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方纔太醫是給那位宮女取了血,因爲你們之前熬過了惡疾,太醫們認爲你們的血定然有某種針對惡疾的東西,若是將此注入同樣染了惡疾的百姓體內,他們便也會戰勝惡疾。”
顏霜儘量用大家聽得懂的語言解釋。
大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卻覺得十分有道理,一個個刷了袖子只等太醫們來取血。
忙碌了半日,宮裡熬過惡疾的宮人所有都抽過了血,顏霜便同太醫們一道往宮外走去。
其中一位與她並排而走,雙眸清澈,與滿是褶皺的麪皮很是不符。
“逐月,謝謝你。”顏霜輕聲道。來太醫院的時候,她好說歹說的那些老太醫卻是一個字也不信她說的,若不是逐月易容的太醫出現,她只怕這會兒還要同那些老傢伙磨嘴皮子。
逐月微微一笑,卻並不說話。
依舊是早上發了藥的廣場,翠玉走到顏霜身邊,喊了句,“主子。”
顏霜點了點頭,瞧了瞧顏無忌。
顏無忌會意,命人敲鑼。
立時,城裡的百姓都聚了過來,一個二個的瞧着臺上的顏無忌和顏霜。
“諸位,皇上擔憂大家的病勢,叮囑太醫院不眠不休的終於想到了醫治之法。”顏無忌見大家都來了便如此大聲說道。
立時,百姓們議論紛紛。
有的喜行於色,有的卻心有疑惑。
“諸位先請安靜,”顏無忌開口,不過他到底是個讀書人,嗓門並不是很大。
顏霜瞧了瞧顏無忌身後跟隨的秦毅,道:“哥哥,讓秦毅來喊。”
顏無忌點了點頭,於是,秦毅走上臺子,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的扯着嗓門道:“大家請安靜。”
他生的方面大眼,濃眉正氣,聲音又大,立時便讓百姓們安靜了許多。
秦毅退到一邊,顏無忌便接着道:“不過此等治療之法乃是一種創新,古未有之,不知道有哪位願第一個上來。”
百姓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每一個敢上來,大家都對當炮灰心存疑惑,有人說,“他們找不到方法,是拿咱們死馬當活馬醫呢,要是因此而喪了命,倒不如就這樣多活兩天。”
百姓們很是認同這樣的說法,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
顏霜和顏無忌瞧着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心中十分焦急。時間不等人,而且古代也沒有什麼比較好的保質措施,過了今天,治療的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
“等——”
“我來,”顏霜才說一個字,人羣裡就響起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顏霜心中一喜,讓秦毅將那人快些扶到臺上來。
百姓們見狀,便又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回來,不用當第一個試驗品,他們自然樂得看效果如何。
“老大爺,可能會有些疼,你忍着點。”顏霜對上來的老大爺道,同時看了看身後的某個太醫,那人飛快的做好準備,將東西備齊,走過來,蹲在老大爺身前。
尖細的針扎入血脈的時候,老大爺笑了,他看着顏霜,道:“我年輕的時候作惡多端,爲害鄉里,是鄉親們寬容我,讓我改過自新,我才能重新做人好好地活到直到現在,能爲鄉親們做一點事,我很高興,即便這法子不管用,我也很開心。”
顏霜聽得鼻子一酸,他並不是相信這樣的方法可以治療他,而是爲了大家纔上來一試。神農嘗百草便是如此,以己身而惠天下。
顏霜握住老大爺的手,眼眸堅定地瞧着他,一字一字的道:“我用神佛的名義和你保證,你,以及你的鄉親們,還有大周所有的百姓,都會平安無事。”
這話叫老大爺震驚,叫顏霜身旁的顏無忌和翠玉震驚,叫正在給老大爺注射血液的太醫震驚,叫站在西門離身後的圖魯震驚,也叫廣場上所有的百姓震驚。
神佛的名義,這人該是多大膽纔會如此!
只有一個人沒有任何震驚之意,他清冷的眉宇間起了深深地笑意,白如雪的白衣也因此而染上一抹溫暖,冷寂的眼眸深處盪漾起比夏日陽光還要熾熱的溫度。
圖魯震驚之間聽到一陣笑聲,那笑聲輕揚卻高亢,穿透九天之上厚重的雲層,直抵人心。
這笑出自西門離。
臺上,太醫已經將血液都注射進老大爺體內,他急切的站在旁邊,仔細的瞧着他所有的反應。
時間過得很慢,一分一秒,度日如年,明明是天氣涼爽的十月,百姓們卻覺得好似暑氣灼熱的八月盛夏,汗流浹背。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
老大爺開了口,道:“我的頭好像沒有那麼暈了。”
太醫這時搭起他的手診脈,驚喜的道:“他脈象雖比正常人慢些,但已經往正常水平上趕了,再配合之前喝的藥,我敢斷定,用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老大爺大喜過望,衝着臺下的百姓們大喊,道:“這法子有用,這法子有用……”
他身子虛,喊出來的話也傳的不願,不過到底是叫前排的百姓們聽得清楚,一個個擁擠着過來,後面的百姓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瞧着別人興奮地看到了希望的臉,也能猜出來是什麼意思,一個個也跟着往前擠。
顏無忌派人維持秩序,顏霜則領着先前給老大爺扎針的太醫將京城所有醫館還未受到感染的大夫都集中起來,教會他們注射之法。
經過五天五夜,京城所有受到惡疾感染的百姓都得到了救治,而且情況也大大好轉。惡疾得到控制,並未再蔓延。
孝帝知曉後龍心大悅,早朝時封賞顏無忌爲太師大人,賜回原先太師府的府邸,並賞黃金一千兩,珍珠瑪瑙各類古玩字畫兩箱,綢緞布匹上百,另有京城西郊上等肥田一千餘畝。
顏家盛寵,一時間無人能及。
在此次惡疾感染事件中,對神佛出言不敬的顏霜想法奇妙,使百姓們有了救治之法,孝帝便對此未加懲罰,不過卻也未加獎賞。
大約半個月後,大周所有染了惡疾的百姓便都痊癒了。他們也聽說過了顏霜爲他們做過的事情,心中極是感激,有人寫了一篇歌頌她的詞賦,有人在村子裡修了長生牌,有人更是不遠千里來到京城只爲當面對顏霜道一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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