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光明衝進廁所的時候,立即衝着洗手盤大吐特吐起來。
這一通噁心,差點讓他把年夜飯都吐出來了。
吐到了一個間歇,偶一擡起頭來,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面前的鏡子裡一閃而過。
仔細的看看,卻又沒發現什麼,轉過身來仔細的左顧右盼,諾大的廁所裡,除了自己再沒別人。
胃裡又一陣翻騰,費光明忍不住又是一陣劇烈的嘔吐,不過這會兒吐的已經是黃膽水了。
當他捧着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臉,兩眼發紅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鏡子前又有一個白影刷地一閃而過。
不過因爲那影子實在太快,他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不過這回他已經確定,他不是眼花,絕對不是。
“誰,是誰?”費光明嚯地轉過身來,衝着廁先大喝,可是廁所裡除了他空洞的迴音,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難道是吐得頭暈眼花,真的產生錯覺了?費光明搖搖頭,揉了揉太陽穴,又轉過身去招了把水洗了下臉,這就要離開廁所。
只是剛一張身,他就看到見了一個人,一個頭上腳下懸在半空的女人,垂下的頭髮露出半邊臉,兩隻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
兩人的面容距離極近,只有二三十公分,所有費光明能清晰的看到那空洞又透着邪氣的眼神。
“啊——”詭異的場景嚇的費光明慘叫一聲,雙腳一軟,無力的跌到了溼漉漉的地板上,屁股一吃痛,他就齜牙咧嘴的眯了一下眼,可就是眨眼瞬間,懸浮於半空的女人已經消失了。
費光明驚恐的睜大眼睛,嚇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鬼,有鬼啊!”驚天動地的慘叫從他的嘴裡響了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外面沒頭沒腦的衝去。
慌慌張張的跑了一段,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一絆,頓時就摔倒在地。
恰好這個時候,吃完午飯的普外科主任柯國良與他的親家鍾坤偉及另外幾個主任副主任經過,撞上了鼻青臉腫的費光明。
一班人看看彷彿見了鬼似的流露着驚恐神情的費光明,均是莫名其妙。
柯國良就問:“小費,你這是怎麼了?”
費光明看到了自己的主任,連滾帶爬的搶過來,一把抱住柯國良的大腿,“主任,主任,廁所有鬼,有鬼,有鬼啊!”
衆人面面相覷,這晴天白日的,日頭還毒着呢,哪裡來的鬼,可是看着他因過度驚恐而充血的眼睛,又復無語。
費光明已經被嚇得有點神經兮兮的,驚恐的指着身後的廁所道:“那裡面,有一個女鬼,她就飄在半空中,直直的盯着我,盯着我。”
衆人疑惑的看看費光明,又看看他身後的公廁,柯國良使了個眼色,跟着他一起去吃飯的馮皮冬主治醫生心領神會,立即領着幾個住院醫進了廁所。
馮皮冬衆人在廁所裡搜尋也一陣,每一個廁格都打開看了一遍,除了有人忘了沖水的大便,什麼也沒看到。
出來之後,馮皮冬衝柯國良鍾坤偉等人搖頭,“主任,我看過了,裡面什麼都沒有。”
“主任,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沒說謊,裡面真的有女鬼,刷地一下就不見了。”費光明緊張的說着,見柯國良臉色鐵青,顯然是不信,又趕緊轉了一下身,扯着鍾坤偉的衣角道:“鍾主任,你相信我,那裡面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柯國良終於看不下去了,冷聲呵斥:“費光明,你給我冷靜點,這晴天白日的哪來的鬼。”
“小費,你是個醫生,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一班主任副主任的紛紛出言斥責道。
費光明餘驚未止,渾身發抖的指天發誓,稱自己確實見到鬼了,兩隻眼睛都見到了。
衆主任纔不相信他的鬼話,扔下六神無主,魂不守舍的費光明,揚長而去。不過柯國良身爲費光明的上級醫師,自然是不能放着他這樣胡鬧不管的,低聲對馮皮冬交待道,“把他弄回科室去,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馮皮冬點頭,然後領着一班住院醫生把仍在指天發誓的稱自己見到鬼的費光明弄回了科室,安置在一個空閒的病房裡,打了一支安定才勉強讓他安靜了下來。
費光明終於不再鬧了,只是表情卻陷入了呆滯中,茫然的眼神中透着空洞。
這是驚嚇過度的反應,衆人雖然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但也好言勸慰了幾句,見他沒什麼反應,這就離開了。
費光明也折騰得有點累了,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下。
只是才閉上沒幾秒,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雨水似的東西正滴落在自己的胸膛上。
病房漏水?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猛然的張開眼睛一看,頓時再次嚇得眥目欲裂,因爲眼前,那個在廁所裡見到的女鬼懸浮於自己面前,頭上腳下,面孔直帶逼着自己,手裡還捧着一顆心臟,而胸膛上滴下的東西,正是心臟裡漏出的血液,已經把他的胸膛給打紅了。
“啊——”費光明被嚇得屁滾尿流的失聲大叫。
慘叫聲驚天動地,醫生護士還有病人家屬紛紛被吸引了過來,只是來到之後,卻見費光明對着空氣狂抓個不停,一邊還叫喊着:“鬼啊,有鬼,有鬼啊!”
衆人左右上下看看,病房裡除了費光明,哪有別人。
費光明抓着抓着,人就從牀上滾落下來,儘管摔到了地上,他的手腳還是亂蹬亂踢個不停,看見他這幅模樣,衆人趕緊的撲上來,摁手的摁手,摁腳的摁腳,病房裡很快陷入一片混亂。
好容易把他摁踏實了,這才強行的又打一支鎮靜劑,費光明這才終於平靜了下來。
馮皮冬見費光明的情況不太對路,這就把電話打給了柯國良,把費光明的狀況說了一遍。
柯國良聽過之後沉默一陣,終於嘆口氣道:“通知他的家屬,把他轉到精神病科!”
沒多久,費光明的老婆,哥哥,父母一等的家人紛紛趕到了省附屬醫,而費光明發瘋的消息,也從醫院裡悄悄的散播開來。
林紫旋和醫務科的孫科長一直在等候着費光明的到來,當他們聽到費光明發瘋的消息時,還以爲他是爲了逃避處份而故意裝瘋賣傻,可是當他們去到精神病科看到費光明之後,發現他已經兩目呆滯,口角歪斜,口水滴答,整個人已經狀若癡呆,又否定了這種想法,都瘋成了這幅模樣是想裝可以裝出來的嗎?
如此狀況,林紫旋也顧不上再說處罰的事情了,趕緊安排精神病科的大夫們給費光明進行會診,最後大家得出了一致結論,費光明患了強迫心理症。
這種病的具體表現是腦中不斷重複一些思想或意念,驅使患者本人不斷重複和無法停止某些偏執的行爲,思維嚴重障礙,不斷的糾纏一些毫無意義的仿執想法,例如費光明現在這樣,不停的像別人強調,“我見到鬼了!我真的見到鬼了!”
聽到費光明發瘋的消息,古楓也很吃驚,搞不懂他中午還對自己橫眉豎目的,怎麼下午就發瘋了,不過當他聽到衆人的議論,說費光明自稱是看到一個衣裙飄飄,披頭散髮的女鬼時,臉上的表情就陰了下來。
直到下了班,回了家,進了書房之後,他才冷聲清喝道:“清水,給我出來。”
好一陣,清水才慢吞吞的從暗影中移步而出,低眉順眼的站在古楓面前,因爲她已經聽出來了,大官人語中夾帶隱怒。
古楓見她出來了,這就猛地一拍桌子,“說,你今天做了什麼?”
清水千織被嚇了一跳,愄懼的看古楓一眼,怯怯弱弱的道:“沒,沒做什麼,只是跟着古楓君去上班的時候,我有幾次不在十步之內。”
古楓沉聲問,“你告訴我爲什麼會不在十步之內!”
清水千織很老實的道:“我,我去嚇唬那個費光明瞭。”
古楓怒聲問:“你爲什麼要嚇他。”
清水千織道:“我看到他對古楓君不敬,竟然敢出言蠱傷古楓君,所以我就悄悄的在他的飯菜裡塞了一隻蟑螂,然後在廁所裡突然出現在了面前,之後在病房裡,我又拿你放在車上的一個心臟模型加了紅墨水滴到他的胸膛上,最後……”
古楓聽得一陣陣心寒,這樣的話,別說是費光明,恐怕自己都會被嚇得發瘋,儘管知道清水千織這樣做是爲了給自己出氣,但他還是有些惱,“清水,我雖然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我不能原諒你的行爲!”
清水千織的問:“爲,爲什麼?”
古楓點頭,“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主的亂來!”
清水千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慚愧的道:“對不起,古楓君,我當時實在氣憤不過,所以忘了和你說。”
古楓冷哼了一聲。
清水千織趕緊的躬下腰道:“請古楓君責罰我!”
古楓想了想道:“既然你認錯的態度這麼誠懇,那我罰你一個月……”
清水千織擡起頭來,有些歡喜的問:“是伺候古楓君洗一個月的澡嗎?”
古楓沉着臉道:“你倒是想得挺美,我罰你一個月沒有燒鵝腿吃!”
“啊!”清水千織慘叫一聲,俏臉刷白刷白的,彷彿沒燒鵝腿吃就要了她的命一般,“古楓君,能不能不要這麼狠心,沒有燒鵝腿,我會死的。”
古楓沒心沒肺的回了一句:“要真死了後事我包辦。”
清水千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