧的凝煙湖卻有一個人影在走動。
這是更衣宮裡的玉更衣,她手上也沒提燈籠,一個人哆嗦着身子站在湖邊不住的打顫,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好暖和一些。
忽然的,她揚起了脖子,聽那漸起的腳步聲。
繚繞的霧氣中,明黃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凝煙湖畔,玉更衣瞪大了眼睛,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眼裡也起了霧濛濛的水汽。
她提着裙襬飛快的跑過去,直直的跪在那人身前,無比哀婉的道:“皇上,奴知道錯了,請您饒恕。”她低泣着瞧着面容冷峻的男子,哭的梨花帶雨。
獨孤寒冷漠的眸子微變,看向升騰着霧氣的水面,淡淡的道:“你錯在何處?”
“奴不該擅闖御書房,誤了皇上的軍國大事。”
“錯,”獨孤寒依舊瞧着湖面,聲音冷淡,“你最大的錯處不是擅闖御書房,而是不夠聰明,朕不喜歡愚笨之人,你在更衣宮的這段時間,可曾想明白了。”
玉更衣睜着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瞧着獨孤寒,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既不明白,那便等你想明白了再來見朕。”丟下一句話,獨孤寒衣帶飄飄的走了,只留下玉更衣在原地呆呆傻傻的咬脣看他,腦子裡不住的想着他方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