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姜家諾芹

番外 二 姜家諾芹

諾芹躡手躡腳的將耳朵貼在窗戶後。

咚的聲響從書房內傳來,似乎是爹爹跪在了地上。

“六皇子,請恕罪,老臣只忠於皇上,皇上封誰爲儲君,老臣就忠於誰。”

姜諾芹心中一陣擔憂,爹爹向來便是耿直的性子,爲此,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若不是皇上看重爹爹的忠心,爹爹在那些人的打壓之下,必定不會登上太傅的位置。

六皇子此人,狡詐陰險,爹爹當面的駁了他的面子,不知道這六皇子會如何的對付爹爹?

屋內一片寂靜,諾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哼,好,很好,姜太傅最好記得今日之言,誰也不許相幫。”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諾芹聽到爹爹說,“恭送六皇子。”

看樣子,六皇子似乎是不打算爲難爹爹了。

諾芹在心頭沉吟。

“你在這裡幹什麼?”

爹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諾芹擡頭,對上姜太傅黑如鍋底的臉。

“爹爹……”

諾芹衝着姜太傅揚了揚笑臉。

“外面冷得厲害,還不快進來。”姜太傅仍舊是唬着臉,不過開口的話卻是滿滿的溫馨。

諾芹笑嘻嘻的從後院繞過來,推門進到書房裡。

書房裡閃着炭火,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諾芹解了身上的披風,搭在門後的木架子上,笑着走到姜太傅的身邊,“爹爹。”

姜太傅看着她凍得通紅的小臉,原本到嘴邊的責怪話便是打了個彎,命人迅速的取了一個手爐過來,塞到她手中

諾芹歡歡喜喜的接過,整個心都暖和的厲害。

“爹爹,方纔六皇子……”

諾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被姜太傅厲聲打斷,他走到門邊,瞧了瞧兩邊,將門給關上,“諾芹,聽着,忘記你方纔聽到的,還有,從明天起,你就回你祖母那裡去。”

“爹爹?”

“不要問爲什麼,聽爹爹的就是。諾芹,你要聽話。”

“……嗯,爹爹。”

……

墓碑前的女子泣不成聲。

“爹爹,我聽你的話,去了祖母那裡,爹爹,我不該聽話的,當時我應該留下來,就算要死,也該揭穿了六皇子的陰謀,和爹爹一起死……”

兩個月後,諾芹因爲太想念家人,便是偷偷地從祖母家裡頭跑了出來。

可她沒有想到,昔日的姜府竟然成了一片廢墟,姜太傅一家老小全部都葬身於火海,百姓們說,姜太傅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這是畏罪自焚了。

不,不是!

諾芹大喊。

爹爹是被陷害的。

周圍的人用一種看瘋子的眼光瞧着她。

諾芹瘋狂的跑了起來,她要去大理寺,她要將六皇子的野心和惡行公告天下。

那個時候她太天真,一個皇子,在皇上沒有開口辦他之前,豈是她一個女子就能夠扳倒的?

諾芹捱了一頓板子,然後被人從大理寺衙門丟了出來。

諾芹大哭。

哭她死去的爹孃

哭這不公的天道。

她發誓,若是有一線的可能,爲了爹爹的名聲,爲了爹和娘,爲了姜家的上上下下,她都不會不惜代價的抓住。

這個機會,悄然來了。

捱了一頓板子的她,暈了過去。

再醒來,她躺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

照顧她的人說,是主子救了她。主子還說,可以幫着她報仇雪恨,日後洗刷姜太傅所受的冤屈。

諾芹養好了傷,照着主子的吩咐,學習各種技能,最後,潛伏在被奉爲順王的西門意身邊,這一番蟄伏,就是三年。

……

“……爹,娘,如今大仇得報,諾芹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諾芹受主子的大恩,一定會好好地報答。爹,你說的每一個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諾芹都記在心裡。作爲你的女兒,諾芹不會讓爹爹失望的。”

姜諾芹對着墓碑磕了三個響頭,起身,轉身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

“主子,她是誰?皇上怎麼把她給派來了?”

四喜瞧着不遠處低眉順眼站着的姜諾芹,一臉的不高興,在顏霜耳邊小聲的道。

顏霜看向她,“四喜,她叫諾芹,其實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嗯,你往後不要欺負她。”

四喜擼了擼嘴巴,悶悶的應了一聲。

她看了姜諾芹,心頭卻很是不喜歡。

這個女人,長得還有幾分姿色,被皇上安排在主子身邊,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哼,跟在主子身邊,她最好沒有別的念頭,要不然……

梳洗完畢,顏霜帶着點心和饅頭,還有小包子,一道去御花園裡遊戲

。蓮子和四喜跟在身後,紅兒和諾芹則在椒房殿裡守着。

這是四喜的意思,四喜說,紅兒會武功,能夠更好地監視這個叫姜諾芹的女人,不讓她耍花招。

“你這個臥底,做得很稱職。”

紅兒走到諾芹的身邊,道。

諾芹挑了挑眉。

紅兒微微一笑,“那次順王妃放我逃跑,你追來的時候就什麼都知道了吧。”

諾芹勾了勾脣,“我那個時候看到,你的食指和中指曲了起來,沒有丁點武功的人,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紅兒驚訝的瞧着她,總算是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露餡了。

“原來是這樣。”她笑着說。

諾芹拿了一個雞毛撣子,開始整理櫃子。她沒有回頭,也知道紅兒此刻正不住的打量着她。

“姜諾芹,你來主子身邊,有什麼目的?”

諾芹身子一震,轉過身來,瞧着紅兒,“我來報恩。”

只是四個字,紅兒懂了。

她對着諾芹笑了笑,“主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每日早晨辰時二刻起來,夜裡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守着……”

諾芹微怔片刻,知道紅兒這是接納了她,當下便是認真的將顏霜的忌諱和習慣給記住。

……

“紅兒,你告訴那個姜諾芹主子的習慣做什麼?你是不是被她給騙了,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沒這麼簡單!”

翌日,四喜找到紅兒,不高興的道。

紅兒笑了笑,“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便是不說,她也會觀察到。主子的事情,你以爲我會這麼容易就泄露出去!”

“那你……”

“他是皇上派來給主子的,不管皇上是什麼用意,也不管我們對她是什麼態度,總之,她代表着皇上,僅此一點,我們就不該與她交惡

。”

“哼,交惡又怎麼樣?皇上對我們的信任,可是比她一個外人多多了。再說了,主子一句話,這個姜諾芹只有滾蛋的份。 ”四喜不屑的道。

紅兒笑了笑,“是,你說得對,不過,咱們可以不顧忌她,不給她面子,可是皇上的面子,咱們要顧的,你說對不對?”

四喜點了點頭,“哼,這個姜諾芹最好安分點,要是她耍花招,我叫郝果子和圖魯饒不了她!”

“好了好了,你來我這兒這麼久了,主子也該叫你了……”

“是呢,我的趕緊走了,紅兒,你忙吧。”

紅兒看着她火急火燎跑遠的背影,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

“紅兒姑姑,胡將軍說把這個給姑姑。”

一個宮女走到屋內,將一個盒子交給紅兒。

“嗯,多謝你了。”

宮女受寵若驚的搖了搖頭,很快的退下了。

紅兒放下手邊的事情,將盒子給打開。

盒子裡鋪的是一層厚厚的紅色絨布,軟軟的絨毛上,安靜地躺着一對紅寶石耳環。

紅兒有些驚訝。

胡林也會給她送東西?!

……

“女人啊,不只是娶回去就了事的,你的哄她開心,讓她高興。”

牆角里,三個男人蹲在地上。

一個滔滔不絕

一個若有所思。

一個則是一臉不屑。

“圖魯,你別不當真,要不然,就憑你這樣,準的打一輩子的光棍。”郝果子對一臉不屑的圖魯道。

圖魯白了他一眼,丟下一句“無聊”,閃身便是走了。

“切,以後找不到媳婦,別來煩我!哼!”

郝果子衝他憤怒的揮了揮拳頭,蹲下身子,一臉笑意的瞧着還在原地的胡林。

“送東西,女人就會高興?”

胡林吞吐道。

郝果子重重的點頭,“對的。”

胡林將郝果子的話記在心裡頭。

從決定了要娶紅兒的那天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對紅兒好,紅兒高興,他自然也是高興的。

於是,就有了宮女給紅兒送東西的這一幕。

……

晚飯,四喜、紅兒、蓮子,外加一個外來的姜諾芹,四人在一道吃飯。

“你們說,一個呆腦袋的男人忽然給你送東西是什麼意思?”

紅兒咬着筷子,終於是將懸在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她這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吧?

四喜和蓮子立時便是將腦袋給湊了過來。

“呆腦袋的男人,是指胡林?”四喜問。

紅兒點了點頭。

“他送了你什麼?”蓮子接着問。

紅兒將盒子給打開

“哇,好漂亮的紅寶石……”四喜和蓮子感嘆,就連不怎麼說話的諾芹也是有些詫異。

“他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顯然是在討好你。”四喜拄着下巴分析。

蓮子和紅兒同時點頭。

“而一個男人討好一個女人,說不定是做了虧心事。”

紅兒皺眉。

蓮子道:“不會吧……”

四喜拍桌,咬牙切齒的道:“怎麼不會?郝果子每次做了虧心事,就是這樣討好我的!”

蓮子和紅兒都驚訝的看向她。

四喜也注意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些,穩了穩心神,道:“總之,他明顯的討好,肯定有貓膩。紅兒,雖說你和胡林是皇上賜婚,板上釘釘了,不過,這小子對不起你,你可不能認命了!”

“呵呵……”

輕笑聲突兀的傳來。

三人同時看向諾芹。

四喜皺眉,“姜諾芹,你笑什麼?”

“你們三個呢,明顯是不懂男人,男人送女人東西,一是討好,二是愛慕,說不定,他愛慕你,所以就用這對寶石耳環來傳情。”

紅兒臉頰一紅。

胡林那樣話少的人,聽他嘴裡說出喜歡,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拿這麼來表達情意?

“哼,”四喜冷哼,“這不過是你的猜測,事實如何,還不知道呢?”

諾芹又笑,“我這可不是猜測,而是肯定。以胡林的個性而言,即便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也會對紅兒說出來,不會用如此迂迴曲折的方式。這件事,明顯不符合他平日的行事風格,我猜,應該是有高人在背後給他支招

。”

……

“宮女說,那個角落,經常蹲着三個人。”

四喜頭上頂着一片樹葉子,小聲的對蓮子和紅兒道。

“在皇宮裡偷懶的人,想必也只有郝果子、圖魯和胡林。”蓮子接話。

“別說話,他們來了。”

三人同時往左看,諾芹頭上也頂着一片樹葉,對着三人眯了眯眼睛。

四喜臉色很不好,“你怎麼來了?”

“有熱鬧,自然就來了。人來了,注意隱藏。”

四喜還想說話,手臂卻是被蓮子給拉住,指了指前方。

郝果子、圖魯和胡林,這三人果真是來了。

三人照舊是在老地方蹲下。

“紅兒是什麼反應?”

郝果子一開口,便是這句話。

胡林“嗯”了一聲,並不說話。

圖魯開始冷笑。

“你嗯是什麼意思,說人話!”

郝果子斜着胡林,一臉的不高興。

“宮女說,不知道。”

郝果子無語的瞧着他,“你不是親手送的?”

胡林老臉一紅,若不是面色被曬得黝黑,這會兒只怕就被郝果子和圖魯瞧個清楚明白了。

然而,郝果子和圖魯又是什麼人?

跟隨着西門離,一路從在大周爲質的質子,成長爲今日叫人不容小覷的帝王,其本事自然也是不小的

察言觀色,不過是小菜一碟。

“送東西,自然要親自送纔好。”

胡林皺了皺眉,“算了吧,左右,我們還有三個月就成親了。”

胡林的言下之意,郝果子當然明白。

遲早是我媳婦,還用得着送東西討歡心?

郝果子拍了拍胡林的肩膀,“這是皇上賜婚,她喜不喜歡你還不知道呢?你不先對她好,她怎麼知道你也喜歡她?”

“嘁,都說了是無聊事,還來。”

圖魯不屑的道。

郝果子白了他一眼,“沒媳婦的人,你別說話。”

圖魯臉色漲得通紅,跳起來,道:“不就是女人嗎?我這就找一個來當媳婦!”

圖魯說着,氣沖沖的便是走了。

原地,只剩下胡林和郝果子兩人。

“再試一次,這次,你自己送。”郝果子對他道。

胡林擡眼看他,“送什麼?”

“你上次送的是什麼?”

“紅寶石耳環。”

“嗯,這次就送紅寶石項鍊,弄個一套的。”

胡林站起身,打算回去了將那次打仗弄到手的紅寶石項鍊給翻出來。

“等等——”

郝果子拉住他。

“送東西呢,也是講究氣氛和技巧的,來,你聽我說……”

兩人吧啦吧啦的說了好一大頓,當然了,郝果子一直在說,胡林一直在聽

片刻後,兩人離開。

“若然是背後有高人在指點。”蓮子感嘆。

紅兒神色有些複雜,說不清是感動還是什麼別的情緒。

四喜則是有些咬牙切齒,這個郝果子,又不安分了,亂出主意。

諾芹捂着嘴在一旁輕聲的笑着。

……

三日後,夜裡。

涼風習習,月明星稀。

“來了來了……”

男人們這邊,郝果子在前面放哨。

胡林站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下。

圖魯抱着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不幫忙的滾一邊去!”郝果子沒好氣的對圖魯道。

圖魯咧咧嘴,從樹上跳下來,隨意的道:“好,我滾了,聽說,椒房殿那邊的月色格外的好。”

“……好來!”

郝果子咬牙切齒。

圖魯得意的跳上枝杈,悠哉悠哉的蕩着腿。

“郝果子,人來了嗎?”

胡林有些緊張的問。

“來了來了,你等等,我去藏好。”

郝果子說完,一頭扎進了草垛裡。

不遠處,紅兒、四喜、蓮子和諾芹果真是來了。

紅兒領先,四喜、蓮子和諾芹三人並排其後

月色下看美人,銀色的月輝在美人的裙襬灑下一道淺淺的銀灰,就好似夏日的螢火,美麗、夢幻而綺麗。

胡林瞧着一步步走過來的紅兒,心臟咚咚的打着鼓。

如果說對於顏霜是驚鴻一瞥的驚豔,那麼對於紅兒,則是在細水流長中漸漸滋生的情感。

直到這一刻,胡林才明白,自己原來早已經放下了驚豔,喜歡上了細水流長。

“紅……”

胡林大步上前,才說了一個字,一個黃白色相錯的龐然大物便是飛撲了過來,兩隻前爪往肩上一搭,兩條後爪往膝蓋上一案,胡林便是被仆倒在了地上。

“吼吼吼……”

小包子興奮的對月吼叫。

“幹得好,小包子。”

四喜衝着小包子豎起了大拇指,“小包子,任務還沒有完成哦,那邊還有兩個。”

四喜隨意的指向草垛。

小包子立刻放開胡林,朝着草垛衝了過去。

它的速度太快,絲毫沒有給郝果子閃過的時間,幾下亂刨,將想要溜之大吉的郝果子給逮個正着。

月色下,郝果子頭上頂着草屑,對着走過來的四喜諂媚的笑了笑,“媳婦,你也在散步呢,好巧……輕點輕點……有這麼多人在呢……”

四喜揪着郝果子的耳朵,將他從草垛裡逮了出來。

“郝果子,你就不能安分點嗎?宮裡頭難得這麼清靜,你就是這麼插科打諢,渾水摸魚,不幹正經事的!”

------題外話------

爲什麼要寫這麼一章呢?嗯,因爲這是我一直都想寫的甜寵文,不止主角是幸福的結局,配角也同樣是幸福而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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