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了早飯便往後院走,福叔見顏霜過來揖了揖手。
“福叔。”
眼霜點頭微笑行禮。
“小姐,不知道你要這麼多鴨子做什麼?”福叔很是疑惑的瞧着顏霜。
顏霜笑着解了身上的披風,交給翠玉,道:“拔毛。”
院子裡的顏府家丁齊默。
顏霜蹲下身子,將一隻鴨子拎出來,小心的拔着細細的絨毛,示範給大家看。
“小姐,你拔了這毛要做何用?”福叔又問。
顏霜笑了笑,吐出兩個字,“保密。”她看向呆住的衆人,道:“你們也來幫忙拔,慢些不要緊,仔細小心些,不過,也不要太慢,知道嗎?若是在中午之前弄好,我重重有賞。”
大家一聽有賞賜,也不管好奇心了,一個個蹲下來學着顏霜的做法給鴨子拔毛。翠玉將顏霜的披風放在後院某間屋子的椅背上,也跟着蹲下身子拔鴨子毛。
人多力量大,爲了快些將鴨子的毛搞定,顏霜幾乎是將顏府的家丁都叫來了,只除了守門的兩個門衛。
於是,顏無忌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太師府空蕩蕩的,走了一會兒,聽到聲音,他一路找過去,見到的就是鴨毛滿天飛的景象。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顏無忌走到顏霜身邊道。
衆人見主人回來,齊齊行了禮又開始工作。
顏霜擡頭,道:“拔毛。”
誰想顏無忌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顏霜滿頭黑線,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顏無忌的笑聲實在是太叫人尷尬了。
“哥哥,你到底在笑什麼啊?”
在顏霜疑惑的目光中,顏無忌伸出手,從她鼻子上粘下一片白色的羽毛。若是顏無忌知道馬景濤是誰,此刻心內一定會說:妹妹臉上沾着羽毛的樣子十分有趣啊,有木有。
顏霜也笑了。
不過當顏無忌從她頭上再粘下一片、兩片、三片……n多片羽毛的時候,顏霜笑不出來了。
瞧了瞧衆人手上光禿禿的鴨子,顏無忌道:“你拔了鴨子的毛要做什麼?”
翠玉和福叔以及衆人都看過來,等待着顏霜的答案。
面對着大傢伙期待的目光,顏霜回之以嘿嘿一笑,再無聲響。
大家只好繼續忍耐着心裡的好奇心像只小貓爪子不停的撓啊撓啊的。
孝帝勵精圖治,探在顏無忌身上的公務並不繁重,他索性待在院子裡與顏霜一道拔鴨子毛。
福叔暗想,還好夫人現在還沒回來,要不然瞧見公子小姐這樣,當然會氣個半死。福叔看向身上沾了羽毛、撩起衣袖的顏無忌,嘆道:公子對小姐的包容當真是十分罕見了。這要是在別的人家,只怕是會遭訓斥。
他又看向顏霜,見她臉上微笑淺淺,心中暗暗期許:但願小姐此後都能如今日一般的開心。
人多確實力量大,未至中午,一百隻鴨子的絨毛就被拔乾淨了,顏霜讓人將鴨毛都捂成一堆,又叫人在院子裡架了大鍋,將水燒開,然後把所有的鴨毛都一點一點的放進開水裡煮了好消菌消毒,夠了時間便撈起來放在篩子上瀝出水。
如此將所有的鴨絨都用開水處理了一遍,顏霜便將篩子裡脫了大半部分水的鴨絨分批次放在簸箕上平鋪開,每一個簸箕都鋪上很薄的一層,一個簸箕挨着一個簸箕的放在院子裡,命人在這裡照看着,攜着府裡手工繡活比較好的女孩子們一道去了繡房。
女子聚在一處,顏無忌自然是不好再過來的,於是便回了書房處理公務。
太師府的繡房安置在靠近荷花池的小院裡,四五間屋子連在一起,其中最大的一間便是繡房,其餘的房間給太師府的繡女們作居住之用。
顏霜並不管家,眼下繡房裡一個人也沒安置,不過大周的女孩子們大都擅長繡活,顏霜也並不需要從外面找人,領着太師府的手工好的丫頭們就一起過來繡房中。讓福叔安排人打了一副長長的繡架,女孩子們一個隔着一個的坐下,將針線和繡樣一一分到她們手中。
“你們十個丫頭就繡這牀被面,不用急,一針一線的仔細着來,後日晚飯之前做好便成。”顏霜站在繡架前,仔細叮囑道。
丫頭們點頭稱是,穿了線便開始工作。主子雖然只給了兩日的時間,不過好在她們人手多,也並不難完成任務。
“主子,我能做什麼?”翠玉走到顏霜身邊問,站在翠玉身後的兩個女孩子也瞧着顏霜。
顏霜笑了笑,道:“翠玉,你和大家用這些兔毛和上好的棉布做幾雙護手,護手做完之後再縫一些棉襪,最後再用天蠶絲做兩條圍脖就行了。”
顏霜說着將料子都交到翠玉手上,翠玉瞧了瞧料子的顏色,道:“主子,白色太素了,您再多挑些喜慶的顏色吧。”
“白色挺好的,你就用這些做吧,還有,翠玉,不要在上面繡花。”
翠玉點了點頭,抱着布料與兩個丫頭在繡房的另一處坐下。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顏霜便出了繡房,回到之前拔鴨毛的院落裡,瞧了瞧全身禿了毛的鴨子,道:“把這些鴨子都料理了,今兒個太師府吃一頓全鴨宴。”
家丁一聽樂了,提着籠子裡的一百隻鴨子就往廚房去。
“等等——”
聽到顏霜在後面喊話,家丁立刻轉過身來。
“你告訴廚娘先用鴨血熬一鍋鴨血粉絲湯,等好了之後端到繡娘房裡。”
家丁點了點頭。
太師府院牆很高,而且今天也沒什麼風,顏霜瞧着溼漉漉躺在簸箕裡的鴨絨犯了愁,該怎麼辦呢?要是有炕就好了。
想到這裡,顏霜眼睛亮了亮。立刻叫了府裡力氣比較大的人將院子裡的泥土挖開,做成陝北洞窯的模樣,一米長一米寬高五十釐米。然後將柴房的柴火挪過來,堆在坑裡面燒。
她又取來一塊乾淨的黑布,撲在新做的簡易炕上。
坑裡柴火燃燒着,因爲兩邊通風氧氣充足,燃燒的很旺,不一會兒就使得撲在炕上面的黑布變熱了起來。
顏霜讓家丁將簸箕端過來,把其中的鴨絨平鋪在黑布上,計算着時間不時地用光滑的木棒打散因爲水分而擰作一團的鴨絨。
坑裡的柴火越燒越旺,鴨絨中的水汽不斷地往上冒,蒸騰的一片水霧在院子裡蔓延,附近的居民瞧見了,紛紛出了屋過來瞧瞧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