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古楓醫生,古楓醫生……”中年男人撒開喉嚨在急外五科的走廊上大喊大叫。
大辦公室裡,一個穿着白大衣的男人迎了上來,張嘴問道:“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看看這人的年紀,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夥,嫌他阻礙視線,伸手一推就把人給推到一邊,又衝着辦公室大喊:“古楓醫師,古楓醫師……”
急外五科的醫生們全都被喊出來了。
“怎麼了??”嚴新月迎上前來,疑惑的看着中年男人。
“誰是古楓醫生,誰是古楓醫生?”中年男人急切的問。
“嚅,他不就是嘛!”嚴新月向中年男人身側指了指。
中年男人轉身一看,剛纔被自己一手推到邊上的年輕男人正神色漠然的站在那裡,順着他的表情往下,這纔看到他胸前彆着的工作牌上赫然寫古楓的名字。
“你就是古楓?”中年男人愕然的問。
“我是!”古楓保持着風度回答,儘管心裡只想一掌把他拍死。
“你怎麼這麼年輕?”中年男人剛纔在樓下受人指點,說自己父親的病只有古楓醫生能治,原以爲是個中年以上的老資格醫生,沒曾想這醫生只有二十歲左右,年輕到可以做他的兒子。
我年輕,所以我有罪?古楓心裡疑問。
長得帥被人說,年輕又被別人說,難道長得帥又年輕也是一種錯嗎?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中年男人確定了眼前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醫生之後,也不管他是年輕力壯還是老態龍鍾了,立即就拉着他的手道:“醫生,醫生,你趕緊救救我父親,趕緊救救我父親。”
古楓擡眼看看他身後的車牀,待看清牀上躺着的老人情況時,神色頓時一驚,一把撥開了中年男人撲上前去,“快,快送急救室!”
經他這麼一喝,衆人才醒過神來,立即手忙腳亂的把老人推進了急救室。
“卡!”一聲響,車牀固定在氧氣牀位。
古楓翻檢一下老人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脈博,心音都來不及聽了,因爲脈博沒了,呼吸也沒了,心臟肯定是停跳了。
來不及思考,古楓立即就下醫囑:“聯接心電監護,心肺復甦,緊急除顫,腎上腺素1mg,心內注射。快!”
腎上腺素能舒張冠狀血管,改善心肌血液供應,且作用迅速,是一個強效的心臟興奮藥,也是心臟驟停的首選藥。
急外五科的醫護人員已經懶散慣了,他們已經很久……不,不是很久,是從來都沒有接到過這樣的潰死病號。
執行醫囑的護士已經慌亂了起來,光是接心電監護就費了近半分鐘,這會兒纔剛打開急救包呢。
古楓看見她手忙腳亂的,立即就走上前去,伸手一把將她推開,沉聲喝道:“慌什麼!”
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古楓已經沒有耐心來等護士鎮定下來了,自己搶過了腎上腺素吸進針管,換上九號長針頭,對着第4脅間胸骨左緣的地方直直刺入,約4cm那樣就停了下來,回抽有血,立即就把藥快速注入。
抽出針管,另一手的綿籤已經適時摁壓到針孔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氣,乾淨利落,半點也不遜色於專業護士。
不過,老人的情況如此危急,僅僅是腎上腺素是不起作用的。古楓趕緊再次下醫囑,“皮囊呼吸,準備心電除顫,快,快點!”
說着,古楓已經等不及的開始了心肺復甦術的心臟按壓。
反應快捷的嚴新月已經接過了呼吸皮囊扣到老人的口鼻之間,配合着古楓的心臟按壓給老人做被動呼吸。
時間一秒接一秒的流逝,老人的生命也跟着時間在丟失。
時間過去的越久,老人能搶救回來的希望就越渺茫。
這個時候,門被粗暴的推了開來,那個中年男人竟然闖了進來。
站在一邊只能跟着乾着急,卻半點忙也幫不上的候陂谷終於找到點事情做了,立即迎上去攔住他道:“對不起,家屬不能進來,不能進來。”
那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出身的,力氣出奇的大,剛纔古楓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到一邊,那也算情有可原,可是這會兒候陂谷做足了準備,卻仍是擋不住他的勇猛之勢。
候陂谷被他抓住衣領往旁邊一扯,就像是一隻輕飄飄的小雞般被拎到邊上去了。
中年男人這就撲上來,在古楓嘴邊哭嚎着叫道:“醫生,醫生,你救救我父親,救救我父親,我只有這麼一個父親,我只有這麼一個父親啊!”
衆人聽得心裡大寒,誰還能有兩個父親不成?
“醫生,你發發好心,一定要救活我父親,只要能救活我父親,花再多的錢我都願意,我願意,醫生,你知道嗎?我父親爲我操勞了一輩子,一天好日子都沒有享過,現在我王振發有錢了,我想讓我的父親享享福,可是我剛把他接來,他就成這個樣子了,我不孝,我不孝啊……”中年男人哭嚎連天,卻也孝心感人。
“王先生,冷靜點!”古楓一聲沉喝,終於止住了王振發提前的哭喪,但他手裡的心臟摁壓卻並沒有停,看到王振發淚流滿面的樣子,他又是一陣不忍,語氣稍爲溫和的道:“黃先生,你的孝心我們可以理解,但請你剋制自己的情緒,你在打擾我們的工作,同時也在耽誤你父親的性命。”
王振發喃喃的道:“我……”
“醫生,心電除顫已經準備好了!”執行醫囑的護士輕喊道。
古楓伸手撥開了王振發,接過兩個充好電的電極器,喝道:“200毫安,遠離牀位!”
說完,兩個電極器就壓到了老人的胸膛上。
“嘭!”一聲悶響,老人的胸膛挺起了一下,又平伏了下去!
沒有反應,心電監護儀上仍是一條直線。
古楓眉頭一緊,喝道:“300毫安,遠離牀位。”
遠離牀位,不是他的口頭禪,是爲了別人的安全着想,因爲電極器壓下去的時候,病人的身邊是帶電的,鋼製的車牀也可能導電,300毫安雖然未必能把人電死,但誰捱了都夠喝一壺的。
“嘭!”的再一聲悶響起,老人的胸膛又挺起一下,緩緩的平伏下去,再復寂然不動。
心電監護儀上的心跳頻率還是逞直線狀態,一點復跳的跡象都沒有。
衆人原本就揪緊的心揪得更緊了,這可是一條生命啊!
還沒有離開急救室的王振發也已經停止了哭嚎,因爲他的心已經被提到嗓子眼上了。
古楓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雖然在竭盡全力的挽救老人的生命,但他也明白人力不能回頭這種事情。
有的時候,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有的時候,生命的危機和轉機就在轉眼之間。
有的時候,人也必須接受與面對這樣的現實。
可是,哪怕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作爲生命守護者的醫生來說,都不能輕言放棄。
所以,古楓沒有因爲老人生機已絕就放棄了搶救,沉聲再次喝道:“360毫安,遠離牀位。”
“嘭!”又是一聲悶響起,老人還是像剛纔一樣,條件反應的挺起了一下!
衆人懸着心絃把目光齊齊的投向心電監護儀,然而最終卻還是失望了。
那條直線,猶如死水一般平靜。
老人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搶救回來的希望已經完全滅絕了。
“360毫安,再來一次!”
聽到古楓再次下醫囑,大家都愣了一下,徒勞的掙扎是無益,這又是何苦呢?
“愣着幹什麼?耳朵聾了?360毫安!”古楓衝執行醫囑的護士怒喝道。
執行醫囑的護士神情一稟,趕緊的把電極器的檔位調到了360毫安!
古楓的雙手再次揚起了電極器,喝道:“遠離牀位!”
隨後,他手中的電極器就極爲快速的壓到了老人的胸膛上。
還是像剛纔一樣,老人的胸膛因電流的通過反射似的挺了挺,之後回覆死靜,悄無聲音的躺着。
大家都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因爲他們知道,最後的結果仍是失望的。
“嗶嗶,嗶嗶……”當衆人把目光轉向別處,沒有勇氣再去看心電監護儀的時候,心電監護儀卻傳出了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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