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世界第一例這麼容易嗎

腸道迭這病也挺急的,不能夠耽誤太多時間,時間太久容易出現腸壞死之類的併發症,所以楊平讓華僑樓給他安排急診手術。

手術由介入科的季主任主刀,介入科的實力也挺強,尤其是管主任和季主任兩位大主任,管主任精專心血管方面的介入治療,而季主任則是個全能高手,心血管、腦血管、腫瘤等等介入手術全部都做得非常熟練。

腸套迭的灌腸治療雖然不是介入手術,但是需要用到介入科的X光機設備,介入科的X光機設備比起胃腸X光機更好用,監視得更加清楚,至於在X線監視下灌腸這種事情,對於季主任來說很簡單,作爲介入科的雜家,他也幫助消化內科做過不少這種事情。

“本來只是個急性胰腺炎,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腸套迭。”

牛志軒嘆氣說。

管牀的馮醫生安慰他:“你的運氣比較好,急性胰腺炎嚴重的情況可會要命,你只是最輕的水腫型,而腸套迭,要不是那天楊教授來看你,哪能這麼快發現,要是發現晚一點說不定就挨一刀。”

牛志軒是醫生,心裡很是明白,成人腸套迭很罕見,當時的腹痛,要不是楊平經驗豐富,絕大多數醫生會認爲是胰腺炎的復發,這樣治療幾天再去查CT,很容易耽誤最佳的治療時機。

“腫瘤標記物的結果怎麼樣,還沒出來嗎?”

牛志軒還是不放心,沒有見到最後的結果,他是不可能完全放心。

以前當兒科醫生時,沒日沒夜的倒晚夜班,錢沒掙到什麼,把身體確實熬垮了,這兩年賣保健品掙到很多錢,本來打算好好享受生活,現在鬧出這麼一出,牛志軒祈禱自己千萬不要在身體上出問題。

馮醫生再次刷新手裡的平板,牛志軒的腫瘤標記物檢查結果已經出來。

“CEA升高!190μg/L!”馮醫生手指滑動,刷出最新檢查結果。

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直接將牛志軒擊懵,CEA升高意味着可能是腫瘤,而且居然這麼高,還真是這麼回事。

“做完灌腸回病房,我們再進一步檢查,不用太擔心。”馮醫生安慰牛志軒。

牛志軒此時腦袋一片空白,焦躁不安,不過他還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現在當務之急把腸套迭治好,否則一旦出現腸管壞死就很麻煩,治好腸套迭之後,再慢慢查CEA升高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吃這頓夜宵,不吃這頓夜宵就不會得急性胰腺炎,不得急性胰腺炎就不會來醫院,不來醫院就不會檢查,不檢查哪有這麼多麻煩,檢查個毛線呀。

“老牛,做個灌腸你全身哆嗦幹什麼?好歹也是個兒科醫生。”

小五發現牛志軒整個身體僵硬,而且一直在哆嗦。

楊平自然沒空來跟臺,作爲朋友小五抽空過來跟跟牛志軒的臺,剛剛跟護士一起過牀的時候發現牛志軒整個人處於僵硬狀態,而且還在發抖。

“哪裡哆嗦?你們空調開得太冷。”

牛志軒狡辯。

小五望望牆壁上的控制面板,顯示空調的溫度剛剛25度,這不是最舒適的室溫嗎?

''讓他休息一下,實在不行給他鎮靜處理。”季主任說道,牛志軒不僅發抖,心率還特快,一看就是緊張導致。

“別怕,就是灌腸而已,只不過在X光機的監視下灌腸。”護士也給牛志軒壯膽。

老子哪是怕灌腸,是怕CEA升高。

使用顯影液體灌腸治療腸套迭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如果把腸道看做一個長氣球,因爲氣球沒氣的時候可以打折嵌套等等,現在往氣球裡灌水或吹氣,氣球立刻撐開,再也沒有打折和嵌套。

撐氣球簡單,撐腸道就沒這麼簡單,也有一定的失敗率,如果灌腸也無法解決的腸套迭,只能老老實實手術解決,剖開腹部,手動將腸道理順,然後再將腹部縫合起來。

——

因爲楊平前幾天休假,廖廳也就一直等着楊平做肺部結節穿刺,這個肺部穿刺的結節直徑不到0.5釐米,屬於很小很小的那種,穿刺的難度極大,在理論上可行,但是實踐中根本沒辦法做到,但是這件事的定性對廖廳的意義極大,正是晉升的關鍵時候,不能因爲這個事情影響晉升。

別看這只是一個結節,這事可大可小,如果不當回事就沒事,但是也可以當回事,一個沒有定性的結節,可以是良性,也可以是惡性,一半對一半,這樣就不好說了,一半對一半那就是健康隱患。

廖廳雖然已經五十歲,在他這個圈子其實還算年輕,前途算不上無量,但至少是前程似錦,他此時躺在手術牀上也是忐忑不安,雖然楊平已經說過,惡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只是醫生的統計學的概念,對病人來說只是0與100的分別。

其實廖廳對自己的身體是格外重視,各種什麼保健品沒少吃,冬蟲夏草那是一年到頭沒斷過,不是煲湯就是泡水,但是應酬總是避免不了,沒辦法,要戒酒只能等到退休,否則茅臺的股價也不會如此彪悍,這裡面其實廖廳也是有點貢獻的。

“楊教授,萬一病理檢查是不好的東西怎麼辦?”廖廳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平只能安慰他:“沒事,不用緊張,檢查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良性的就觀察,惡性的就手術,早期手術一般效果很好。”

''不是說惡性的可能微乎其微?”

聽楊平這麼五五開的說法,廖廳又緊張起來。

做肺部穿刺麻醉一般用局麻,患者是清醒的,主刀可以和患者一邊聊天一邊做手術,宋子墨給楊平打下手,開始消毒鋪單。

這麼小的肺結節,沒哪個醫生會選擇穿刺,不過不能把楊平當正常人,宋子墨已經習慣,別人不能做的事情楊平能做,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天天在發生。

混含酒精的消毒液塗抹在廖廳的身上,酒精蒸發帶來的降溫讓廖廳感覺胸部拔涼拔涼的:“楊教授,一定要幫我穿刺出一個良性的。”

你這話說的,要是我能夠自作主張,給你穿出一個良性的,那現在我申請諾貝爾獎的不是什麼複雜的《空間導向基因理論》,而是《穿刺讓腫瘤轉爲成良性的機理》。

''儘量!”楊平回答。

穿刺必須使用影像設備監視,這種結節穿刺必須使用導航設備,導航設備其實就是帶有特殊功能的CT,宋子墨完成自己的鋪墊工作說:“教授,你去穿鉛衣吧。”

楊平看了看廖廳的CT圖片:“不用,閃一下就行,不用全程監視。”

這樣,大家全部出去,導航操縱員用遙控器遙控機器進行肺部的掃描,完成掃描後大家重新進入手術室,這樣可以避免X線的照射。

楊平穿衣戴手套,看了一眼導航屏幕上留下的CT圖片,將手裡的穿刺針豎起來,緩緩地從肋間刺入,然後命令大家出去,重新掃描一次,果然,穿刺針已經進入小結節的中央。

拔出穿刺針,然後將取出的組織留作標本送往病理科檢查,宋子墨儘管已經被楊平震驚無數次,但是現在還是很是驚訝。

對於楊平的各種震驚舉動,宋子墨感覺自己此生難以獲得免疫。

0.5釐米不到的肺部結節,就這麼幾分鐘時間一針穿刺到結節的中央,手裡的穿刺針一進一出,收工!這特麼是什麼水平。0.5釐米的不到的小結節呀,就這麼搞定。

宋子墨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問道:“如何做到的?”

''唯手熟爾!”楊平回答。

“楊教授,是良性的嗎?”

躺在無菌單下的廖廳擔心地問。

''儘量良性!”楊平回答。

“哪有這麼快呢,標本還沒送下去呢,病理檢查需要3到5個工作日出結果,不急,不要說話,說話容易引起氣胸。”宋子墨告誡這位焦急忐忑的領導。

——

歐連峰在醫院附近轉悠,他想找一份零工,雖然獲得一筆賠償,但是他算了一下,把賠償金拿去治療肺所剩無幾,後來他又獲得三博醫院的基金補助,這樣手裡算是捏着一筆不少的錢。

這錢可是賣命的錢,歐連峰不敢有半點鬆懈,他知道自己換肺後做體力活是不可能的,基本上沒法自己創收,後續的什麼免疫抑制劑要一直吃,還有各種複查都要花錢,萬一出現個什麼麻煩,他這一百來萬其實也經不起折騰。

躺在ICU依靠ECMO維持生存的患者,家屬還在猶豫,究竟是放棄治療還是爭取下去,一家人在ICU外面吵得面紅耳赤,患者的父母堅持搶救,可是沒錢呀,兄弟姐妹也要搶救,可是也拿不出錢,他老婆也想搶救,還是沒錢,接下來要賣房子,賣完房子什麼都沒有了,萬一落得個人財兩空以後怎麼辦,而且醫生說了即使把錢砸下去也希望渺茫。

歐連峰一直在等他的肺臟,想起來歐連峰覺得自己很不道德,惦記着人家的肺,雖然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在哪裡,每每想到這裡,歐連峰就有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轉悠了幾天,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他這種沒文憑沒有技術靠體力掙錢的人現在連最後的體力也沒有,到哪去找工作,掃地刷碗做保安,沒有他的份。

他想做保安,在工廠門口看門的那種,於是找一家工廠的大爺打聽一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保安大爺是廠長的親戚,每天坐在那操縱遙控器開門關門的活也不是誰都可以幹,你得有個廠長的親戚。

有人建議他跑滴滴,連車都沒有,怎麼去跑滴滴,拿電動車去跑?

送外賣,他現在這種走路都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就算不交代在路上,也會單單遲到扣錢。

歐連峰刷了一下手機,想聽聽專家的意見,畢竟專家有文化有知識,見多識廣,刷到一位教授給處於經濟困難中人們支招。

教授說像歐連峰這種經濟困難的情況其實很簡單,爲什麼把自己不住的房子拿去出租,依靠租金完全可以保證基本生活,度過困難期。

我勒個去,要不是隔着手機屏幕,歐連峰想啐他一臉,特麼說話沒經過腦子。

其實歐連峰這人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現在手裡有一筆錢,要不是三博醫院免費給他換肺,他都不想拿錢來治療,能夠捱到多久看命,他想把這筆錢給老婆,讓老婆把孩子撫養成人,自己找個地方去打工,能夠掙多少是多少,實在不行客死他鄉起碼還留下一百多萬的現金,要是把一百多萬的現金用在換肺手術,成功了對他這種靠賣體力幹活的人以後掙錢也是難,要是手術失敗落得個人財兩空,到頭來什麼都沒撈到。

肺移植目前浙大二院做得最好,在器官移植領域,代表最高水平的是心臟移植和肺移植,如果能夠將這兩項移植做好,說明這家醫院器官移植的水平已經登頂,而肝移植和腎移植髮展這麼多年,已經有很多醫院可以做得很好,算是器官移植的門檻手術。

一個專業的發展,必須做到人無我有,人有我專,人專我精,否則難以在衆多醫院中脫穎而出,運動醫學中心就是走條路,直接把運動醫學領域最難的手術做好,一步一步做到全國全世界領先。

器官移植中心現在也要走這條路子,他們打算把心臟移植和肺移植做好,何向軍主任還是有雄心壯志的,主要還是靠山夠硬,所以他不怕步子跨得太大扯得蛋痛。

器官移植中心其實是個拼湊科室,是許多科室抽調人員拼湊起來,比如肝移植是普外科或肝膽外科做手術,而腎移植手術由泌尿外科醫生做,做肝移植的李主任和腎移植的劉主任都是從原科室抽調出去的。

目前胸外科的何向軍主任開始進軍心臟移植和肺移植,在楊平的幫助下,他們已經積累的一定病例數量,術後隨訪目前效果都很好。

此時的外科研究所醫生辦公室,楊平、胸外科的何主任和一衆醫生圍着閱片燈。

“用胸腔鏡做吧,全胸腔鏡下同種異體雙肺序貫移植手術,這樣創傷小,恢復更快。”

楊平跟何主任說。

作爲胸外科專家,何主任現在的閱讀還是很廣泛,全胸腔鏡下同種異體雙肺序貫移植手術,怎麼聽說過這種手術呢,論文上也沒見過呢?

“教授,這手術怎麼沒聽說過呢?”何主任很是詫異,本着實事求是的態度問道。

楊平盯着CT片說:“我剛剛想出來的手術名稱,你當然沒見過。”

“哦!”何向軍哦了一聲。

剛剛想出來的,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人這樣做吧,如果自己真的能做下來,那不是世界第一例?

''我怕不行呀?”

何主任知道用胸腔鏡做肺移植的難度非常大,沒有先例可以參考,從入路到術式全部要自己重新設計。

“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把開放手術轉爲鏡下的微創手術嗎?趁現在肺源沒有確定,我們可以用實驗豬做幾次,積累經驗,我帶你做。”楊平覺得這事一點也不難。

聽說楊平親自帶他,何主任立刻點頭:“好好好!”

肺移植手術最經典的手術切口需要橫斷胸骨,橫斷胸骨之後,打開胸腔的過程類似扳開蚌殼的兩瓣,所以被形象地稱爲“Clam-Shell”,這種切口對患者胸壁的損傷較大,術後恢復週期也很長。

如果用胸腔鏡來做這種手術,恐怕只需要幾個孔就可以解決,而將肺送進去的切口稍微大點,其它的切口都非常小,最重要的是無需橫斷胸骨,所有的孔都從肋間隙進去。

拿到世界第一例這麼容易的嗎?何向軍主任很是興奮。

高主任送車釐子,普外科的方主任也跟着送車釐子,何主任偏偏不走尋常路,要送榴蓮。

一個榴蓮,一個世界第一例,真特麼值。

“何主任!”

蔡護士長走過來。

“不用謝,幾個榴蓮而已。”何主任擺擺手,大方地說。

蔡護士長說:“何主任,你下次能不能拎點別的,這榴蓮的氣味太大,不適合放在科室吃。”

“哦!”

何主任又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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