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楓與蘇曼兒兩人邊走邊說,慢吞吞的終於走了一站路。蘇曼兒領着古楓進了一扇大門,穿過已停了無數車輛的寬闊停車場進入大堂。
瞧了一眼裡面的光景,古楓頓時有點呆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胖的高的矮的瘦的黑鴉鴉佈滿了整個大堂,人山人海囂鬧遠勝於集市。
儘管每個人的性別高矮胖瘦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的臉上均沒有興奮與喜悅,都是清一色的焦急與憂慮。
“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古楓疑惑的問。
“還能是什麼地方?醫院唄!”蘇曼兒沒好氣的回答!
如果說有少部份人會在醫院這種地方表現興奮與愉悅,那麼醫藥代表絕對是其中的一種,然而同樣身爲醫藥代表的蘇曼兒卻沒有此種心情,醫藥代表和所有的行當一樣都是競爭激烈的,六年的從業生涯,蘇曼兒卻僅僅只是在那些私企民營的門診,醫院裡面徘徊,對於市人民醫這種三甲級以上的大醫院,她連門路都摸不着!
其實,蘇曼兒的原則性也太強了一些,她給自己定下的兩條規定,也死死的抑制了她的發展,一不做黑心藥,二不能出賣自己。
賣藝不賣身又黑不下心腸的結果,那就是做了六年的醫藥代表,蘇曼兒仍是緊巴緊巴的過日子。
和蘇曼兒相反,古楓得知這裡就是以前大遼稱之爲醫館的地方之後,卻露出了出奇的興奮與激動。
在大遼,他剛剛學會了一身的醫術與武功,正摩拳擦掌準備大展宏圖的時候,卻沒想到第一個病人就是皇后,而且還被捲進了偷人養漢帶綠帽的破事之中,不過老天有眼,讓他在山窮水盡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一道閃電把他陰差陽錯的送到了一千年後的現代。
在這裡,我應該可以大展拳腳了吧?古楓心裡興奮的想。
不過,他還沒動拳腳呢,別人就對他動了拳腳,蘇曼兒一個暴粟敲到了他的頭上,“什麼時候了,還發呆!身分證給我,我給你填單掛號去!”
市人民醫院看病的程序一般如下,先領單子填寫基本資料,然後花好幾大元換來一張就診卡,有了就診卡纔可以排隊掛號,掛完號排隊看醫生,看完醫生排隊繳費,繳完費排隊做檢查,檢查完了再回去排隊找醫生,找完了醫生再去排隊領藥,然後該住院的住院,該回家的回家,不住院也不回家的的繼續老老實實的排隊等候打針。
看一天的病,基本有半天的時間在排隊,這不是誇張的比喻而是最保守的說法。
閒話扯得有點長,話歸正傳,蘇曼兒問古楓要身份證去填單子,他下意識的在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好一陣,這才恾然的問:“身份證是什麼東西?”
蘇曼兒差點一頭載倒在地,“你連身份證是什麼都不知道?你不是真的傻得這麼緊要吧?”
古楓的臉上窘了又窘,他一點也不想承認,可事實他確實就是傻得這麼緊要……用傻有點過了,無知,這兩個字是最恰當的,大遼跟本就沒有身份證這玩意兒嘛。
蘇曼兒掏出了錢包,把她那張第二代居民身份證亮給古楓看。
古楓仔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姐姐,這上面的畫像沒有你真人好看呢!”
蘇曼兒哭笑不得,她現在有個鬼的心思去在意好不好看呢,她在意的是古楓到底有沒有。
得到了完全否定的答案後,蘇曼兒無奈的搖頭,“古楓,你唯一要慶幸的是你來看的只是醫生,而不是警察,否則你的麻煩就大了!”
古楓也跟着搖頭,然後卻笑得比外面的陽光還要明媚的說:“我唯一要慶幸的是遇上了姐姐你!”
蘇曼兒渾身一震,頭腦有點犯暈,不酒自醉是什麼感覺,她終於體會到了。
“油嘴滑舌!”蘇曼兒嗔罵一句,扯着他去填單子,心裡面甜得像喝了蜜似的。
咯咯嗦嗦的排了好幾條長龍之後,蘇曼兒終於領着古楓見到了腦科的李副主任。
“哪裡不好?”正端着報紙的李副主任頭也不擡的問了一句廢話,來看得腦科當然是腦子不好啊。
“頭腦!”
“頭還是腦?”李副主任又是一句廢話。
“腦!”
“怎麼不好?”李副主任仍是心不在焉的。
“被車撞了,腦子時好時壞,一時正常一時不正常,思維邏緝時不時的都要回到古代……”
“停!”李副主任騰出一隻手朝身後的檢查牀指了指:“躺到牀上我檢查下!”
上牀?蘇曼兒心裡寒了寒,“不是我,是他!”
“他啞巴了?要你……”李副主任這會兒終於百忙之中擡起頭了,看到面前坐着一女一男,女的出奇的秀麗,男的出奇的不順眼,直接就把男的無視了,只顧盯着女的猛瞧個不停。
“他…...不是這裡不好嘛!”蘇曼兒看了看古楓,猶豫的指着自己的靈秀腦袋解釋道。
“哦,小姐你好,這位是你的弟弟嗎?”李副主任眼睛瞄了古楓一眼,又回到蘇曼兒身上的重點部位上。
“是的,李主任真好眼力!”蘇曼兒笑笑,心裡卻罵了一句:你老木纔是小姐。
“他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竟然被車撞了,實在太不幸了!”李副主任前後態度判若兩人,這會兒表現得極爲熱心,然而說的全都是不等吃不等穿的話,“小姐貴姓啊?”
你媽呢?她貴姓啊?蘇曼兒被眼前這位小姐來小姐去的,早就窩了一肚子火,可是爲了古楓能順利看病,還是忍人所不能忍的忍了,很勉強的笑笑沒有回答。
李副主任這下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有些愚蠢,把放在面前的就診卡刷了下電腦,看到了古楓的名字,又故作聰明的笑了起來,“原來是古小姐,古小姐如此麗質,在哪高就呢?
要換了個唯利是圖的人,這會兒肯定是渴着勁的巴結這位李副主任,告訴他自己是做醫藥代表的了,正在代理什麼什麼藥,看看有什麼可關照的了,可是愛恨分明的蘇曼兒若不是看在古楓的份上,真的想吐這老不死的幾口,可是想着還等着看病的古楓,只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三個字:“公安局!”
李副主任眼裡飄過一絲寒意,但仍是笑意不減的道:“呵呵,沒想到古小姐還是個巾幗英雄呢,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啊……”
你當然看不出來了,因爲我壓根就不是!蘇曼兒心裡冷笑,臉上也不見得好看。如此的個性,難怪做了六年的醫藥代表仍是混不開了。
“李大夫!”古楓終於開腔了。
李副主任患了選擇性耳聾似的充耳不聞,仍是看着蘇曼兒道:“古小姐,我在公安局也很多熟人的,那個刑偵科的朱進朱科長認識嗎?”
“李大夫!”古楓聲音仍然很溫和,但屋裡的兩人均是耳膜一震,因爲古大高手說話的時候已融入一絲內力。
李副主任再想裝耳聾那就是真的耳聾了,所以他很不耐煩的扔來一句:“怎麼了?”
“李大夫最近頻頻起夜吧?”古楓淡淡的問。
“你什麼意思?”李副主任微帶慍意的問。
“李大夫最近是不是夜尿頻多,顏色赤黃帶血,淋漓不盡,射程短淺,早上起牀腰痠背痛,頭暈眼花,兩眼紅腫,噁心乾嘔,牙疼得歷害呢?”
“是啊是啊!”李副主任下意識的回答,可是答過之後才醒過神來,他纔是醫生,而問診的是個病人,儘管這個病人把他的症狀全都說中了,可是他還是迅速的迭口否認道:“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趕出去……”
“你以爲是腎不行了,所以吃了很多補腎壯陽的藥,可是越吃症狀反而越重是吧?”古楓說着朝他身上指了指:“你摸摸肋下三寸,看看是不是有股摧心的疼痛?”
古楓仍是淡淡的語氣,但無形之中卻有股不容置疑的說服力,特別是對被他說中了所有症狀的李副主任而言。
“這裡嗎?”李副主任的話和動作都是下意識的,這下再想否認,他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古楓微不可聞的搖頭!
“這裡?”李副主任的手指又往下移了幾分。
古楓還是搖頭。
“這裡?”李副主任再往下移了移。
古楓仍然搖頭。
“到底是哪裡嘛?”李副主任的語氣帶有滿腔的懊惱及一絲無奈,誰讓人家真那麼神的張口就把他平時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毛病全說出來了呢!
“這裡!”古楓伸出了手,在李副主任的肋下三寸輕輕一按。
“啊——”李副主任疼得慘叫一聲,眼前一陣發黑,差點就一頭栽倒在桌子上,這股巨疼足足持續了好幾秒鐘才平伏下來,而這位李副主任在痛過之後已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慘得不成人樣了。
疼痛平伏後,李副主任還是不信邪,竟然又伸手往古楓剛剛按過的地方輕按一下,一模一樣的巨痛弄得他倒抽幾口涼氣,眼前一陣金星亂冒,費了好大的勁纔好不容易撐着桌子沒讓自己倒下去,極爲茫然的看着古楓呼呼牛喘,。
“這回你該信了吧?”古楓看着他用很無辜的語氣問,隨後又揮揮手道:“別撐着了,趕緊去找個心臟大夫看看吧,長期的酗酒,又縱慾熬夜,鐵人都不行,更何況你已經年近五十了。”
李副主任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人色,這會兒聽了古楓的話後,再也顧不得形象,尊嚴,地位,職責……什麼東西能重要過他的一條命呢,所以捂着胸口蹌蹌啷啷的奔心內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