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過端午

端午前一日,小柳村熱鬧異常,鄉親們成羣結隊的到山裡採箬葉摘棕葉子準備包糉子,喜清歡只讓幫忙的人收拾了東西,便早早的放了假。

今天出船的只有喜守業和柳來福,不過,兩人也只是去捕些魚送到四喜齋,然後再接喜世廉回來。

喜清歡帶着江洛和喜延年一起按例出船巡視了一遍海塗田,順便告訴江洛哪些是用他的名義買的海塗田,哪些是她的,以免將來有人問起,他這個主人卻不清楚。

一趟介紹下來,便費了一個多時辰,三人又在海塗田裡摸了幾種貝殼回去充實今天的菜餚,才拴好了船回家去。

這會兒,尹氏已經帶着喜冰歡摘了箬葉棕葉子回來了,幾位姐姐正在院子裡洗糉米洗葉子,柳氏和楊氏在準備乾淨的木盆,等吃了午飯,便要包糉子了。

“奶奶,糉子都有什麼餡啊?”李氏正在堂屋準備餡料,喜婉悅在邊上跑來跑去的幫忙,喜清歡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也跑到堂屋裡一把挽住了李氏的胳膊,這一使力,把李氏手裡的紅豆都撒了出來。

“你這孩子,瞧瞧,都撒了吧。”李氏笑着戳了戳喜清歡的額頭,嗔怪了一句,纔去撿那些紅豆。

喜清歡笑嘻嘻的吐了吐舌頭,伸頭去看桌上擺的幾個小盆子,裡面放着紅豆、蓮子、蜜棗、花生、芝麻、栗子,一看就知道全是甜餡了。

“奶奶,這六種都是甜的啊,要不,我們再準備四種鹹的,來個十全十美,好不好?”喜清歡最喜歡吃的還是地瓜糉,可這會兒並不是地瓜的季節。

“鹹的?”李氏驚訝的看了看她,笑道,“你又是從哪本書上看的?”

“嗯嗯,海鮮也能做餡嘛,還有我們家的鹹鴨蛋,還有肉糉,奶奶,我們就試試吧。”喜清歡又挽住李氏的手晃了晃。

“肉糉確實不錯……”李氏想起了以前,笑道,“好了好了,依你就是,再晃下去,奶奶的手都要給你晃下去了。”

“那,我去準備?”喜清歡高興的笑彎了眼,興趣大增,以前端午和過年的時候,她就經常幫着外婆包糉子的。

“去吧去吧。”李氏笑着揮了揮手。

“小姑姑,我去幫你。”喜婉悅一聽喜清歡準備什麼書上看的新鮮玩意兒,立馬跑過去拉住了喜清歡的手。

喜清歡不由好笑,她剛剛還對李氏使用這招,這會兒馬上就享受到了喜婉悅對她使這一招。

到了廚房,喜清歡和喜婉悅好一通翻找,昨天在鎮上帶回來不少的豬肉,因爲天氣已轉熱,回到家便處理過了,不過,用來包糉子還是可以的。

鹹鴨蛋也簡單,一會兒取了蛋黃就可以了,只是,海鮮用什麼呢?

喜清歡和喜婉悅在廚房裡一通翻找,兩人嘀咕了半天,決定用蝦仁炒香菇、蠣肉乾兩樣。

“小婉兒,去拿些鹹鴨蛋洗乾淨。”喜清歡打發喜婉悅去洗鹹鴨蛋,自己去處理蝦仁。

要是隻剝蝦仁,未免有些浪費,喜清歡決定學一學外婆的拿手菜之一:一蝦兩吃。

說白了就是一隻蝦兩種吃法,用刀把蝦頭切了下來,爲了防止蝦頭裡面的黃流出來,她特意多切了一點兒蝦肉,這些一會兒留着裹了粉炸着吃,蝦身剝出的蝦仁便足夠包糉子了。

等她切好,把蝦頭調了味用酒泡着,那邊,喜婉悅已經把鹹鴨蛋都清洗乾淨了。

“小姑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喜婉悅搬了個凳子爬了上來,好奇的看着喜清歡。

“剝蝦仁。”喜清歡把面前盤裡的蝦身都推到了喜婉悅面前,教她怎麼剝,“記得要把這個黑線抽乾淨哦,這個可是蝦的便便呢。”

“啊,這麼噁心啊。”喜婉悅嫌棄的說了一句,還是乖乖的剝了起來。

喜清歡洗了手,拿了兩個碗開始分離蛋清蛋黃,蛋黃用來包糉子,蛋清嘛,晚上加上肉蓉就可以做一道蛋蒸肉了。

相比鮮蛋,這鹹蛋的蛋黃更好收集,只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真空包裝的機器,不然這鹹蛋黃也是很好的美味啊。一邊分,喜清歡一邊還在婉惜沒有更好的包裝儲存辦法。

收起這些沒譜的想法,喜清歡抓緊功夫準備餡料,豬肉切成小塊醃在醬油裡,香菇和蠣肉乾泡發了待用。

沒一會兒,尹氏便回來準備午飯了,聽喜清歡一說,她便明白了,根本不用喜清歡動手,於是,喜清歡和喜婉悅坐在竈後燒火,一邊嘰嘰喳喳的聊着。

吃完午飯,一家女眷就分成兩堆坐在院子裡開工了,喜家又這麼多人手,包糉子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兩個時辰後,各色各樣的糉子便出廬了。

不同餡的糉子,除了用棕葉子撕成的條子捆綁,還加上了各色繡線,除此之外,李氏還讓他們準備了許多隻有三指寬的小糉子。

“祖奶奶,爲什麼要包這些小糉子啊?”喜婉悅頭一個好奇的問。

“明兒是端午,按着古禮是要祭海神河神的,我們家呢,現在靠海吃飯,自然得更加虜誠的祭一祭了,希望海神護佑風平浪靜,衆人出入平安。”李氏摸了摸喜婉悅的頭,笑眯眯的解釋,“還有親戚朋友都要送的。”

“祖奶奶,那我能不能送點兒給槐根哥哥?”喜婉悅第一個想到了天天與她一起玩的槐根。

“當然可以了。”尹氏笑着點頭。

海神河神?不是屈原啊?喜清歡有些驚訝,不過,她也沒去深究哪個纔是真,畢竟自己如今處的大夏天朝也不在她所知的歷史裡。

包完了所有糉子,尹氏和柳氏又拿了三個藤籃出來,每種糉子都取了兩個,分甜的鹹的串成兩串,小糉子也數了十個,三個籃子都是如此。

裝好後,楊氏便招呼喜延年提了一個送去了楊家,喜清歡這才知道這是端午節禮。

“外公家我去吧。”喜冰歡主動提出去送禮。

而最後一份,則是給喜翎歡婆家的。

聽着李氏和尹氏幾人商量着端午的各種細節,喜清歡這才知道所謂的好好過端午,並不是她想的端午節一家人好好吃一頓,這兒的好好過節,要送節禮,要祭海祭祖先,鄰里之間還要互相贈送小糉子。

“小四,來。”李氏分派完後,沖喜清歡招了招手,“這些日子,都虧了二泉他們幫忙,我們家的事兒才這麼順,今兒過節,我們也得好好謝謝人家,這些糉子十個一串,各家都送些吧。”

李氏指的是柳二泉、柳阿吉、柳林等人。

“好的。”喜清歡再怎麼覺得麻煩也得走這一趟,她的任務比較重,喜玉歡和喜潔歡兩人便主動幫忙。

三人用一個簍筐擡了,順着路一家家送了過去,當然的,送的都是與喜清歡有合作的人家,捕魚隊的五人,楊旺帶的挑運隊也有五人,柳莊帶的負責海塗田的有十人,還有柳杏兒家、柳二泉家,尖子家和五六戶一樣在喜清歡這兒簽了契約的人家。

一圈轉完,東西也分完了,三姐妹提着空筐回家,正走到山腳下,身後傳來陳棟興奮的聲音:“姨。”

“大姐。”喜清歡三人轉身,只見喜守業、喜世廉和喜翎歡一家都回來了。

“你們三姐妹在做什麼呢?”喜翎歡笑盈盈的打量着她們,“怎麼獨獨漏了三三?”

“三妹去外祖家送糉子去了。”喜玉歡挽住喜翎歡的手,“大姐怎麼纔來?”

“我們剛要出門,又遇上楊掌櫃了,他執意要請我們去吃飯,只好去了。”喜翎歡笑着解釋。

“是楊家布莊的楊掌櫃?”喜清歡吃驚的問,這個楊掌櫃怎麼就這樣執着呢。

“是呢。”喜翎歡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她和喜潔歡,宴席上,楊家的兩位公子可是分明問及了小四和喜潔歡,她倒是覺得楊家的二兒子和喜潔歡挺般配,至於那個大公子,素來有混名,只怕是小四又惹了什麼麻煩才招惹來了那個煞星吧?

喜清歡卻想不到喜瓴歡的想法,她只是對楊掌櫃的執着無語。

到了晚上,喜冰歡帶了回禮回來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女人們便聚在廚房邊煮糉子邊聊天,男人們便陪着喜慶靖到竹屋那邊乘涼,喜家小輩們則是各玩各的。

陳棟看了喜延年和江洛的竹屋,死活要與他們同住,沒辦法,喜世廉只好又給他支了一張木板牀,喜翎歡夫妻倆歇在了空着的那一間屋子。

再一次,喜清歡動了加蓋房子的念頭,不需要太好,但至少得在有客人來的時候能住得下。

喜翎歡一家只住了一晚便帶着李氏準備的禮物回家了,他們都住在鎮上,也只有過年過節纔回家陪陪老人,陳棟雖然很不捨得離開喜延年和江洛,卻也無可奈何的跟着走了。

忙了一早上,近中午時,小柳村再次熱鬧了起來,村民們紛紛到了海邊,有和喜家一樣帶了小糉子的,也有隻帶了糯米或是紅豆綠豆,各種各樣的都有。

在柳老村長的帶領下,恭恭敬敬的拜過了海,衆人便開始往海里撒東西,一邊唸唸有詞的許着願。

“小四,來。”柳老村長衝着看熱鬧的喜清歡招了招手,“今兒又得辛苦你一下了。”

“村長爺爺,有什麼事要我做的,您只管說。”喜清歡客氣的笑着。

“借你的船用用,往年我們只是在海邊撒些供品,可今年不一樣了,我們坐船撒到海面上去。”柳老村長提的倒不是什麼難辦的事。

“行。”喜清歡爽快的答應,於是,她、喜延年、江洛還有喜守業等人,一共八條船載着有心的村民們到了淺海灣水面上。

“來福,今天便到我家去吃飯吧。”祭祀結束,喜慶靖招呼柳來福一起回去。

“謝謝喜伯,昨日小四送了不少糉子來,我一個人也夠了。”柳來福卻搖頭拒絕了。

“人多才熱鬧,一塊兒吧。”喜守業拴好船也過來邀請柳來福。

“不了。”柳來福堅持搖頭,臉色也有些黯,“喜伯,真不用了,您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我不能連累了您家。”

“連累什麼?都多久的事了?我二嫂都沒放在心上,你居然還記着。”喜守業不高興的斥了一句,伸手去拉柳來福的手臂。

柳來福忙躲開,雙手搖得跟拔浪鼓似的:“不不,守業兄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真的。”

“可是……”喜守業還要說,卻被喜慶靖攔下來,喜慶靖笑道:“既然你不好意思去,那算了,一會兒我讓年哥兒給你送些菜來,你可莫再推了。”

柳來福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一擡頭看到喜慶靖和喜守業,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謝謝喜伯,謝謝守業兄弟……”

“你呀,死犟。”喜守業唉着氣指了指柳來福,跟着喜慶靖回去了。

“三姐,怎麼回事?”喜清歡看到這一幕,好奇心再起,扯了扯邊上的喜冰歡。

“還不是棗花娘那張嘴,說來福叔和我們二伯孃……咳,回去說。”喜冰歡說了半句,眼睛餘光瞟到周圍的人,及時打住了話茬,拉着喜清歡快步回家。

PS:說到糉子,依月又饞嘴了,忍不住多寫了些……見諒見諒,特地多出這麼多字送給親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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