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另一邊廂,某個酒店的房間裡。
省附屬醫急診科一把手鍾坤偉主任,正與其他幾個副主任在砌長城。
房間裡煙霧瀰漫,麻將交錯的聲音噼哩啪啦的響着。
“主任,說真的,我真的很服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那個吃火鍋的女人不是單純性的化學性喉炎,而是主動脈夾層腫瘤?”其中一名姓田的副主任問道。
“那自然是主任醫術精湛,經驗老道,一瞧就瞧出了她的病不對勁,這才推到急外五科去的咯!”另一名姓趙的副主任趕緊順勢的拍起馬屁。
“老趙,你過獎了!”鍾主任淡淡一笑,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患的是主動脈夾層腫瘤,他只是隱約感覺這個患者的病不單純,搞不好很有可能是個疑難雜症,再加上陪同來的家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爲了安全第一,以她這是外科疾病爲由,讓其轉到急外五科去而已。
恰在這個時候,另一名姓周的主任電話響了起來,接聽後默然聽了一陣,說了一聲“我知道了”,這就掛斷了電話。
“主任,最新消息,嚴新月與那個姓古的上手術了。”周主任說着又補充道:“升主動脈人工血管置換術!”
“啊?”另外幾人都被嚇了一跳。
“這兩人這麼有能耐,敢挑這麼大的樑?這明顯超出了急診科手術的範疇啊,而且他們倆也不具備這種手術的資格啊!”田副主任道。
“我看他們真有這個能耐倒是未必,被逼無奈纔是真!”趙副主任道。
“此話怎講?”周副主任問道。
“據我所知,心外科兩個主任都在休假,當值的那名副主任正在給我們急外一科送去的一個心臟嚴重外傷患者做手術!”田副主任扔出了一個三萬繼續道,“照我分晰,肯定是那名主動脈夾層瘤的患者已經出現了危兆,他們不得已,才做這個手術。”趙副主任道。
“不過也有可能是那個姓古的又要逞能出鋒頭,大家應該記得,上次這小子還只是個實習生的時候,就硬上了一臺極爲危重的手術!”田副主任接口道。
“是啊,說起來,這小子還真的挺有能耐的,傷得這麼重的車禍患者竟然讓他給搶救回來了,而且你們也許不知道,就是前幾天,這名車禍患者已經痊癒出院了!”周副主任道。
“那萬一這次,又讓他瞎貓碰上死耗子……”趙副主任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因爲後半句儼然就是:那我們還用得着混嗎?
幾人同時沉默下來,好一陣,田副主任才吱吱唔唔的道:“那我們,是不是,使點絆子,把這個女人和姓古的一起趕出省附屬醫?”
“你有什麼主意嗎?”趙副主任立即來了興趣。
“我們可以這樣!”田副主任把牌撲了下去,壓着牌看着三人道,“剛纔不是有人說,患者家屬已經在急外五科鬧過一回了嗎?那咱們就找個人悄悄的告訴他們,這兩個主刀的大夫不具備做手術的資格……嗯,誇張一點也是行的嗎?就說他們是如何如何無能,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怎樣怎樣的,只要煽動得好,家屬肯定非把手術室給砸了不可,那到時候這個姓古的和這女人還怎麼做手術呢?”
在場的三人聽完後,不由滋溜溜的倒吸一口涼氣,因爲這個計謀實在太過歹毒了。
“老田,咱們這樣做,太過了啊!”鍾坤偉搖頭,義正詞嚴的道,“偶爾抓弄他們一下就可以了,真要這樣做的話,就超出咱們做人的底線了,這樣不行,絕對不行的!”
田副主任臉上窘了窘,訕訕的笑道:“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此計太過陰險,實在有違道德良知,我也只是說來湊湊趣罷了,權當我什麼也沒說,大傢什麼都沒聽到就好了!”
這個話題就這樣打住了,麻將又繼續打了兩圈,鍾主任在輸了好幾把後,不由嘆氣,推了推牌道:“我得去放鬆一下,看看能不能轉轉運。你們先抽根菸,等我幾分鐘。”
另外三人自然無異議,因爲今晚鐘主任的手氣着實不怎麼樣,不是放炮,就是出衝,一整晚都在掏錢。
所以衆人都罷了手,掏煙的掏煙,喝茶的喝茶,鍾大主任則進了洗手間……
……
省附屬醫第八手術室。
中午還吃着火鍋唱着歌的女人平靜的躺在手術檯上,若不是心電監護儀上還有着生命體徵,真的讓人懷疑她已經與世長辭了。
嚴新月,楊偉,古楓那一組的包心惠,衛鬆良,以及劉詩雅等幾名護士都站在手術檯旁。
這個手術,急外五科的中堅力量幾乎是全部都出動了。
儘管如此,這支隊伍在別人眼中,那仍是不足一哂的,例如其他急診科室,例如科室中最權威的心外科。
說實話,如果可以選擇,他們也不願上這臺手術,古楓也不願意。可是面對着生死悠關,古楓有得選嗎?
沒有!你要麼就給她上手術!要麼就讓她在轉院的路上死去,要麼就讓她在等待心外科那名專家級副主任下臺的過程中死去!
面對着患者,尤其是生死悠關的患者,古楓往往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熟知他的人都無法瞭解的一個人。
剛剛纔被患者的家屬給打了,這就立馬給患者做手術,這種轉變,換了別的醫生,也許誰都會帶着情緒的上這個手術檯。可是古楓沒有,因爲他很清楚,這是兩碼事。身爲一名醫生,必須具有自己的職業道德與素養,更必須經得起磨練與考驗。
或許,下了手術檯之後,他會變着法兒讓患者的家屬好看,可是在這個手術檯上,他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站在手術檯前,古楓是沉着冷靜,膽大又心細的,在帽子與口罩的摭掩之下,僅露出額頭與銳利又堅毅的雙眼,這讓人往往忽視了他的年齡,讓人感覺他是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老將一般,而身爲人師的嚴新月,在上了手術檯之後之所以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也是被他這種氣勢與果敢所折服!
手術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在場之中並沒有誰是特別擅長心臟手術的,所以真正能夠給古楓打下手的,只有嚴新月。其至可以這樣說,這個手術幾乎就是古楓一個人來完成,也正因爲如此手術的難度將進一步的加大,所以整個手術室都被一層濃濃的緊張氣氛所籠罩着。
麻醉已經做好了,患者的胸膛也已經打開了,只是眼前的情景,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心臟多普勒的結果沒有錯,這個主動脈夾層腫瘤確實是屬於二型的,但同時又有冠狀動脈受累的症狀,也就是說,除了升主動脈工血管置換術之外,古楓一等還得同時給患者做主動脈瓣置換術,這就變成了兩個心臟心術了。
這,也使得手術的難度又往上升了一個級別!
這麼複雜的手術,必須要有幾個心臟外科的專家同時協手纔可以勉強爲之的,可是現在,僅僅僅只是古楓一人!
古楓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心臟部位,眉頭緊皺。雖然帶着口罩,但仍能看出,此時他的表情是多麼的沉重!
情況,遠比他所想的還要糟糕很多啊!
手術還沒真正開始,古楓的汗已經冒了出來,劉詩雅趕緊的替他擦了擦,擡頭再看向另外幾人,不由吃了一驚,因爲他們的汗比古楓更恐怖。
這種難度的手術,他們別說是做,就連在旁觀摩,也只是僅僅幾次罷了。
正當嚴新月要下令停止手術的時候,手術室外面的大門卻傳來了陣陣“隆隆”巨響,其中還夾雜着嘶吼與怒罵之聲,彷彿是有敵人在攻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