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面色難看的主要是以賈詡、李優、郭嘉、法正爲首的謀臣,諸葛亮看完密信基本上是面無表情,至於陳曦,陳曦在密信送過來的時候其實已經下班了,還是李優派人前去陳府將陳曦強行帶過來的。
然而等過來之後的陳曦看完這封密信,說實話,沒啥實感,甚至真要說的話,這玩意兒對於陳曦的影響還沒有蝗天倒臺來的大。
畢竟陳曦打貴霜的思路一直以來未曾有過變化,恆河前線的主力只是維持軍勢,拖延時間,真要殲滅貴霜,統治那片地方,還得等到西南大通道修好,然後上百萬的大軍直接橫推過去。
至於這期間貴霜能憋出來什麼招數,陳曦其實並不怎麼在乎,再怎麼離譜的招數對於這種戰略大局而言都不過是戰術層面的操作,不會影響最終局勢的,所以無所謂,貴霜能從羅馬那邊獲取到什麼都無所謂。
反正貴霜的戰略武備無法在地表使用,常規招數無法違逆大勢。
“都開心點啊,這副神情算啥啊。”陳曦將秘報隨意的丟在一旁,貴霜和羅馬進行私底下勾兌什麼的,在他看來本就是一種必然。
“只是在考慮羅馬帝國和貴霜帝國資源調配之後,所能帶來的麻煩會有多大。”郭嘉很是無奈的開口說道,他現在已經能有效的控制自身精神天賦是有與否,雖說不算完美,但起碼不會隨機烏鴉嘴了。
“哪怕沒有這一出,羅馬支援貴霜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陳曦無所謂的說道,“甚至仔細回憶一下就能想起來,時至今日,羅馬帝國安排在貴霜的三位帝皇丸還沒有調動回去啊。”
馬克西努斯那羣人實際上真的挺猛的,按照陳曦估計,到現在差不多應該已經混到了大軍團統帥,畢竟這都是歷史上真正登頂羅馬皇帝的超級強者,成就大軍團指揮基本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尚未暴露出來,一方面是這三位一直在側翼作戰,另一方面則在於貴霜對於三人的定位。
真要說支持力度,羅馬帝國將這三個貨色弄到貴霜,實際上和漢室給安息塞的那麼些個頂級軍團就殺傷力而言沒太大的區別,只是區別在於漢室的那些軍團是擺在明面上的,而這三個玩意兒需要貴霜帝國的兵力支持才能表現出不亞於漢軍精銳軍團的價值。
不過真要說的話,區別確實不大。
“說起來,爲什麼你總是叫那三個馬克XXX的傢伙三位帝皇丸?”法正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怎麼說呢,以我的觀星能力,那三位都有以公民之身入主羅馬皇帝的資質。”陳曦想了想,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說道,“所以我一般將那三個傢伙合起來統稱爲三位帝皇丸,畢竟有皇帝之資。”
這話說出來之後,在場的衆人皆是面面相覷,哪怕他們也都知道羅馬帝國的皇帝其實是軍事統帥的意思,但你這麼叫同樣很恐怖好吧,三個大軍團統帥之資的玩意兒?你怕不是在說笑?
諸葛亮也不繼續批閱公文了,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陳曦,陳曦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羅馬皇帝的軍事能力還是得認可的,這三個傢伙都在歷史上成爲過皇帝,所以作爲大軍團統帥,起碼資質是沒問題的。
“羅馬是神經病嗎?”賈詡沒好氣的說道,自家的大軍團統帥也不多啊,爲什麼會將三個傢伙都派到貴霜去,合着他們真不拿大軍團統帥當回事嗎?按說他們也沒有幾個啊!
“我覺得吧,羅馬帝國當年在安息看到我們漢室出現的時候,也發出了這種疑問。”諸葛亮代替陳曦回答道,而陳曦想了想,重重的點了點頭,而眼見陳曦點頭,諸葛亮無話可說,合着你當年知道啊。
“所以這話的意思是,羅馬其實是知道這三個人可能擁有這等資質是吧。”法正帶着幾分沉重之色看着陳曦詢問道。
“哪怕是塞維魯也是要一定程度追求穩定的,所以這三個人可能有資質這點,我從不懷疑羅馬是否知道。”陳曦很是平靜的說道,“我之前只是在思考羅馬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罷了。”
黑人、蠻子、奴隸雖說也可以成爲公民,甚至只要資質足夠,功勳足夠,也是可以成爲皇帝的,但如果就這麼粗暴的在一代之內出現三個這種玩意兒,那羅馬帝國的根基就要出問題了。
所以從本質上講,塞維魯將這三個玩意兒放逐到貴霜去建立功勳,其實本就有消除自家隱患的想法。
從這麼多年羅馬帝國從未提過這支遠征軍,也沒有統計過這份功勳來看,從一開始,羅馬帝國的高層就沒準備讓這羣人回來,不管是被貴霜吸納,還是戰死在那裡,都行,但絕對不會讓三個非公民,而且明顯有些異類的傢伙衝擊羅馬帝國的根基。
“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太多,對手還是那些對手,羅馬帝國的現狀也不可能給貴霜太多的支持,最多是讓貴霜給更多的物資,然後解鎖高級應用而已。”陳曦很是平淡的開口說道,他對於這種事情看的很開。
“你確定那三個玩意兒能上大軍團統帥?”賈詡的面色有些難看。
“大概率能上,甚至真要說的話,也就是時間問題而已。”陳曦很是認真的說道,實際上從早些時候馬克西米努斯能和張飛過招,破張飛的繞後穿插,陳曦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不過沒有足夠大軍的大軍團統帥和正常軍團長沒啥區別。
就跟戲言之中的呂布單挑四聖,還准許四聖帶個孫臏,但呂布依舊能做到一挑五一樣,是四聖弱嗎?不是,是四聖沒帶兵……
同理,三位帝皇丸發揮不出來自身的戰鬥力,說白了不就是他們只帶了那麼點士卒,到現在原本從歐洲帶過來的遠征軍,但凡還活下來的恐怕都已經是精銳的老兵骨幹了。
問題在於韋蘇提婆一世作爲主家,給客軍補兵,能正常補滿已經給面子了,想要超額補兵,那就純屬扯淡了。
甚至真要說的話,韋蘇提婆一世的腦子裡面就不可能存在這個概念。
可要是換成塞維魯在雙方高層會議上表示給送去的那三個人有大軍團指揮的資質,那麼韋蘇提婆一世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肯定會賭一把,最起碼給三人將兵力規模補充到大軍團指揮應該有的規模。
至於將兵力補充到這個規模之後,該派遣誰爲監軍這種事情,那就另說了,最起碼有這個高層會議作爲背書,原本絕對不會往這邊想的韋蘇提婆一世,會往這一方面進行考慮。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韋蘇提婆一世給三位帝皇丸都補滿兵力,貴霜就算有這個兵力,也不會這麼幹。”陳曦很是平淡的開口說道。
李優聞言瞥了一眼陳曦,沒說什麼,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幹,真讓三個外將將全國70%的兵力握在手上,那監軍不監軍已經沒有意義了,直接考慮這個國家姓啥就行了。
“所以唯一可能的難點也就是我們會在後續作戰遇到兩個大軍團指揮而已。”陳曦很是平淡的說道。
“兩個?”法正一挑眉,“哦,另一個是庫斯羅伊,說實話,我是真的搞不明白庫斯羅伊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我的精神天賦是明心,但我越是思考庫斯羅伊的行爲,越覺得混亂。”
“嗯,庫斯羅伊是實打實的大軍團統帥,這點其實沒啥說的。”李優面無表情的說道,他是見過庫斯羅伊的,那確實是個人物。
“庫斯羅伊按說應該是能拉攏的。”賈詡眉頭皺成一團說道,“但我們這邊派人試探了很多次,都沒有一個結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按說作爲達利特出身的他,應該天生厭惡南貴的制度,應該在擁有力量之後,在第一時間選擇反叛南貴,或者脫離南貴。”
“其實你們想的太複雜了。”陳曦很是無奈的說道,“你們就沒考慮過庫斯羅伊本質上除了奧斯文,現在誰都信不過嗎?外加對方讀的書太少,心性早已成熟,在某些意識基礎上根本無法改變。”
人過了二十五歲,很多意識就已經定型了,很難改變了,這個年紀之後的人擁有自己認知世界的方式,很難在意識層面發生改變,說白了就是失去了可塑性。
庫斯羅伊的情況在陳曦看來,其實非常的簡單,就是讀書太少,外加吃的虧太多,奮發向上的時候道心破滅,最後信不過所有人的,只能寄希望於力量,讓願意信自己的人用自己交予的力量自行去改變人生。
從這一點說的話,陳曦其實挺佩服庫斯羅伊的,這傢伙捱了那麼多的重錘,道心都被達利特-朱羅王朝衝爛了,最後還是走上了正道。
就像庫斯羅伊給先君郭汜、新王寇俊所表現的那樣,他很難確定該怎麼救助達利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效的拯救達利特,也無法確定自己當初和現在選擇的道路是否正確,但最起碼現在自己能做到將自己的力量交予需要這份力量的達利特,然後由達利特自己去選擇。
對也罷,錯也罷,擁有這份力量的達利特做的是好也罷,壞也罷,最起碼相比於最爛最絕望,連選擇都沒有黑暗世界,這份力量能給達利特一份選擇的機會,一份改變命運的機會。
“所以庫斯羅伊確實是英雄,你可以說他愚昧,也可以說他蠢,但他確實是英雄,他給了那些人反抗命運,選擇人生的機會,成爲漢民也罷,成爲剎帝利也罷,拯救其他達利特也罷,都行,這就是斬斷枷鎖的力量,他只是找不到最好的答案而已。”陳曦很是淡然的說道。
對於庫斯羅伊,陳曦的評價還是很高的,哪怕是敵對的將帥,陳曦也是很佩服的。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陳曦所在的漢室,庫斯羅伊也信不過,不過想想也對,庫斯羅伊連自己都信不過,連追隨在他身後的達利特都信不過,這貨純粹是以千瘡百孔的破碎道心儘可能的維持着前進的道標,讓墜入淤泥的達利特,不要墜入地獄。
這種人,你可以評價對方受限於時代的約束,無法做到最好,但不能輕率的認爲對方所行就是錯誤。
“多讀書還是好啊,但凡他多看點書,也都不至於這樣。”賈詡帶着幾分不知道是唏噓,還是調侃的語氣說道,陳曦聞言默默點頭,確實,多讀書能解決很多的問題,庫斯羅伊的問題,很大程度就是書讀的太少,從拉胡爾那邊汲取到的思想又有些和社會割裂導致的。
“總之庫斯羅伊如果死在我們的手上,就以軍禮下葬吧,也算是一種承認,不過我估計對方不會接受死在我們手上,他寧可死在達利特手上,也不會接受死在我們手上。”陳曦很是平淡的說道。
“總覺得貴霜帝國一手的資源,然後就是操作的很是不對。”法正帶着幾分抑鬱的語氣開口說道,看傻瓜將好好地一副牌打散比自己拿一手爛牌在打更讓人難受。
“無所謂,等收拾完貴霜再說吧。”陳曦瞥了一眼法正,擺手說道,“通知一下威碩那邊,讓他做好準備,下階段殲滅蝗羣可就全靠威碩了,還有新州那邊……”
司馬朗做的事情,陳曦是知道的,但這次陳曦沒有派人去勸說了,幫兩次就行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新州放糧這件事,司馬朗做的事情在法理上確實是找不到什麼破綻,但如果一個兩千石的官僚當街錘殺了另一個兩千石的官僚,然後自殺謝罪,在法理上也是找不到任何破綻的。
最起碼在漢律上是這樣的,尤其是有理由,哪怕這個理由是編的,最起碼在法理上確實是說不上什麼破綻。
“蝗蟲應該最多抵達新州中部,畢竟規模已經削減了90%,和第二輪差不了多少了。”諸葛亮看了看東非那邊彙報過來的內容,給出了自己的判斷,畢竟規模就這麼大,再逆天也就這樣了。
“嗯,先讓威碩擋着吧,如果能擋住最好,擋不住的話……”陳曦看向李優,“文儒,有沒有適合的刺史進行推薦。”
李優看了一眼陳曦,已經知道陳曦說的是誰的,新州刺史司馬朗乾的事情現在內朝所有的人都清楚,只是沒人特意去提罷了。
所謂的合情合法合理,換句話就是完全無視了事急從權這幾個字,通權達變不管是在孔子,還是在孟子這裡都是非常重要的核心,沒了這個玩意兒,很多的仁義禮智信都是殺人的利器。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這個時候考慮合理合法和殺人是沒有任何區別的,所以司馬朗如果因此事而死,陳曦也就只能選擇合理合法的處理這件事了。
中亞的大型世家,誰沒個能頂罪的高官啊,而且當你合理的制裁別人的時候,也就別怪別人用同樣的方式制裁你。
規矩這種東西,第一重要的是良心,第二重要的是智商,第三重要的纔是把弄規矩的專業知識,有良心沒智商,最多被人愚弄,沒良心而有智商,如果再有一些把弄規矩的專業知識,那要當畜生可就太容易,能製造的禍患,也就過於可怕了一些。
“王修。”李優神色平淡的開口說道。
陳曦瞥了一眼李優,然後沒說什麼,到了兩千石這個職級,很多玩意兒都是需要考慮的,這已經不是誰的人的問題了,而是能被排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資歷和背景,每一個都是優中選優。
“那就他吧,後續真出事了,就調任新州。”陳曦很是平靜的說道。
說起來,在早先時候陳曦和司馬家的關係很不錯,但隨着時間的發展,陳曦和司馬家的情誼逐漸消磨的七七八八,到現在雖說還有,可和曾經那般已經相差甚遠了。
“不保了?”李優當着陳曦的面詢問道。
“已經保了兩次了,再保就出格了。”陳曦嘆了口氣說道,“這次就看他造化吧,如果沒死的話,還是調任王修作爲新州刺史,將司馬調往幽州作爲刺史吧。”
“這樣嗎?”諸葛亮低頭思考了一下,覺得司馬朗如果沒死,調任到幽州作爲刺史可以還可以接受,於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相對比較離譜的調動。
當前這種實權刺史的調動會有極大的影響,不過考慮到司馬朗的情況,也不算太離譜,終歸對方從當年選擇前往新州,爲司馬家佈局未來開始,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再次調回長安的可能。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異議?”陳曦看向郭嘉和法正詢問道。
“米迪亞的票擬我有異議。”法正對於司馬朗的調任沒什麼興趣,但他對於米迪亞歸屬的方式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