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霜將白菜種子直接灑在整好的泥土裡,考慮到她和翠玉也吃不了多少,便只是一小塊地的大半截。這屋後的一畝多田統共被分成了六塊,顏霜撒白菜種子的只是其中一塊地的一小片地方,她又撒了些萵筍、蘿蔔、辣椒、芹菜、韭菜種子在這塊地還剩下的地方。撒了種子的旁邊這塊地,顏霜又將其分成了好幾小片,一片拿了鏟子和翠玉一道把白白的黃瓜種子、茄子種子、切成小塊的土豆一窩一窩的埋進去,一片撒上四季豆種子,還有一片種上姜。
這樣就還空出四塊地來。顏霜早就做好了打算,等白菜、蘿蔔、萵筍、辣椒、芹菜和韭菜秧子長起來,她就和翠玉扯了秧苗一顆顆的種在那空下的幾塊地裡。
做完這些工作,顏霜和翠玉給地裡澆上水,好讓種子們快點萌發。提了空水桶,顏霜和翠玉便一道回了屋子。
吃晚飯的時候,想着地裡過不了幾個月時間就是綠油油的一片,顏霜格外的高興,飯也多吃了一碗。翠玉見她高興,心情也很好。
收拾打理好了一切,翠玉便在屋裡做起針線活來,屋裡點了蠟燭,很是亮堂。她一手拿着針線,一手拿着裁好的衣料,熟練而快速地飛針引線,專心而認真地側臉特別嫺靜優美。
現下天色尚早,顏霜也睡不着,好在前段時間她從杜公公那裡得了一些書,倒也可以打發時間。她從櫃子裡取下一本地理志,回到牀上,手枕着胳膊斜躺着從第一頁開始看。
立春過後沒多久,細密的春雨就來了。
雨一停,顏霜和翠玉就拎了竹籃往樹林子裡去,下過雨的樹林子空氣格外的清新,樹上的芽兒已經變成了嫩綠的葉子,顏霜和翠玉走的這一路都是清新的翠和濃郁的葉子香。
這段時間,竹林裡的筍子已經慢慢長大了,春雨的到來便是它們成熟可食的標誌。顏霜盼了這麼多天,可算是等來了。
沿着路標穿過樹林,還沒進竹林裡,那一叢叢冒尖的竹筍便叫顏霜笑眯了眼。她和翠玉蹲下身,將胖乎乎、翡翠綠的筍子一顆顆從鬆軟的泥土裡挖出來。沒一會兒功夫,沿路就堆起了矮矮的小山。
翠玉覺得挖的差不多了,也擔心吃不了這麼多白白糟蹋了這麼些筍子,便對着還在挖筍子的顏霜道:“主子,這麼多已經夠了。”
“翠玉,新鮮着吃的確實夠了,不過我卻想着把這些春筍曬乾了儲存起來,等夏秋冬的時候也能吃。春筍太嫩,遭了風就會變老,今天一過明天來弄便只能得些老的。”
知道顏霜想把春筍給曬乾了儲藏,翠玉也動了心思,又蹲下身挖起來。等天黑的時候,兩個人挖到的筍子就堆成了小山一般高,瞧起來足足夠好幾百斤。
翠玉將小推車給推了過來,兩人將筍子放進去,一來二去跑了好幾趟纔將所有的筍子都給運了回去。
秦毅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對一院子的筍子特別的吃驚。如今他已經是暖居的常客,經常性的來瞧他的心上人,順道蹭個飯,不過時間卻只是晚上而已。
“怎麼弄了這麼多筍子?”接過翠玉給自己盛的飯,秦毅問道。
“主子說想把筍子曬乾了存着,等夏秋冬的時候也有的吃。”翠玉笑着回答,同時夾了好幾片筍子進顏霜的碗裡,看得秦毅雙眼泛酸。
翠玉低頭吃飯,只當是自己沒瞧見秦毅這般模樣。
顏霜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好一頓樂。也許翠玉沒有發現,可作爲一個局外人她卻是看得明白。如今的翠玉和秦毅相處起來,怎麼看都像是夫妻。可是兩人的感情卻總是不溫不火,就像是阻隔了溪邊水往下流的石頭,沒什麼進展。
顏霜想,翠玉現在還年輕,再過個三五年,潛移默化的被她影響,心結釋然了,大約便能答應秦毅的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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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忙活了——”秦毅吃了三大碗飯後便起身出了門,扛着一把鐵鍬往樹林後面走。
這是顏霜交給他的新任務,也是讓他理所當然每晚過來用飯並與翠玉相處片刻的很好藉口。瞧見冷宮管事處旁邊的荷塘,顏霜就計劃着在出竹林的雜草地上挖個坑,種上蓮藕,以後再順道放上一些魚苗。宮裡的荷塘她爲了不惹麻煩自然是不想動的,不過在這偏僻的冷宮後面刨個坑自己種藕卻是叫人發現不了的。
秦毅的任務便是挖坑。
“你等等——”
瞧他出去,翠玉也很快的放下碗,速度的從廚房裡拿出一個水壺塞給他。秦毅接過,古銅色的方臉衝着翠玉咧嘴一笑便轉身走了。
今天挖筍子身子又累又酸又髒,翠玉在鍋裡燒了好大一鍋子水,顏霜和她都舒服的洗了個澡。顏霜洗澡自然是沒讓翠玉伺候,起初翠玉不願也很不適應,不過時日久了,她也就習慣了。只是給顏霜將熱水倒進浴桶裡,然後就去了廚房把剩下的熱水倒進自己的洗澡盆子裡。
翠玉覺着,她現在和顏霜的相處模式並不似以往在鳳棲宮那般,顏霜從不使主子的威儀,有什麼事情都是兩個人一起做,只除了她不會的手工針線活外。這個時候翠玉無比的慶幸自己進宮是遇到了主子,即便是在冷宮裡,和主子一起,她也能每一天都開心而充實的活着。
其實顏霜身上也沒什麼髒東西,翠玉燒水燒的勤快,她幾乎每隔一天就會洗一個澡。將身子泡在水裡,水溫變涼之前,顏霜便將浴桶下面堵住洞口的布拿走,起身,伴着流水聲將溼漉漉的身子擦乾,換上乾淨的褻衣褻褲,牀上白色的中衣,再披一件薑黃色銀線滾邊的外衫便斜躺到牀上看會兒書。
地理志很好看,通過這本書顏霜瞭解到了大周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有趣的風土人情。沒看一會兒,翠玉推門進來了,她也換了乾淨的衣裳,在矮墩上坐下,繼續昨天沒做完的針線活。這是給顏霜做的春裝,背面、前襟都做好了,只餘兩隻袖子便初初完成。
翠玉活兒巧,每一針都是同樣的間距,整齊細密又好看,比縫紉機弄出來的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